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斗与卢象升等人上了营内的临时望楼眺望,极目远望,似乎南边隐隐有一大股烟尘往这边而来。
大地震动,那股烟尘越来越近,终于众人看到一大片白色的旗帜飞舞而来,旗帜下面,尽是身披白色盔甲的骑士,隐隐可见各人盔顶上火红的盔缨飘扬。旗帜中,还有一杆格外大的白旗随风飘舞,如鹤立鸡群般的醒目。
卢象升哼了一声:“奴贼正白旗的军士!”
“他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区区千众士卒,就胆敢来窥探我们的营地?”
卢象升身旁各将都是随之发出一阵冷笑,对营外的千余鞑子不屑一顾。有卢督臣在此,有勇冠三军的王斗在此,自己宣大官军一万多人,胆壮心齐,还会怕区区一千个鞑子正白旗的军士?
其实也不能怪那些清兵太猖狂,大明官军数量多是多,不过敢出城野战援助的很少,出城后旁观看戏的更占了很大部分,真正与清兵肉搏血战,刀刀见肉的少。经常有数万明军旁观数千个鞑子兵抢掠搬运财帛而不敢妄动的情况。
这股清兵其实也是来试探的,如果这股明军还是如老样子,旁观尾随不敢战的话,他们便要回到庆都城下,继续将那县城攻下来,尽取其中财帛子女。
比这股正白旗军队更猖狂的是那些呼啸而来的哨探,这些人个个身材粗壮,马术娴熟,他们狂声大笑,绕着营地的几十步外奔驰,时不时还朝营寨射来箭矢。
这么近的距离,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骄横与满带戾气的脸容,他们盔上飘扬的红缨,棉甲上缀铜铁泡钉更是看得清清楚楚。大冷的天气,他们与胯下的马匹都是不时吐出浓浓的白气。
卢象升朝远处眺望,那大股的正白旗骑兵己经在营外不到两里处停了下来,摆出一个迎战的阵势。
卢象升怒目冲那股清军凝视良久,沉声对各人道:“众将这就回营挑选敢战骑士!”
他猛地戳指营外清人大军,厉声喝道:“尽随本督出战,一鼓而灭此朝食!”
……
随着号鼓声响起,很快一队队宣大骑兵汇集到营外,最后猎猎旌旗下,汇集有数千人之多。营外一片鲜红的明军盔甲,战马按纳不住骚动,一声声嘶鸣起来,最后汇成一片金戈铁马的气势。
那些在营外洋洋得意的正白旗哨探没想到明军竟敢出战,都是不约而同吃了一惊,个个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他们不敢在营外停留,飞奔了回去。
明军中传出一片嗤笑,越来越响,最后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数千人的大笑似乎掩盖过了寒风的呼啸声。
王斗也是出战,身旁的谢一科亲自扛了他的大旗,还有一干旗手护卫们,也是紧紧随在王斗身旁左右。在王斗的身后,李光衡领着他的四百骑兵,也是满脸的兴奋之意,己经迫不及待想杀敌了。
在王斗的左边,便是宣府镇总兵杨国柱,领了自己的一千骑兵。王斗右边,宣府参将张岩,领了自己五百骑兵。在卢象升的督标营骑兵右侧,便是大同镇总兵官王朴与山西镇总兵官虎大威各一千骑兵。
编制方面,宣大三镇基本相同,一营一个中军,两个千总,麾下各几个把总,然后管队,甲长,各有认旗,一目了然。各人队下最基本一甲十二人中,甲长都是身插背旗,手持弯刀,身后四人为弓刀手,再四人为钩枪手,随后二人为鎲钯手,最后随着一个火兵,手持大棒,用来敲击敌人的马头。
不过此次宣大入援军队,各镇总兵正兵营如果有带来三千人的,就算全部是骑兵,其中至少有近千人是骑马的辅兵杂役。受戚继光的影响,明军骑兵火器化比例较高,估计每军其中有千人为火器队的骑兵,最后一千人才是杀手队的骑兵。这些人大部分中,又为各总兵将官们的家丁亲卫。
所以卢象升传令骑兵出战后,各镇的总兵官,便将自己的家丁与杀手队骑兵拉出来。这些人都是职业军人,个个久经战阵,骑兵的待遇又好,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彪悍之色,个个只是握紧手上的兵器。
他们看着对面清兵杀气腾腾,虽说各人营中马匹日差赢使较为瘦弱,这些天缺乏粮草也饿得狠了,对面鞑子兵很多人一人双马,不过对面不过上千鞑子兵,能战的估计只有数百人,己方几千骑兵,压也要将他们压死了。
大好的军功就在眼前,这些明军骑兵们,个个摩拳擦掌,急不可耐想杀敌了。
四千多骑兵好大的一片盔甲旗海,火红的漆甲,飞扬的翎羽,还有密密旌旗,如林长枪,似乎要刺破云宵,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向外绵延开去。那边的清兵显然也怔了一下,没想到明军不但敢出战,一出来还这么大的阵势,犹豫着倒不敢再逼上来。
各将总兵将官领军出营后,便各人带一些亲卫汇集到卢象升的大旗下,卢象升督标营近千人,此次带了五百骑兵出战。在他的身后左右,各将都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对面的清兵。
王朴经过几日休养,又恢复了自己的俊朗风彩,盔甲又重新恢复了华丽,他策骑马上,轻蔑无比地瞟了一眼对面的清兵。
他右手大力一抖自己鲜红的披风大氅,让它随风飘舞,又潇洒地甩了甩自己盔上红缨,对卢象升抱拳施礼,高声叫道:“督臣,末将愿率大同的儿郎们出战,斩将夺旗,探敌酋首级回来禀报佳音!”
