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北楼的脸色也有些不好。
  他扒了扒阮柒的眼皮，好看的眉缓缓拧成一个疙瘩。
  “小七的意识还在梦里，没有醒。”
  “没醒？”沈文谦一脸茫然，“可是她已经睁眼了啊！怎么会没醒呢？”
  聂北楼：“躯体反应的确有了，但是意识的确没醒。这种情况，和植物人正好相反。”
  很多植物人是有意识，但身体动不了。
  但阮柒却反过来了。
  她能睁开眼，但没有意识。
  她还沉浸在梦里。
  至于为什么会睁眼……
  “她的本能在苏醒。”聂北楼说。
  也就是说，阮柒现在已经开始意识到梦境不是真实的世界。她在对抗梦境，而睁眼就是她身体对抗梦境的本能反应。
  但是她的意识陷得太深，短时间内估计无法从梦境中彻底出来。
  “虽然不能马上苏醒，但至少是好现象。”聂北楼一边给小姑娘施针，一边对众人道，“小七的精神力很强。只要她能意识到梦境并非真实世界，就一定能挣脱出来。我们只要耐心等待就好。”
  或者换句话说——
  他们除了等待，别无办法。
  这是阮柒和自己的对抗。
  ……
  漆黑一片的世界里，小女孩缓缓仰起头。
  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少女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桃花眼，有着和她身上一模一样的草药清香。
  “你就是我？”小女孩眼中流露出茫然，“你怎么会是我呢？”
  “我当然是你呀。”
  少女抬起手，温柔在她的头顶缓缓抚摸，“我是十年后的阮柒。”
  阮柒？
  小女孩疑惑的皱起眉。
  她叫阮柒？
  阮柒……阮柒……
  小女孩的意识开始混乱。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两个声音。
  一个声音说，她就是阮柒。另一个声音却说，她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是乖巧的小猫儿。
  两个声音如同拉锯般在她的脑海中撕扯，小女孩痛苦的捂住头，口中发出难受的呻吟。
  少女怜惜的看着她，桃花眼中充满了无尽温柔。
  她抬起手，将小女孩抱进怀里。
  “小七别怕。”
  “小七，我在你身边。我们已经长大了，我们很强大，不要惧怕任何人。”
  “小七，你的家人和爱人，都在等你。”
  “小七，现在的你，可以保护所有人。”
  保护所有人……
  不会再像当年那样，眼睁睁看着那些孩子被肢解在自己眼前。
  不会再像当年那样，拼劲全力也无法逃脱。
  你已经是大人了……
  你可以保护所有你爱的人！
  小女孩猛地抬起头。
  那双木然而死寂的桃花眼中，缓缓亮起一抹微光。
  就在这时——
  “小猫儿，过来。”恶魔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女孩的眸光一颤。
  她机械的转过头。
  不远处的黑暗之中，带着眼镜、面色苍白、形容枯骨的男人，正噙着扭曲而狰狞的笑容，如魔鬼一般注视着她。
  “不要过来……”
  小女孩连灵魂都开始颤栗。
  她无力的向后退去，眼泪从木然的双眼中簌簌落下。
  “不要……不要……师父……玖玖救我！玖玖，救救我！！！”
  啪！
  手中的保温杯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撞击声。
  席玖瞳孔一颤，心中涌出强烈的不安。
  他顾不上去捡保温杯，转身大步冲出热水房。
  躲在角落里的眼镜女人连忙缩回头。
  内心慌乱的席玖没有注意到身后跟了条尾巴，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回病房。刚推开门，就听到了小姑娘凄惨的尖叫声。
  “玖玖！救救我！玖玖！！！”
  －－－－－－题外话－－－－－－
  这种级别的心理阴影，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克服的。可怜的软宝还有的受。
  嘤，我为什么要写这种情节？自己给自己一刀。
  后面还有一章，继续翻页。
  第1073章 爆更21
  席玖脸色一变，一阵风似的冲到床边。
  “宝宝！”他连忙握住小姑娘的手，另一只手将她搂进怀里。
  小姑娘闻到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立刻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紧紧的抓住他。
  她的身体不住颤抖，好似承受不住暴风骤雨的小花，脆弱而纤细。
  席玖紧紧抱着她。
  “北楼先生，小七这是怎么了？”沈文谦急的嘴角起泡，“之前不是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又这样了？”
  聂北楼摸着阮柒的脉搏，眉毛拧成了一个死结。
  阮柒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想危险。
  她的意识已经三番四次进入混乱状态，这种情况要是换成普通人，怕是早就精神失常疯掉了。
  聂北楼给阮柒做完检查，果断下了决定。
  “把手机给我，我打个电话。”
  ……
  大概过了四十几分钟，一个看起来五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和聂珩一起出现在病房里。
  躲在病房外的眼镜女人偷偷拿出手机，对着两个人的侧脸拍了一张。
  推门而入的聂珩隐隐感觉到不对，脚步一顿。
  他转过头，清亮的双眼在走廊里环顾一周。
  中年男人见他停下，不由疑惑道，“小狗子，怎么了？”
  聂珩没有回话。
  他退出病房门口，绕着走廊走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
  守在病房门外的两个保镖面面相觑，皆是一脸疑惑。
  聂珩在走廊里检查完后，重新回到病房门口。
  “今天有可疑的人出现在病房附近吗？”他问保镖。
  两个保镖摇了摇头。
  “一切正常。来往的都是护士医生，或者保洁人员。”
  聂珩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他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对中年男人笑了下，“褚师伯，让您久等了，我带您进去。”
  病房房门缓缓关上。
  缩在角落里的眼镜女人听到关门声，狠狠松了一口气。
  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保洁制服，后怕的拍了拍胸口，捧着手机一溜烟跑了。
  病房内，聂珩带着中年男人走进里间。
  因为阮柒的状态还没稳定，大家都没心思寒暄，中年男人直接拿出银针开始治疗。
  站在一旁的沈文谦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阮慕楠：“阮先生，那位是谁啊？”
  “褚玉江。”阮慕楠回答，“小七的师伯，北楼先生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