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者:笑佳人      更新:2021-01-25 02:58      字数:4150
  蒋怀舟刚要继续顶嘴,旁边突然有人轻笑着插话,“早知有祖母绿当彩头,我就不上来了。”
  瞥见男人贴近的身影,谢澜音抿了抿嘴,假装好奇地绕到姐姐那边,离他远些。
  视线随她移动,萧元暗暗皱眉,他喜欢近距离听她说话才靠过来的,她怎么走了?
  此时却不好再追上去,心不在焉地同蒋怀舟闲聊。
  那边掌柜让人挂出了第一个灯谜,“鱼婆偷人,鱼公要逐妻”。
  谜底是岫玉,很快有人猜了出来,是个员外打扮的中年男子,赢得一枚岫玉扳指。
  双凤阁真的如此大手笔,猜灯谜的人越来越多,然人多了是非也多,有几乎同时喊出谜底的,红着眼睛要证明自己是第一。掌柜早有准备,无论男女,同时猜中便作诗,哪怕是打油诗,念出来谁获得的掌声最多便给谁。
  一般的百姓哪会吟诗作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也让人笑掉大牙。谢澜音第一次见到这种热闹,笑得肚子都疼了,靠在姐姐肩上休息,小脸红红,灯光下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可惜她有心躲着萧元,萧元只能看到她后脑勺,任那娇软的笑声挠他心挠他肺,恨不得推开谢澜桥,他取而代之。
  最后一样祖母绿手镯送出去后,人群散去,双凤阁前渐渐安静了下来。
  蒋行舟牢记姑母的叮嘱,怕晚归姑母担心,朝三弟使了个眼色。
  蒋怀舟颔首,笑着问萧元接下来要去哪逛。
  萧元起身离座,刚要说话,有什么东西掉了下去,发出一声脆响。
  众人不由都低头,就见萧元脚下多了枚红玛瑙耳坠,红的似火,流光溢彩。
  谢澜音看傻了眼,那耳坠怎么好像是她的?
  谢澜桥陪妹妹买的,当然也认得,怕妹妹神情露出破绽,不动声色将妹妹挡在了身后。
  蒋行舟不清楚里面的内情,蒋怀舟是知道的,瞥见两个表妹的动作,他心里就有了数,打趣般问道:“没看出来啊,袁兄竟然随身带了这种东西,莫非今晚与佳人有约?”
  谢澜音红了脸,恼羞成怒瞪了表哥一眼,这人明知耳坠是她的,还说这种话。
  众目睽睽之下,萧元淡定从容,捡起耳坠捏在手里把玩,目光有些怀念,“怀舟多想了,这是我去年游华山时在玉泉旁拣到的。古人有遗帕定情,我觉得我与这耳坠的主人也有缘分,便收了起来,将来有幸得见,或许能成就一段佳话,异想天开之处,还请诸位莫笑。”
  说着取出帕子,无比珍视地擦了擦那枚红玛瑙耳坠,再贴胸收好。
  蒋怀舟愕然,忍不住看向小表妹。
  谢澜音轻咬红唇,盯着男人胸口瞧了会儿,转身走了。
  他捡了便捡了,但这辈子她都不会让他知道那是她的耳坠!
  ☆、第37章
  还没走出双凤阁,谢澜音便将兜帽戴上了,领头走在前面,快步下了楼。
  萧元走在后面,望着她负气的背影出神。
  他那样说,她生气,是因为不喜欢他,所以才觉得被冒犯了吧?
