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刚落下，顾飒宁就扶着墙头，吐了起来。
  嘎嘎嘎——
  到底怎么了？
  顾飒宁这个样子，真的很难受。苏袅袅不是无情的鸟，尤其是这段时间受了顾家的照顾，她懂得知恩图报的。
  嘎嘎嘎——她作为一只鸟，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想求救都不行，只能担心地围着顾飒宁绕圈圈。
  他吐得那么厉害，到底怎么了？
  终于，顾飒宁停止了呕吐，他手上的红点点也消散了。好像这只是苏袅袅的一场梦，梦醒了，顾飒宁又恢复成了以前那冷漠的少年郎。
  他扯出纸巾，擦了擦手后才把苏袅袅抱了起来。
  苏袅袅打量了他一眼，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可她问不出来。
  只不过，她从来没有见到顾飒宁这个样子，难道是中毒了？还是怎么了？
  心里很多疑问，看来只能套套顾青舒的话了。可是苏袅袅没有想到，她这个疑问，在她的鸟生中，再也套不出答案来了。
  顾飒宁按了按她的脑袋，大力又残暴，看来是恢复了正常。
  苏袅袅缩了缩脑袋，等顾飒宁再次伸手过来的时候，忍不住啄了啄他的手。
  刚开始，真不应该同情他的。
  一人一鸟一路打打闹闹，倒也有些乐趣。
  走了一会儿，苏袅袅感觉到顾飒宁的步伐停了下来。
  嘎嘎——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情？
  “顾飒宁？”
  瞧着面前几个明显是不良少年的小混混，苏袅袅替顾飒宁摸了一把冷汗。
  今天看来不是他们的幸运日，刚开始是顾飒宁莫名其妙地发病，现在又遇到了找茬/打劫的路人甲，还是复数。
  苏袅袅着急地啄了啄顾飒宁的肩膀，这些人一般是为了钱财，放下钱，他们快点回家吧。
  顾飒宁一动不动，倒是对方的头轻佻地吹了吹口哨，“小白脸长得还可以，难怪那么狂了！”
  顾飒宁还是没说话。苏袅袅急得要死，难道顾飒宁这个熊孩子都不知道变通吗？什么时候不是自己的命更重要吗？
  她是绝望了才会做傻事，而顾飒宁的大好人生才开始呢，何必因为语言吃苦头呢。
  “看来，沈嘉那小子看不惯你是有原因的。你小子的确很欠揍。”小混混抱着手，上上下下看了顾飒宁一眼，最后，他破皮的唇上勾出一个让人恶心的笑容，“这样吧，你从我□□钻过去，今天我们几个哥们就放过你。”
  靠……这几个小混混毛都没长齐，就这么欺负人了？！等等，似乎还是沈嘉找来的！
  想到那天，顾飒宁这张冷脸给沈嘉的侮/辱，苏袅袅明白了。敢情，都是顾飒宁这张脸惹的祸。
  对方小混混有五个，虽然顾飒宁有点壮壮的，可是双拳难敌四手，顾飒宁会是他们的对手吗？还是早点认输算了。
  苏袅袅着急地啄了啄顾飒宁的肩膀，但对方不为所动。终于，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惹怒了对方，几个人说打就打起来了。
  最后的关头，苏袅袅听到了顾飒宁的声音。
  “蠢鸟！跑！”
  苏袅袅没什么生存技能，就逃跑技能勉强还可以。就算顾飒宁不说。她也会跑得远远的。
  是的，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上辈子，这辈子，人生，鸟生，这是她唯一做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跑了几步，忽然停下来，回头了。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了，月光下，少年刚开始还能轻松制敌，可是双拳真的很难抵四手。
  她瞧见有个人拿起钢管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肩膀上。那是她最爱的位置。
  顾飒宁吃疼，半弯了身体。
  就好像强力的光能罩，一下子有了突破口，那些人冲了上来，一拳踢在了他的腿上。
  顾飒宁的腿闪了闪。
