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蕴翻了个白眼，终是忍不下去。“顾衡之，你演什么呢？”
  顾衡之脸上那种上位者咄咄逼人的气势瞬时消解，眯着一双神光内敛的凤眸说：“当然是醋意大发来捉奸的正房。”
  “不过，佳人在侧，美色当前。你嘴里的评价就只是还不错？”顾衡之扁着嘴摇摇头，调侃道：“啧啧，沉蕴，你找的男人，是不是不行啊？”
  “……”
  以沉蕴的性格，她本来会立时反唇相讥，但转念一想，没必要让顾衡之知道自己吃得有多好，于是按下不表。
  她的无声像是某种默认。
  顾衡之霸着属于她的老板椅悠哉悠哉，一脸嗤之以鼻。
  “啧，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你也宝贝得紧。为了他，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也要嗯……干碎跟他做对的人。”
  他本来想说修理，但又觉得以此来形容沉蕴的雷霆手段不够贴切，突然想起他那个00后的小情人打游戏时经常说的口头禅“干碎对面”，他觉得“干碎”二字甚是精准。
  “还叫我来给你代班。真是痴心情长剑呢。”
  沉蕴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微笑，“你和我就不必五十步笑百步了吧？”
  顾衡之被戳中命门，眸中闪过一丝狼狈。
  知道再跟沉蕴就这个问题上交锋，他的陈年旧事也会被翻抖出来，并讨不到半点好处。于是，他收敛了玩世不恭，正色道：“周家八十岁的老爷子为了这叁代单传的大孙子，亲自上门来找我赔罪了，求我网开一面。”
  顾衡之纵深的眼尾沟上挑，蓄着数不尽的风流蕴藉。“可他不知道，这哪儿是我的手笔。”
  沉蕴冷笑道：“他要真有诚意，怎么不来找我赔罪？”
  “他要是亲自来找你的话，能放周游一马？”
  “当然……不能。”沉蕴掀起眼皮，圆润的杏眼中尽是凛冽杀气。“你教我的：除恶务尽。”
  “周游那蠢货，没什么脑子，小惩大诫就够了，没必要送进牢里，跟周家闹得那么僵。他们家几乎垄断了缙南的钢材市场，以后少不得要打照面。”
  沉蕴微昂起下颌，满不在乎地说：“那又如何？他既然有胆子做，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顾衡之眉峰一挑，说道：“可我怎么听说，是你设计了周游？”
  沉蕴施施然道：“对啊，我是给他挖了个坑。”
  “周游怎么得罪你了？”
  沉蕴优雅地坐进沙发里，纤细的手指拈起瓶中盛放的一朵桔梗，指尖一用力，经受断头之刑的花朵从细嫩的茎上坠落，委顿于地。
  “他是没得罪我，但谁让他欺负颜贺。”
  “明明是你的小情夫打了人家一顿。”
  沉蕴这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犊子行为让顾衡之有些无奈。“而且如果你没给周游监控视频，他哪里动得了你的小情夫？”
  “现在是动不了，但他有害人之心。不是你教我的，防范于未然，将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
  顾衡之被她这两句话一噎，这些还的确是他教的。
  先故意放出消音的监控做饵，引得周游这个蠢货疯狂蹦跶，自己把事情闹大，再拿出完整的录音视频，将他的说辞和受害者人设全部推翻。最后致命一击，买通周游约的未成年小粉丝告他强奸，聚众淫乱，将其送进监狱，为她的小情夫正名造势，收割路人和粉丝。
  一石二鸟，不得不说她好算计。可真是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好徒弟。
  “我还教你了，打狗看主人。”
  沉蕴轻蔑地说：“一条狗罢了，打了就打了。”
  顾衡之叹气，是他亲手把明媚的小雏菊养成了阴狠的曼陀罗，可现在他却隐隐觉得已经无法再掌控沉蕴。“你还真是……不可爱。”
  其实“狠毒”两个字就在嘴边盘桓，但一想到都是自己教出来的狼崽子，骂她不等于骂自己？于是，话到嘴边又改成了不可爱。
  沉蕴轻笑，慢悠悠地说：“可爱？我为什么要对这种人渣可爱？我的可爱可都是留给颜贺的。”
  “算了。”顾衡之一摆手，终于意识到跟恋爱脑讲利害关系是说不通的。“不过，你还是不要玩的太过火，爷爷那边我不好交代。”
  “嗯。” 沉蕴漫不经心地应道，随即眉宇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你还不走吗？”
  “呵，沉总还真是卸磨杀驴。”
  沉蕴足尖一点，从沙发上起来，不咸不淡地说：“谢谢你这几天帮我管理公司。”
  顾衡之站起来朝门口走去，两人错身而过。“我可不收口头感谢，按照职业经理人的价格打到我账上就行。”
  路过站在门口的叶皖鱼，顾衡之浪子本色不改，屈起手指刮了刮她的颊面，调笑道：“还是小鱼儿可爱。小鱼儿，下次见。”
  叶皖鱼嫌弃地掏出手帕擦了擦被他碰过的地方，接着拿出一份文件递到沉蕴面前。“姐姐，这是已经立项准备下半年开拍的几个剧。”
  “让影视部的人把本子送过去给王煜纶，让他先挑吧。”沉蕴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有太多激情戏的本子不要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