  想到小姑娘转身时嘟起来的嘴,萧元失笑。
  他知道她不喜欢他。
  他容貌出众,常常被宫里伺候的宫女偷窥,萧元很清楚姑娘喜欢谁了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她呢,他去驯马耽误蒋怀舟教她她都不高兴,街上偶遇她也不主动亲近他,显然对他无心。不过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想方设法哄她吧,哄的她高兴了,自然就喜欢上他了。
  到了门外,蒋怀舟与他道别,神情有些古怪。
  以前只是单纯的朋友,现在发现这位朋友想跟他小表妹“成就一段佳话”,蒋怀舟再也没法将他当普通朋友看,到底是撮合还是保持距离,他回头得先问问小表妹与姑母的意思,虽然他觉得除了身份,这人没什么好挑的,论容貌气度,与小表妹站一块儿简直是天造地设。
  萧元点点头,看了一眼车窗,道:“年前年后繁忙,听闻伯母来了西安,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拜访,请怀舟见到伯母替我拜个年,他日我再携礼,亲自去给伯母请安。”
  蒋怀舟有些意外,不过想到去年姑母去袁家走动过,又觉得袁公子这般也是礼节,便痛快应了。
  翻身上马,两帮人在街口分道扬镳。
  不知何时起了风,街上行人也少了,离开热闹地段,夜晚寂静无声,只有冷风迎面吹来,吹得人脸都发僵。
  卢俊偷偷看了主子一眼,见主子看起来心情不错,忍不住问道:“主子要纳五姑娘做妾?”
  主子非好热闹的人,晚上直奔双凤阁,又拿出五姑娘的耳坠说了那样一番话,他脑袋再笨也看出来主子是想对五姑娘出手了。主子喜欢谁想要谁他一个侍卫不该干涉,但他怕主子隐瞒身份久了,一时冲动忘了他真正的身份。
  看五姑娘在家里受宠的样子,她母亲舅舅多半不会让她给主子做妾室,主子是否考虑到了这层?
  萧元嘴角抿了起来。
  他之前没想到,现在想到了。
  得知父皇将那个丑女塞给他时,他都没有现在愤怒。
  当时他未考虑过娶妻,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遇到心仪的姑娘,只想着先得了皇位,等他坐上皇位,父皇的旨意又算什么?没想短短一年,那道圣旨就成了自己娶她的绊脚石。
  萧元可还记得,明月楼里听人说他的故事时,她对给“秦王”做妾的不屑。
  萧元也不想委屈她,更不想早早暴露身份。
  但他更不想再等几年,一来她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二来他迫不及待想要快点将她娶回身边,每天每晚都听她说话。
  要不,就以现在的身份娶她?
  萧元望望天上的明月,忽然觉得可行。
  用这个身份,她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不会受任何委屈,他出去做事时只称做生意去了,她也不会怀疑,乖乖在家等着他回来,给他生几个孩子。大事成了,他直接封她为后,这么尊贵的位置,她高兴都来不及,肯定不会气他骗人,就算气了,孩子都有了,好好哄哄也就好了。至于臣子怎么说史书怎么写,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还不都得听他的?
  巧的是,蒋家也是经商的,只要他先得了她的心,她父母应该也不会太反对。
  “娶妻,以后与那边来往,注意别露出破绽。”
  头也不回,萧元低声道。
  卢俊望着主子的侧脸,沉默片刻才领命。
  主子的心思,他是真的看不透了。
  夜色如水,主仆俩的影子被一侧宅邸前的灯笼左右,长长短短变化,直至消失在街头。
  另一边的马车里。
  谢澜桥轻声数落妹妹,“现在后悔了吧?谁让你当初乱扔东西?”
  贴身的物件儿落到了一个大男人手里,人家还惦记着与妹妹成就一段姻缘,不认识的话倒可以装作没听见,可袁公子是妹妹的救命恩人,又与表哥交好。妹妹不去讨要耳坠,袁公子当真因为一个耳坠痴等怎么办?讨要了……
  “澜音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谢澜桥打趣地问道,说实话,妹妹与袁公子确实很有缘分,那个耳坠便是最好的见证。
  “他哪里值得我喜欢了?”懊恼后悔的当头,听姐姐还有闲心笑话她,谢澜音轻声嗔了一句,说完忆起男人擦拭红玛瑙耳坠时专注认真的脸,想到自己的东西每天被他贴身收藏,谢澜音忍不住打了个冷哆嗦,烦躁地钻到姐姐怀里,“姐姐快帮我想个办法,把耳坠偷回来吧!”
