问，暗恋对象主动投怀送抱、并且要求你吻他（实际距离已经无限趋近零），你会怎么做？
  沈衔默简直没法花哪怕一秒钟去思考，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先于语言做出了回应——
  左手绕过韩归白的腰，右手穿过胁下，毫不犹豫地按在对方的蝴蝶骨上，让他们两人的胸膛也贴在一起。正是初夏时节，又是室内，两人都只穿了薄衬衫，肌肤熨帖的热意马上就氤氲起来。
  立马成了一个标准的拥吻姿势，韩归白想。沈衔默的这种反应距离拒绝十万八千里，不可能错认。他十分满意，还空着的手一点一点地抓紧沈衔默腰侧的布料。
  沈衔默察觉到了那种逐渐加重的绷紧，他的血管与神经也同样绷紧了——当韩归白说“吻我”的时候，他能理解成这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唇贴唇吗？如果是更深层次的接触，那么……
  熟悉的气息、柔软的触感，沈衔默不自觉地半屏呼吸，吮了吮那双梦寐已久、如今近在咫尺的美好双唇。
  韩归白一直是个行动派，此时也不例外。他手上用力，嘴上也没闲着。就比如现在，他没再费神说话，而是直接一挑一卷，让他们的舌尖瞬时相触。
  这种近距离体验前所未有，沈衔默快被强烈的刺激冲昏头。心脏鼓噪的声音越来越大，血液也欢快地奔流起来。他原本还试图看清韩归白的表情，现在干脆闭上，唇舌几乎是凶狠地擒住了挑逗作乱的罪魁祸首。
  一时间，客厅里落针可闻，只回荡着暧昧之极的水声。
  “……要继续吗？”在改变姿势的空隙，韩归白喘息着问。
  不得不说，这很难拒绝，尤其在他有一只手已经放在沈衔默腰带扣附近的情况下。
  沈衔默无声地倒吸冷气。理智上，他知道过快的发展不合常理，里头肯定有点别的问题；但感情上，他心里却被“当然”“必须”“马上就要”给刷屏了——
  他不可避免地有了反应，紧贴着他的韩归白肯定会发现！
  趁沈衔默思考的当儿，韩归白微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两人视线再次对上后，他忽而笑了出来：“很好，就要这个眼神！”
  上一句话还带着无法错辨的情欲，这一句话已经完全是正常的语气。沈衔默的理智瞬时占了上风，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原本扣紧韩归白腰身的手不由一松。
  “年轻人真好。”这是两人分开后韩归白说的第一句话。他顺势往沙发上一倒，从表情到语气都透着兴味。若不是唇色嫣红，他冷静得就像一个旁观者。
  沈衔默低头看了自己略抬头的下身一眼，脸色微红。但他觉得这不需要解释。韩归白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两人重新演绎了一遍刚才感觉不到位的片段。不得不说，沈衔默最后的视线无形而露骨，像是马上要把韩归白浑身上下脱个干净、再不遗余力地操翻他！
  “孺子可教。”被这种目光注视着的韩归白却坦然得很，甚至还有点得意。“老祁必须给你一个三秒眼神特写，不然实在对不起我！”
  此时，沈衔默已经完全从某种不可言说的欲望里冷静下来。“我想会，”他赞同了这种观点，“祁导想要的就是各种节省台词的眼神。”
  节省台词？韩归白噗哧一下乐了。“难道你也有嫌台词太少的时候？”
  沈衔默点点头，又摇摇头。“很难演，然而有挑战性。”
  这也就是说，虽然台词少对演技的要求高了，但他非常愿意借此提升自己？
  知道沈衔默说到做到，韩归白唇边笑意愈深。“老祁能找到你这样的演员，肯定是他十八代祖坟都冒青烟了！”
  “不，”沈衔默却更快地摇头，“你才是……我不如你。”
  这话不太好接，但韩归白毫无压力。“说的什么话？”他挑起左边眉毛，“难道你定下的目标是要超过我吗？这可真是……”他故意露出个欠扁的笑容，“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啊！”
  而沈·初生牛犊·衔默直接回了一个百分之三百纯良真诚的表情。“偶像。”
  到了这时候，韩归白不得不承认，怎么挑拨都没有效果，沈衔默在嘴仗方面反应平淡得出奇。又或者说，他在别人眼里的不客气到沈衔默这里都变成了理所应当。
  ……这是真的呢，还是演的呢？
  韩归白现在已经能得出一个可靠结论了。不得不说，他对答案比较遗憾，因为这意味着他对上沈衔默的时候必须用别的什么方式来试探底线。