“好!”卢象升大声叫好,身旁各将也是同声喝彩。
军心可用,卢象升自然不会打击士气,他高声道:“王将军,本督便在此为你掠阵,静候佳音!”
他大喝一声:“来人,为王将军斟上一杯壮行酒!”
立时身旁一个亲卫上来,倒上满满一碗酒,卢象升双手接到,亲自递到王朴的手上。
王朴接过酒碗,一仰头,一碗酒全部灌入口中,倒有一大半洒落衣襟。
王朴高声叫道:“痛快!”
他猛地将酒碗摔落地上,又重重一甩盔上红缨,让王斗担心他的头盔甩飞出去,幸好没有。
王朴满脸豪情,对卢象升抱了抱拳,一言不发,拔马就走。他一手控缰,一手提着一根马槊,领着几个亲卫,一路放马狂奔,滚滚跑回自己的军阵内,寒风中,就见几人随风鼓到极点的鲜红披风。
堪堪离自己阵前几步,王朴猛地提缰,战马嘶鸣中,他的坐骑几乎四蹄后倾腾空。不过王朴仍是单手抓着马缰,另一只手抓着马槊,加上舞动的披风大氅,好一个跃马横枪的雄姿。
王斗叹为观止,这种娴熟的马术,他自认便办不到。
王朴在自己阵前策马奔跑,提枪大呼:“我大同军!”
“威武!”
“我大同军!”
“威武!”
“威武!威武!威武!”
密密探出的都是枪林,大同镇的军士们,士气被王朴鼓动到极点。
“儿郎们,杀奴啊!”
王朴双目圆睁,手上马槊指着对面的清兵方向,声嘶力竭地叫道。
“万胜!”
王朴一马当先,提着马槊冲在前面,上千大同镇骑兵随着王朴冲出军阵,蹄声滚滚轰响如雷,以浩荡的气势冲向对面的清军。
“杀奴!”
大地似乎在抖动,大同镇的骑兵一泄千里,以王朴为首,排成紧密的阵势,往清兵阵中直冲而去。那边的清兵似乎有些骚动,没料到这部明军如此彪悍,忙派出数百人迎战。
很快的,两股骑兵便冲撞在一起,便是远远的,也可以看到他们的惨烈的战景。王斗心中热血沸腾,这种骑兵的作战,一骑飞奔,身后万骑跟随的情景,太容易让人气血上涌了。
他们的作战,与步兵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情形。
便是远远的,王斗也可以看到王朴舍死忘生的战斗场面,虽说这家伙历史上有恶迹,不过能做到一镇的总兵,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啊。自己万不可小瞧天下的英雄,王斗暗暗告诫自己。
卢象升也是看着那边激烈的苦斗,他看王朴始终奋战在前,在他的鼓舞下,大同镇的明军们也是奋勇作战,没有一个人胆怯后退。卢象升极为欣慰,不住点头。
看王朴陷入苦战,那边的清兵们,隐隐有后退的迹象,军阵这边,传来阵阵的欢呼声,最后汇成一片雄壮的“万胜!”声。王朴的奋勇作战,便是对宣大三镇的军士,也是鼓舞极大。
卢象升见清兵便要败退,大喝道:“今日便尽数消灭这股奴贼,将士们,杀贼报国的时候了,随本督杀啊!”
他巨大的呼啸声,似乎压过了呼啸的寒风,又是一片万胜声响起,余下的几千宣大骑兵,都随在卢象升的身后,滚滚往前冲去。
……
卢象升一马当先,他仍是麻衣孝服,骑在那匹神骏非常的白色战马五明骥上,手中几十斤重的精铁大刀只是指向前方。在他身后,数千匹战马汇集成奔腾的钢铁洪流,只是滚滚向前。
战马奔驰,铁蹄声似乎撼得地面都在剧烈抖动。飞驰的战马上,王斗同样飞舞着他的铁精长枪,呐喊奔驰。似乎从自己任防守官来,他就没有身先士卒过了,这铁精长枪打制成后自己还没用过。第一次这样万马奔跑的冲在自己骑兵最前面,紧随卢象升的身后,王斗感觉很刺激。
这种主将冲锋在前的打法虽然舜乡军不提倡,不过不可否认,这种打法很阳刚,很男人,冷兵器时代,这种行为对军心士气的鼓舞,也是无以伦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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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牛:
有书友问我是不是保安州人,呵呵,我是福建闽北人,一个山区小县城内(别看小,除了房价,余者消费物价己经比北京,上海还高,当然城市建设赶上不物价发展,老是停水停电。)北方我最远到过河南,再北面就没有去过了。我的心愿是写完本书后,到我笔下所作的北地城堡去看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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