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望抓了抓头发，声音喑哑地说道，“霍云柏不会再对我怎么样，我的天赋和身体都在衰退，对于霍家的价值已经不大了。重要的是莹莹……”
  莹莹才只有五岁！
  而且她还那么聪明，那么有天赋！霍云柏怎么可能容忍这样一个孩子对霍家生出反心？
  霍承恩的脸冷得像寒霜，生硬地说：“但是霍承泽知道的事情应该也有限。我早就脱离霍家了，从来不在霍家的视线里。”
  “这应该就是老大所说的，我们可以选择继续不回霍家，但是莹莹是霍家势在必得的孩子，她逃不了。霍云柏毕竟是莹莹的父亲，他有莹莹的监护权。”
  无力感从霍家哥哥们的心中油然而生，他们毕竟只是哥哥，最大的霍承望也不过才成年不久。他们拿什么与霍云柏掰手腕？
  霍云柏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地把莹莹带回霍家。
  这大概是霍家哥哥们从出生以来最无力和挫败的时刻，他们可以是光鲜亮丽的商业巨贾、玄学天师和国际巨星，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只是几个想要给妹妹自由，却又无能为力的年轻人罢了。
  霍承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对策：“有一点很关键，霍承泽不知道老大的事。”
  “我们几个都已经出现了瑕疵，但是在霍云柏心中，老大应该还是可靠的。老大会暗中帮助我们，但是他为了不暴露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如今只能先让霍云柏把莹莹带回去，这段时间应该会看守得紧密一点，但是之后我们可以再找机会……”
  “我回去。”霍承玄突然说。
  霍承恩和霍承望都愣了一下，循声看过去。
  只见雾霭蓝色短发的少年站在树林之间，斑驳的树影落在他俊秀的脸上。
  霍承玄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我也回霍家，我和莹莹一起回去。”
  霍承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你疯了？！”
  霍承玄道：“我没疯。”
  霍承望急得口不择言：“你没疯你怎么会说出这种傻话？莹莹还小，霍云柏总归是有分寸，不会对莹莹做太过激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回去了会面对什么？”
  霍承玄先是违抗霍家的命令执意进雪山，再是和莹莹他们一起离开霍家再不回去。
  这可不是关进惩戒室里抽一顿鞭子就能轻易过去的事！
  霍承玄耸了耸肩，强撑着说：“反正死不了，也残不了。和你不一样，我的天赋撑撑还能用好几年呢，那个老混球还能把我怎么样？”
  可是，就是因为霍承玄的天赋还有用，所以霍云柏才会更加精心地“修理”他啊。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严重伤害你的肉体，却能摧毁你的精神，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
  抽一顿鞭子其实连五岁的霍承望都吓不住。
  所以霍云柏不是把霍承望丢进黑暗无光的蛇堆里感受那种恐惧了吗？其实霍承望没有说的是，那种体验不止一次。
  霍承望不仅怕黑怕蛇，他还怕鬼和恐高。莹莹见到的只是霍云柏采用这种手段的开端。
  “霍云柏会狠狠修理你的。”
  霍承望忍不住颤声说道：“他会把你长出来的反骨一点一点剔出去！”
  但是霍承玄心意已决，他定定地看着霍承望。
  夜风轻轻吹动了摇曳的树影，清瘦高挑的少年脸色苍白，但是那双寒潭似的黑眸仿佛刀剑般一往无前，声音清越：“他做不到。”
  他霍承玄从生下来就反骨比天还高，从小十几年来严苛的训练都没有让他变得顺从，现在的霍云柏更做不到。
  “你可以不用回去。”霍承恩淡淡开口。
  霍承玄摇了摇头，他看了莹莹一眼，神情中带着低落：“这事全是因为我，让我自己逃跑，我做不到。”
  “而且怎么能让莹莹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霍家，有我陪着会好一些。”
  霍承恩道：“你明知道就算回去了，霍云柏也不可能再让你接触莹莹。你回去完全就是无用功。”
  霍承玄深吸一口气，只说：“但是待在霍家里，总会比在外面更有机会接触到莹莹。你们待在外面，我回去，这样我们还有机会能接应。”
  霍承恩冷声说：“我不相信你。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故意这样说，然后回到霍家对着霍云柏摇尾乞怜，趁机邀功？”
  霍承玄颤抖了一下，今晚第一次对上霍承恩的视线。
  霍承玄苍白俊秀的脸上同时混合着脆弱与坚定，他坦然面对着霍承恩，低下了头。雾霭蓝色的短发垂落，露出少年单薄的后颈与脊背。
  “请相信我。”
  这是桀骜不驯的少年天师第一次用“请”字，也是第一次放下自己满身尖利的刺，想要去解释自己，寻求别人的认可。
  “与霍承泽的那个交易，我从来都没有想要兑现过，也从来都没有想把莹莹给他。我绝对不会伤害莹莹。”
  霍承玄双拳紧握，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莹莹，我发誓。”
  昏暗的树林间出现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死寂。
  霍承望犹豫着没有出声。
  沉默半晌后，霍承恩强硬地把莹莹从霍承望怀里一提，抢进自己怀里，转身大步离去：“记住你说的话。”
  突然失去妹妹的霍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