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氏族 第1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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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蓬蒿人 更新:2024-10-17 17:59 字数:4169
达旦可汗反应快,摸着肥硕的下巴沉吟道:“我部军队,要听从大齐主帅调遣?”
赵宁瞥了他一眼,没有表现出多大情绪,但谁都能看出他不乐意、不开心了:
“可汗觉得我大齐的沙场名将,没有能力指挥这场战争?会让战争失败,令达旦部蒙受诸多损失?”
达旦可汗无法反驳。
难道他能说自己正有这个担心?
要是雁门军不来相助了怎么办?
以赵宁这些天表现出的勉强态度,那并非没有可能。
“本汗的意思是,大家有什么事可以商量着来......”
“沙场对决,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岂能没有唯一统帅?”赵宁满面肃容,“可汗统筹一方,岂能不知号令只能出自一人的道理?”
他这番话说得郑重,没有任何高高在上的意思。说到底,他现在毕竟官位小,不能在一个王庭可汗面前,太过拿捏姿态,这会让对方下不来台,恼羞成怒。
达旦可汗点点头。
“可汗放心,我大齐主帅绝不会厚此薄彼,到了战场上,也不会把达旦军当刀子使,自己躲在安全的地方看戏。
“我部军需,雁门军也会自己解决,达旦部只需要出部分军粮即可。说到底,战争需要的同心协力,要是达旦军不服,那只会让我们内部生乱。”
赵宁知道达旦可汗在担心什么,便补充了一句。
达旦可汗露出了笑容。
赵宁把话说得如此直白,足以体现诚意。他就是害怕在战争中,大齐主帅掌握兵权后,让达旦军去险地送死,以达到削弱达旦部的目的。
在国家层面考虑,邻国是越弱越好,对大齐而言,草原没有可以建立王庭的大部族,那肯定是最理想的。
“赵将军多虑了,本汗绝对相信大齐的公正,相信雁门军的仁义。”
达旦可汗笑容可掬,“雁门军出关相助我们,我们自然要有该有的态度,军粮就全部由我们提供好了,至于军械......我部军械,只怕雁门军也看不上。”
后面那句话倒是实话,比军备,资源匮乏的草原,是无法跟大齐相提并论的。
“可汗过谦了。”赵宁笑着举杯相敬。
达成了协议,后面自然是宾主尽欢。
翌日,一支出关巡视草原的轻骑,因为距离不远,又接到了传讯,及时赶到了达旦王庭。
赵宁也不耽搁,在对方的护卫下立即南归。跟他同行的,还有浑邪王巴图带领的使者队伍。
双方需要沟通,很多事情都得协调,达旦王庭必须要一个够分量的人出面。
本来达旦太子是最好人选,他也有意跟着赵宁去雁门关,以便在这场战争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反正南下又不像东行去契丹部,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达旦可汗最终选择了巴图,这让达旦太子暗地里颇为不快。
......