  “很晚了，”沈衔默抬手看了看表，“休息吗？”他早前就让仆人准备好了客房，而韩归白的换洗衣物也送过来了。
  韩归白不怎么意外地发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四点。他一边心道这时间过得真快，一边扬起得体的笑容：“今天就麻烦你了。”
  说句实话，韩归白来沈衔默的高层复式公寓之前，不可能没想到一些除对戏以外的事情。但想归想，他并没打算实践。结果却有一个颇可以回味的火热深吻……
  盥洗室里，韩归白用冷水洗了把脸。他只是稍微引导了下，沈衔默的眼神就能把他看得腿软。除去样貌和好感加成，这种入戏速度……真是后生可畏。
  可韩归白不知道，沈衔默此时正在解决他的个人问题。在两人继续对戏时，他控制住了自己，并不意味着他真的完全从那种突如其来的快感与情欲里摆脱了。
  对韩归白的主动索吻，他没有多说，因为他觉得韩归白根本没他想要的意思。韩归白在戏里，而他却出了那场戏，从雷轻腾对庄鹏的欲望投射放大成他喜欢韩归白、想占有对方的内心。
  食髓知味，这种事开了一个头，他勉强忍住了；可是，若后头有第二次、第三次呢？
  第24章
  一夜无梦。
  韩归白睁开眼时，有一瞬间恍惚于四周陌生的摆设，下一秒才真正清醒，想起对戏和借宿的事情。
  啧，还以为能做个活色生香的梦，结果什么都没有啊……如果对象是沈衔默的话，那么，就算是梦，应该也能爽上天才对……
  韩天王如此遗憾地想，并且不要脸地把这归结为自己身经百战的缘故。当然，这种身经百战单纯地指他之前演过的各种亲热戏。
  虽然大多数时候说话很令人牙痒痒，但韩归白毫无疑问地拥有非常高的自制力。这不仅体现在蓄意勾引、又半途抽身上，也体现在平时生活的细节里。这不，刚六点多，他就摆脱了对松软床铺的留恋，打点自己，准备去片场。这几天主要拍他和燕双的戏，而燕双的行程满满当当，拖延不得。
  所以，当韩归白一边整理袖口一边出门时，十分意外地发现客厅里有人。沈衔默不仅起了，而且看起来正和一桌热气腾腾的早饭一起等他。
  “你怎么比我还早？”韩归白走过去坐下，老实不客气地夹了个生煎送进嘴里。“今天你不是休息吗？”
  沈衔默把煎蛋碟子和半糖豆浆往韩归白面前推了推，没回答那两个问题：“还有时间，慢点吃。”
  韩归白确实打算速战速决，闻言不由多看了对方一眼。
  自从上次胃严重抗议后，他就不怎么敢和自己身体过不去，一天三顿准时摄入，尤其是早餐。虽然今天的情况，钟微过来接他时肯定会给他带吃的，但沈衔默一片好心好意，不赏脸未免太过分。
  “这样可不行啊，小沈，”韩归白喝了一口豆浆，半真半假道，“咱们说好了的，我帮你对戏，你帮我掩护。可加上这顿饭，我不是又欠你一顿？”这么来来往往的，以后肯定算不清楚！
  沈衔默想，你我之间，就是算不清楚才好，脸上却没显出来。“连个添头也算不上，怎么欠？”
  “不愧是土豪，”韩归白做夸张状，“财大气粗，我等望尘莫及！”
  一听就是玩笑话，沈衔默没接，唇角微扬。韩归白看着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跳出秀色可餐四个大字。得，就算只冲着这张脸，他也得把早饭慢慢吃了啊！
  这么一来，钟微不免在楼下多等了一会儿。“昨天对戏对到很晚吗，大白？”在韩归白打开后车门钻进来时，她一边启动自己的车，一边随口问了句。韩归白的车一辆比一辆打眼，如果真开到沈衔默的公寓楼底下，绝对能让一众狗仔的神经激动得爆炸。
  “还成，”韩归白回答，“挺顺利的，两次过。”
  “怎么说，沈影帝也是货真价实的影帝，”钟微表示赞同，“有这个实力是应该的。”在踩下油门之前，她抽空把副驾驶座上的纸袋递到后头。“喏，路上给你带的。”
  韩归白接过去看了看，又重新封好口。“我吃过了，等会儿分给剧组的人吃吧。”
  “咦？吃过了？”钟微大为吃惊。她从后视镜里盯了韩归白两眼，半信半疑：“真的假的？”这事儿还是第一次发生呢！
  韩归白隐约觉得自己被冒犯了。“这我还能骗你？”
  “那可不好说，”钟微如此表示，“你要有这种觉悟，我上次就不会被太子爷扣年终奖了！”不过现在的重点明显不是年终奖，她继续问：“沈影帝让人准备的？他可真贴心！”
  ……同样一件事，放在他身上只有怀疑，放在沈衔默那里就是贴心？
  韩归白简直不想吐槽自家助理的双重标准。不过信任透支方面绝对是他一戳就中的硬伤，只得憋着。“是啊，小沈真是难以想象的贤惠。”
  “什么叫‘贤惠’啊？”钟微忍不住为沈衔默叫屈，“人家那是照顾你，你好歹找个正常点的形容词！”
