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踩一踩不就平啦？”
  “土不能踩太紧，松一点儿才好发芽。”
  夏阳翻页给他看，什么样的土壤最适合育苗、种菜。
  赫尔伯特耐着性子听完，觉得这简直是又啰嗦又麻烦。
  他往四下看了一下，目光盯上几个站在一边看火的土著，把对方吓得浑身炸毛。
  赫尔伯特笑了笑，“有办法了。”
  夏阳：“嗯？”
  只见赫尔伯特走向一根不太粗也不太细的树，三下五除二切掉树头、树根，掰掉树干上多余的树枝。
  然后单手将树干扔到地边。
  “你们几个，过来。”赫尔伯特朝四面八方招呼人，集中到一批爪子又长又锋利的土著，开始指挥：“站上去，紧一点儿，抓住树，爪子插到土里，爪子张开点儿，就这样不要动。”
  在众人迷茫中，赫尔伯特退后、退后再退后，随即突然变成了原形，在场众人吓得一动不敢动，生怕惹出任何一点儿动静引起银龙的注意，会被他一爪抓死，一脚踩死。
  夏阳看呆了。
  他还没这么近距离看过赫尔伯特。
  银色的鳞铺满了整个视线，夏阳努力仰头望，看不见赫尔伯特的头。
  即使感受不到魔法，他也能感受到这种威压。
  恐惧巨物的基因已经足以让身体里什么警报疯狂尖叫了。
  他努力把只到他胸口的漂亮小朋友和眼前的巨龙画上等号。
  突然觉得——
  赫尔伯特吃的也不是很多嘛！
  赫尔伯特低头看看傻站在原地的夏阳，抬爪子勾起他的衣服，把夏阳放到田外边，然后连翅膀都展开，巨大的脚踩到坑洼的地上，片刻将火踩灭，土踩平，再悠然走到“地头”，用前爪嵌入到那根儿木头里，开始倒退着往后拉。
  而木头上蹲、站着的其他魔法种族们，懵懵地“享受”银龙拉车的服务，爪子插在土里，把银龙踩平的土再犁出一道道小坑。
  土中烧不尽的草根，掩藏的小块儿石头，全被这样挖了出来。
  到了尽头，赫尔伯特平移树干，再一步跨过他们，转个方向，再往回犁一遍。
  半个足球场大的土地，就这么效率奇高地三趟犁好。
  赫尔伯特把四周的人赶远，站在已经四四方方的田边，吸气，酝酿，吐火，呼一下喷火，火球滚过去烧光了所有翻上来的草根和虫子。
  塔塔他们和夏阳站在发光石下方，闻到了一股烤肉似的香味。
  烧完，赫尔伯特又拉起他的人工木犁，重新把地犁了一遍。
  黑黝黝的土地上，掺杂了一层细细灰。
  还是草木灰。
  赫尔伯特：“是这样吗？”
  夏阳点点头，默默收起了他的曲辕犁图纸。
  是他想象力贫瘠了，竟然从没想过还能这么操作。
  他忽然觉得，体积大也有体积大的优势，哪怕没人愿意参与，只靠赫尔伯特自己，开荒应该也能搞得不错。
  等赫尔伯特变回只到他胸口高的小孩，洋洋得意走到他眼前，夏阳发自内心地夸道：“你真是，太聪明了，特别聪明。”
  赫尔伯特故作随意地点点头，快速摇了下尾巴，“那是你太笨。”
  “……”夏阳不是很想说话。
  “然后呢？”赫尔伯特先扒拉起夏阳的纸了，犁完地该干什么了？
  然后就是播种了。
  打水，先把表土湿一下，不过这边还在雨季内，深层的土壤不是特别干燥，主动负责浇水的白鳞族没折腾几下，就按夏阳要求的潮湿要求，把整块地湿过一遍了。
  再之后，夏阳带着个子最小的圆头们开始在犁好的小沟槽里点玉米种子，埋土，踩一踩。
  等圆头们上手，其他人也看会了，夏阳就开始再带他们去种菜和水果了。
  需要催芽的一批来之前他已经做好标记了，那些要等回小屋后再处理，不需要催芽的，则也按照种玉米的方式来撒种，不同的是，种蔬菜就不能再踩土了，踩太实，种子出芽不好往上钻。
  土著们新鲜地听夏阳给他们介绍这是什么菜，那是什么菜，按照夏阳用树枝画的区域开心撒种子。
  原来异世界的绿草种子这么小，原来他们吃过的玉米全身长着种子，西瓜的种子也挺好吃呢……
  夏阳把种子分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发芽率怎么样，先随他们随便撒着玩吧，只要别太密，也别太稀，等长出来了再往别处挪。
  一群人热热闹闹把开垦出来的田占领了，夏阳则拿着铅笔在赫尔伯特帮他削好的木片上记上每片区域种了什么。
  混乱又繁忙的一晚上过去，夏阳自己已经要记不清到底种了什么没种什么。
  切土豆和红薯时，看见赫尔伯特在偷吃，夏阳仅仅犹豫了几秒，就扔开登记的纸，凑到赫尔伯特旁边催他点火，先烤几块儿垫垫肚子。
  种子什么种子，先吃几口。
  好饿……
  他快饿晕了。
  反倒是赫尔伯特状态十分不错，从小屋的水池里捞出一条浅蓝色的圆形鱼，问夏阳：“你吃冰鱼吗？”
  夏阳从前是不敢吃的。
  他一直担心身为一个人类，吃了这个世界的食物会不会被毒死，或者水土不服生病、拉肚子。
  最早时候，因为他们说穿过来会沾上魔法，他连自己带过来的食物都不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