赵逊、杨佳妮等人,带着乙字营已经先一步回了雁门关。
赵宁归来的时候,因为有达旦使者在场的原因,他们并未露面,但从赵北望挑动的赞赏眉毛中,赵宁便知道这件事没发生什么意外。
在帅府,浑邪王巴图跟赵北望先交谈了公事。
在对方主动说出,此次战争达旦军悉数听从齐军主帅调遣,并且达旦部会提供全部军粮时,赵北望夫妇相视一眼,多少有些意外。
旋即,他们一起把灼人的目光投向了赵宁。
不同的是,赵北望一副虎父无犬子的傲然之色,在表示对赵宁的欣赏时,自己也洋洋自得,好像自己才是最该受到赞扬的头号功臣。
王柔花温柔的目光里则是饱含怜惜,细看之下隐约还有泪花闪动,好似看到了,赵宁在达成这些成绩时的各种艰辛不易、殚精竭虑。
她没有多说什么,留着赵北望、赵宁、巴图等人继续谈论公事,自己快步去了厨房。
赵北望当然是想跟赵宁多聊聊他的北行之旅的,也乐得在异族面前夸耀雁门军和大齐的实力,但在王柔花做完丰盛的晚饭后,他就不得不停下。
巴图作为达旦部使者,达旦可汗之子,浑邪王,地位不一般,来了雁门关,赵北望怎么都需要设宴款待。这当然是公宴,不会是家宴。
所以赵北望虽然嗅到了饭菜香味,垂涎欲滴食指大动,但还是被王柔花毫不留情的赶了出去,只留下赵宁享受她精心烹制的美味。
坐上桌,看着面前十来个碗碟,尤其是当中的两鼎羊肉,赵宁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他就算是有三个胃,也不可能吃得完这么多。
但王柔花却不这样觉得,看她的样子,似乎还嫌自己做得不够。好像她没把自己平生会的拿手好菜,都在此时做给儿子吃,就觉得很是不得劲。
就在赵宁拿起筷子,理所应当的准备开吃的时候,王柔花却拦住了他,“人还没到齐呢,猴急什么。”
赵宁一怔。以他对王柔花的了解,这种时候,就没什么是比他立即埋头大嚼更重要的。再说,这家宴除了他跟王柔花,还有谁会来?
这个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
对方已经进了门。
第一八五章 百年未见之变
看到对方进门,赵宁心里顿时有一百个不乐意。
来人身材高挑。
她虽然衣衫款式寻常,没有刻意束腰、衬胸,但大齐女子的衣衫是讲究美的,哪怕是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轻衫襦裙,玲珑有致的曲线也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因为是居家的服饰,不是便于战斗的劲装,所以没有束缚的高耸胸脯,显得很是蔚为壮观,而从紧致的腰身来看,那双腿必然是分外修长。
赵宁当然知道对方腿长,而且还知道那双腿修长且笔直,饱含爆发力。在草原的时候,对方身着劲装的样子,他都看到过了。
就是不知道是否白皙玉润......不过从她的俏脸白里透红,皮肤好得犹如羊脂暖玉的模样来推测,想来身体其它部位也是不差的,大概率同样诱人。
呸......什么诱人,这就是个母老虎,诱人个屁,总想着拿她那柄丈二陌刀砍我,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赵宁颇为忿忿的在心里诽谤。
能让赵宁总是忍不住腹诽的,除了杨佳妮,还能有谁?
前世十年国战中,赵宁跟杨佳妮没多少交集,谈不上交情。重生后虽然觉得年少轻狂做下的事,颇有些丢人,但丢的也是自己的脸面,跟对方没啥关系。
赵宁一向恩怨分明,断不至于因为这个,就觉得亏欠了杨佳妮很多。
况且赵宁虽然重生了,审美观却没多大变化,钟情的还是那类“又仙又柔”的女子。
赵玉洁虽然让他很不痛快,但还不至于给他留下心理阴影,做人嘛,得是非分明,一码归一码,赵玉洁的问题是她个人的问题,不能因为她就否定所有仙柔美人。
杨佳妮虽然顶着江左第一美人的名头,也确实生得国色天香,外表看起来无可挑剔,但在赵宁眼中,也就是一般美而已,根本不足以让他动心。
这些年,赵宁阅遍燕平城的有名青楼,万花丛中过,早就被训练得心智坚如佛,很清楚自己想要的女人是哪类,不可能见到个美人就心神荡漾。
“嗯,做人得有原则。做人没有原则,那跟肉干有什么区别?”赵宁在心里表示了对自己的赞赏,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好像自己变得高大了许多。
毕竟,不是每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都能像他这么黑白分明。魏无羡就没有原则,起初还对苏叶青动心呢,后来一看到扈红练,瞬间就无法自拔。
到底是年轻,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还是需要生活的毒打啊......赵宁自以为是的点了点头。
此时赵宁的神态、心理,跟赵北望是颇为相似,只是他自个儿没注意到。
至于在赵玉洁出现之前,他因为看到长大后的杨佳妮,实在是秀色可餐,就同意了两人之间的事的情况,这个时候,自然是被他干净利落的抛到了九霄云外。
在自觉形象高大的关键节点,有些事情,必须选择性忽略啊。
“这傻孩子,自己在哪儿瞎点什么头呢,佳妮来了你也不起身迎接,怎么跟个木头样,真是......”