  她不但不想承认与他的狗屁缘分,还不想将东西留给他!
  凭什么给他收着?她喜欢他的时候他做什么去了?现在她收心了他才想娶了,他想娶她便凑上去,那她算什么?她谢澜音还没差到愁嫁的地步,挑都不挑就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再说了,她一个好好的大活人他都没看上,真去相认,没准人家还以为她冒名顶替……
  仿佛看到男人倨傲不屑的脸一般,谢澜音越想越烦,在姐姐怀里蹭来蹭去。
  妹妹又磨人,谢澜桥赶紧按住她,好笑道:“你以为我是神偷啊,想偷什么就偷什么,既然妹妹真的无心,那,咱们就当不知道吧,以后尽量不再见他。一会儿我跟三表哥说一声,他心里有数的。”
  “可我想把耳坠偷回来……”谢澜音还是没有放弃这个念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姐姐。
  谢澜桥点了点妹妹鼻子,狡猾地道:“那你去求三表哥吧,我是做不来那种事的,想做也没有机会。他常常与袁公子见面,兴许可以碰碰运气。”
  谢澜音立即凑到车窗旁,朝骑马跟在旁边的表哥招手。
  蒋怀舟正琢磨耳坠的事呢,见小表妹召唤,马上凑了过去。
  谢澜音一手挡着嘴,低声与他耳语。
  蒋怀舟连连摇头,“此非君子所为,你不喜欢他,咱们别透漏出去就是,只当耳坠丢了。”
  任小表妹说的天花乱坠求得他内疚自责,蒋怀舟照样不答应。
  谢澜音心里有气,猛地放下了窗帘。
  其实她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但她真的烦啊,他捡了放旁的地方收着便是,偏偏放身上……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好不容易消了气睡着了,谢澜音罕见地做了个梦,梦见男人喝醉了,醉倒在床上,身边无人伺候,她蹑手蹑脚去偷耳坠,摸到了,眼看就要得手,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然后,然后她就吓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王爷:别醒,咱们继续做梦。
  谢澜音:牛忙!
  秦王爷:你趁我喝醉来摸我的腹肌,到底谁牛忙?
  ☆、第38章
  上元节过后没几天,萧元真的携礼登门拜访了。
  他提前一日下了帖子,谢澜音听说后,次日老老实实待在邀月阁,免得出门被他碰到。
  又没见到人,这次萧元却没有马上离开,陪蒋氏说了会儿话,蒋怀舟客气地请他去他那边坐坐,他便去了。
  “那是怀舟制香的地方?”到了蒋怀舟的院子,见两个小厮搬着一箱东西从一间宽敞的屋子里走了出来,萧元颇有兴致地问。
  蒋怀舟点点头,笑着邀请他,“我带袁兄去瞧瞧?”
  萧元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屋中宽敞明亮,几排橱架上摆满了各种晒干花瓣磨成的粉,幽香扑鼻,亦有制好的香膏,用上好的瓷瓶盛放。萧元随意浏览,偶尔拿起来闻闻,瞥见玫瑰花粉,他目光微变,继而挪到香膏那排,很快就找到了一盒美人娇。
  美人娇旁另有两个小字,“玫瑰”。
  萧元端起瓷盒,没有打开,便凭那淡淡的香味儿确定了这是她用的。
  她曾娇娇地靠在他肩头,他当然记得那股香。
  “这个闻着不错。”萧元朝蒋怀舟赞道。
  美人娇是蒋怀舟目前调配出来的最让他满意的香膏,得意之作,忍不住多介绍了几句,末了打趣道:“袁兄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两瓶。”
  萧元笑着看他一眼,“这么好的东西,摆在铺子里价格肯定不菲吧?”
  蒋怀舟没有多想,实话实说道:“小表妹喜欢这个,就专给她用了,不曾拿出去卖。”
  萧元听了,低头看手里的青花瓷香膏盒,似是要确定什么般,再次抬高,轻轻闻了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