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只是事故呢？”
  “那便只是事故。”
  “如果不是的话，你打算做什么？”
  宋逐尘扶了扶眼镜，看着手上的戒指没有说话，钻石在暗夜里泛着微弱的光芒。
  “宋先生，法律会制裁他。”许可可听出了宋逐尘沉默的含义。
  “那就要看看谁的手更快了。”宋逐尘对人民警察的警告不置可否。
  “你别忘了你是公众人物！”
  “这不重要。”宋逐尘的语气很冷，和刚才对小猫咪的温柔天差地别。
  “宋先生，我很好奇，你和方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许可可的语气突然变得模糊，“上次问你你没回答我，后来我向娱乐圈的朋友打听了一下，你们的交情可实在不怎么样。”
  宋逐尘又一次地沉默了，是啊，他和方野又算是什么关系呢？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吧。如果非要说的话，按照大家的看法，他们最紧密的关系或许就是互相看不顺眼势同水火的对家而已。
  那方野呢，方野也觉得自己和他只是对家吗？他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吗？
  “我和方先生，”宋逐尘顿了顿，换了一个措辞，“我对方野，是这辈子只认他这一个人的关系。”
  而床上的那只小赖皮猫，则在金主霸霸alaskan king size的大床上，美美地翻了一个身，四仰八叉地打起了小呼噜。
  这辈子只肯认他，只想要他，只能有他，宋逐尘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挂断电话，宋逐尘没有回房间，顺着楼梯走下楼，去冰箱拿了瓶水坐在沙发里发起了呆。方野走了以后，他便让李念帮他延后全部工作闭门不出，每天有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坐在沙发上发呆，即便是再困再疲倦也无法入睡，闭上眼，脑子里就是电视里方野的赛车服被浸出血的样子，一团又一团的红，每次都让意识模糊的自己如遭电击地清醒过来。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只能像现在这样，枯坐在沙发上，看着天一点点地变白，然后再渐渐变黑，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有时候他会因为过于疲惫而心脏疼痛，在疼痛中他甚至有些雀跃，或许自己也可以就这样死掉。
  到最后，他甚至开始出现幻觉，他看到方野用满是鲜血的手抓住他的肩，毫不客气地质问他：“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快点死，你知不知道我很疼，很疼啊！”
  为什么救……可是救方野是自己的本能啊，就好像方野第一次见到自己就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救下来一样。
  第21章 很久很久的以前
  那时候宋逐尘还不叫宋逐尘，只是一个叫尘尘的小男孩，和美丽病弱且郁郁寡欢的母亲孤独地生活在一条小巷深处的出租屋里。
  孤独的母亲从不结识邻居也很少带小宋逐尘出门，不去游乐场不上幼儿园不逛商场甚至连小区里的小沙坑都不能去，那些属于孩子的快乐他都没能获得过，母亲只是忧郁地病着，他隐隐感觉母亲似乎在刻意躲避着什么，于是也就乖巧地不问，只是每天趴在窗前，羡慕地看着窗外的孩子们玩耍嬉闹，孤单寂寞地长成了一个漂亮的洋娃娃。
  直到遇到方野。
  他永远都记得方野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就好像是只有电视里才会出现的盖世英雄，“唰”地一下劈开了所有黑暗，熠熠闪光地驱散了全部阴霾。
  虽然遇见他的场景并不算令人觉得开心——
  “我盯他好几天了，长得这么精致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搜他！”几个半大的孩子把他围在中间，其中一个怪叫道，于是几个孩子蜂拥而上，开始七手八脚地搜小尘尘的荷包扯他的衣服，结果什么也没翻出来。
  “什么狗屁穷鬼，翻他书包！”小霸王叉着腰命令道。
  “不要，不要碰我的书包！”小小的尘尘一边哭一边死死护住书包，妈妈病得起不来床，他是听妈妈的吩咐背着书包穿过公园去诊所拿妈妈的药，不料拿完药回来就被几个人高马大的孩子推进了公园的小灌木丛里，从来不曾和别的孩子在一起玩过的小尘尘完全不懂如何眼前的局面，只能死死护着书包里妈妈的药。
  “不给？不给就打啊！”为首的小霸王说完便一把将宋洋娃娃推倒在地上，然后拳脚雨点般地落下来。
  好疼啊……小尘尘抱着书包在地上蜷成小小的一团。
  “住手！不准欺负人！”宋逐尘蜷在地上被踢得吃了不少土，在铺天盖地的疼痛和委屈里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
  “你谁啊你！”
  “你管我是谁，你们以多欺少也不嫌害臊！”
  “我就以多欺少怎么了？！”
  “那可别怪我不客气！”
  一阵混乱的声响和吃痛的吱哇乱叫过去后，四周安静下来，他听到有人噔噔噔地跑向自己，然后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来了个急刹车。
  “喂，你没事吧？”
  宋洋娃娃慢慢睁开眼，蹲在自己面前的男孩逆着光，阳光从他身后漫过来，给他周身都描上了一层融融的金边，因为逆光的缘故宋逐尘第一眼并没有看清眼前的人，只是在劫后余生和阳光的加持下，他感觉自己遇到了天使。
  “没事啦，他们都被我打跑啦！”小男孩儿不合身的衬衣脏脏的，斜挎着一个同样脏兮兮的包，他把洋娃娃的小双肩包捡起来使劲拍着上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