  或许，他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顾飒宁不是好人。苏袅袅知道。
  她更知道，自己害怕他。
  或许，这辈子他死了，她的人生会发生改变。可是那一刻，她什么都想不到，她只想到了他把她从野猫的爪下救了起来，他敲她脑袋骂她蠢，他……
  他毕竟是为了她才惹了沈嘉。苏袅袅无法想象，如果他死了，顾青舒会怎么办？
  那么漂亮温柔的女人，如果没有顾飒宁的庇佑，会被人撕得骨头都不剩吧。
  苏袅袅害怕。
  她的全身都在颤抖。
  她该怎么办？
  她只是一只不会说话的鸟。
  她一点用都没有。
  她从来都只会逃避，躲闪。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想逃避躲闪了。
  眼前，刀锋一闪。苏袅袅再也没有忍下去。
  她冲了出去。
  硕大的翅膀划破空气的声音是那么优美。
  顾飒宁，我会飞了呢。
  她扑腾着翅膀，飞向那握着尖刀的手，狠狠地啄了过去。
  她看见了顾飒宁惊愣的脸，是吧是吧，顾飒宁，她会飞了呢！
  下一秒，她听到一声怒骂。
  “妈的！臭鸟！”
  同时，她的翅膀一紧，甚至她还来得及扑腾挣扎，胸口一凉，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插/进她的胸脯，有什么东西哗啦哗啦地流了出来。
  她的鸟脑袋想垂下来看一看，可下一秒，那东西抽了出来，在她脖子狠狠地一划，她感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后来，她才知道。
  那是她的头。
  她甚至，都来不及看顾飒宁一眼。
  还好，很快，她一点都不疼呢。
  顾飒宁，我想告诉你——
  我会飞了，还有，我一点都不疼呢。
  ☆、第011章
  011
  疼疼疼——
  苏袅袅从一片疼痛中醒过来，她睁开沉重的眼睛，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青姨？
  苏袅袅惊讶了，脑子里被涌入的记忆占据。她记得自己被那个小混混分尸了，怎么她命大现在还没死吗？
  “你醒来啊？小姑娘？”温柔的美妇人大概许久不见她反应又叫了她一声。
  苏袅袅点点头，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青姨还是熟悉的青姨，不过她没有叫她乖鸟，而是叫她小姑娘。
  苏袅袅撑起身体来，低下头，她看到了一双疤痕累累的手。
  那是一双人的手。
  也是她的手！
  她惊叫了一声。
  啊——她变成人了！
  顾青舒被面前这个面黄肌瘦小姑娘的动作吓了一跳，“怎么了？”
  苏袅袅举起自己的双手，她看了又看。因为常年的家务，她的手并不细嫩，纤细的手指上有不少茧子，加上苏大军喝醉了喜欢找她出气，她的体质虽然疤痕很容易消失，但是每次等到疤痕消失了苏大军又给她添上，所以长年累月，苏袅袅的手上残留下了伤痕，她夏天都不敢穿短袖。
  她撩起手臂，对，她再次确认，这是她的手。
  或者说，是她年轻时候的手。
  “姑娘？小姑娘？你还有哪点不舒服？”见到苏袅袅茫然的眼神，顾青舒有些着急，不会是摔坏脑子了吧。
  她刚刚搬到这个小区没多久，还没和邻里之间建立良好的关系，结果今天就在楼梯口捡到昏迷的小姑娘一只。
  小姑娘摔了一个狗啃屎，按照姿势看来，是从楼梯口摔下来的。
  只不过，她的身体没有外伤，旧伤倒是不少。先前一直昏迷，她十分担心正准备送她去医院，没有想到她醒了。
  听到顾青舒的声音，苏袅袅回过神来。
  “我没事，青姨。”
  苏袅袅没有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抬头却看见了顾青舒愣住了。
  “你刚刚叫我青姨？你知道我的名字？”
  糟了！
  苏袅袅脑门一层冷汗，她已经习惯了叫顾青舒青姨，想来她既然没有叫她乖鸟，也没有叫她袅袅，只能说明这个时候她们根本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