  韩归白没搭理她，自顾自往下道：“我感觉要被他刷成颜控了。”他愁眉苦脸，“我怎么能这么肤浅呢？”
  钟微本还想多说他几句，闻言忍俊不禁。“你认真的？我以为大家都已经公认这点了呢——比沈影帝有钱的没他帅，比他帅的人目前还没出生！号称‘一张脸吃遍天’‘俊颜在手天下我有’，你别告诉我你没听过？”
  就算没听过，自己看看也能得出相似结论，韩归白清楚得很。然而，重点并不在于颜控。
  沈衔默喜欢他，处处替他考虑，却不急着挑明，也就很难拒绝；若是这么持续下去，他那可直可弯的性向大概就彻底弯成回形针了。
  韩归白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他非常想知道，为什么沈衔默会在真认识他以前就喜欢他？照他外头那一言难尽的风评，沈衔默的审美得多奇葩啊？难道技能全点到脸上去了吗？
  而沈衔默这头，他当然不知道他的眼光被质疑了。事实上，在送走韩归白以后，他转身就进了客房。
  床上薄被还维持着被掀开一角的模样。沈衔默摸了摸被单，又抬手闻了一闻。韩归白不用香水，留下的气息微乎其微，但他仍然觉得心里长久以来都不怎么平静的角落终于被暂时安抚下去。
  出道至今，韩归白的绯闻就没消停过。曾有人爆料称，别看韩归白全身都长满了箭头，实际上出乎意料地难搞。当然，在本人太过腥风血雨的情况下，这话没几个人信。
  然而沈衔默信了。尽可能地接近韩归白是他进入娱乐圈的直接初衷；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绝不会半途而废！
  至于韩归白，他一到达片场，就把除了角色以外的其他事情都抛诸脑后。
  今天要拍的是庄鹏和罗兰一起去探望罗开济，罗开济留庄鹏下来交代了几句，再接着就是庄鹏和罗兰一起约会。雷轻腾的觊觎、病情不容乐观、消息可能走漏加在一起，让庄鹏颇为忧心。除此外，总体没难度。
  一个被护得很好的富家大小姐角色，燕双分分钟手到擒来。拍得顺，富余的时间自然可以拿来干别的，比如说逼问韩归白：“你那个八字没一撇呢？现在有一撇了没有？”
  深吻一定算是个进展，但韩归白可不想和人分享这种私密。“你也看到我天天都在拍戏，哪里来功夫去撇？”
  这话听起来没有一点问题，奈何燕双根本不信。“说真的，你看中的到底是谁？就以你在片场的时间，换谁都忍不了啊……”说到这里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除非人就在片场……？”
  不幸而被言中，韩归白只想岔话题。钟微却正好兴冲冲地进来，手里拎着一左一右两个大袋子：“我们褚总探班来了，请大家喝东西！”
  第25章
  褚总……褚修？
  原本还算安静的片场立时沸腾起来。一部分人手忙脚乱地整理仪容，剩下的都目光炯炯地注视韩归白。褚修是星海娱乐的老总，手下就韩归白这么一个艺人，想也知道探谁的班。
  ——哎哟，有八卦哟！
  “阿修从伦敦回来了？”韩归白站起身，有点意外。
  钟微一边分饮料，一边朝他努嘴：“是啊，刚下飞机，人在后面。”
  不管褚修走到哪里，存在感都爆表。燕双的注意力也被转移了，没忍住揶揄了一句：“哦，太子爷刚下飞机？”这种上心程度，韩归白还敢说他和褚修是正常的男男关系？
  韩归白无奈，然而他现在没法和她贫。很快，褚修的助理也提着两个大袋子进了门，后头便是褚修本人。虽说刚下飞机，但他从发丝到西装都依旧一丝不苟，精英范儿的气场强大慑人。
  “褚总你好！”
  “多谢褚总！”
  众人七嘴八舌地道。褚修探班也不是第一次，他们知道这位太子爷是个生人勿近的角色，不敢多围观，很快就各自散去。
  褚修回以点头，目光很快转到韩归白身上，眼中多了一点温度。“归白。”
  “你回来怎么也不先通知我一声？”韩归白走过去，略有埋怨。“我不记得你什么时候改姓程了。”
  ……这是把太子爷比作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吗？
  虽然他们周围空出了一圈，但在场诸人没有一个不竖着耳朵偷听。韩归白并没刻意压低声音，所以现在众人心里都在刷一个大写的卧槽——
  太子爷亲自探班，多少人求也求不来啊！韩大大，您当着人面这样吐槽，真的好吗？
  褚修眉毛一挑，没有反驳。“顺路来看看你。”他说，环视了一眼，“燕双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