王柔花嗔怪的拍了赵宁一把,自己笑靥如花、亲切无比的拉着杨佳妮坐下。这会儿的杨佳妮,又恢复了她一惯的,除了战斗时的木木呆呆的模样。
任由王柔花招呼她落座,给她夹菜,不管什么样的菜肴,无论是肉还是菜,也不管是辣还是甜,统统塞进嘴里,从不拒绝。
在埋头大吃的间隙,她对王柔花有问必答,无论王柔花问什么,她都毫无保留、不假思索,就像只按一下就叫一声的猫儿。
好在王柔花在饭桌上,也不至于问什么私密问题,说出来的都是嘘寒问暖的家常,什么在雁门军呆得习不习惯,要不要不住军营住帅府......
在赵宁眼中,杨佳妮这就是脑子缺根弦的傻,可在王柔花看来,这就是乖巧懂事,并且对自己十分尊重。所以她脸上笑容就没消失过,越看对方越顺眼。
这顿饭赵宁越吃越郁闷。
要是放在以前,他们一家人吃饭,王柔花都是给他夹菜照顾他的,现在王柔花好像忘记了儿子的存在,眼里就只有杨佳妮。
饭桌上的菜式,都是他爱吃的,虽然吃不完,但现在被杨佳妮风卷残云——准确地说,杨佳妮也是被迫风卷残云,因为夹菜的是王柔花,他就很不快乐了。
“一个女人,胃口这么大,一点儿形象也不要,娘怎么会觉得这样的家伙乖巧可爱?真是气死我也!到底谁是亲儿子,谁是外人?”
此情此景,心怀怨忿的赵宁,终于体会到了赵北望的感受。
怪不得以前一家人吃饭的时候,赵北望好像总是吃得不太愉快。
赵宁暗生闷气,却不好表现出来。
重生的时候,他已经快而立之年,自认为成熟且沧桑,但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在王柔花面前,他也只想做个孩子。
赵宁暗叹一声,忽然无比想念赵七月。
之前一家人吃饭,赵七月也会偶尔给她夹菜。
虽然彼时他觉得这根本没必要,还有些烦,但如果眼下赵七月在,无论面前坐的是谁,杨佳妮也好赵玉洁也罢,赵七月都会不为所动坚持自己。
她会一如既往照顾赵宁。
赵宁也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脑海里浮现出,赵七月在入宫前夕,还在厨房踩着小板凳,认真给他做夜宵的身影,赵宁心里就一阵温暖,不知不觉脸上也有了笑容。
心情变好的赵宁,胃口也好了起来,不再理会王柔花跟杨佳妮,自顾自吃得逐渐高兴。
“这傻孩子,吃个饭还能傻笑,真是......”
王柔花注意到赵宁的神情,忽然眼珠子一转,笑着对杨佳妮道:“他以前不这样的,今天估计是因为你来了,举止总有些憨傻,或许是紧张、高兴吧?”
赵宁顿时抬头,一脸惊恐的看向王柔花,心里呐喊道:“我不是,我没有,娘你别胡说!”
无论如何,一顿饭好歹是吃完了,王柔花反常的没有让赵宁帮忙收拾碗筷,反而让他带着杨佳妮出去转转,熟悉一下雁门关的环境。
“她比我先到雁门关,还要我带她熟悉环境?”赵宁本想反驳,但是注意到王柔花不无警告,暗含杀气的眼神,只能识趣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乖乖出门。
......
燕平,宫城。
皇帝宋治很愤怒。
在赵玄极、徐明朗等人的印象中,一向很有温润如玉、谦谦君子风仪的皇帝,几乎没有如此暴怒过。
然而此时此刻,望着被皇帝丢到地上的折子,赵玄极跟徐明朗等人,又都觉得皇帝的愤怒理所应当,无可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