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六挺直了腰板：“男人打女人咋啦？人家苏四可是个男人，不搁外头养女人都是给我姐面子了，她哪来那么多要求！”
  柳玉嗯了一声，她右胳膊上有片青紫，半垂着眸子，没说话。
  赵明玉跟赵六这里生了气，很快就跑到赵老太太的房间里哭哭啼啼了。
  也是赶巧，赵老太太今天有不少事情要干，待在赵老太太屋子里的，可不止刚来的赵明玉，还有个穿的花花绿绿的女人，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样子，嘴角有个大痦子。
  是刘媒婆。
  赵明玉一进屋就哭，给赵六欺负她的事，说的话，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赵老太太，就揉了揉脑袋，对着刘媒婆摆了个暂停的手势，等赵明玉哭完了，她才给赵明玉递了个干毛巾上去，打着扇子：“你六弟他就是这种人，从小到大都这样，这是我惯的，你要怪呢就怪我，你要不怪我呢，这个事儿咱们就这么算了，你也甭在我这哭，吵的的我脑子都疼了。”
  赵明玉是个孝顺的孩子，贼心疼她妈的那种，闷着头：“可我六弟这样……”
  赵老太太摆手：“我呢，不关心你六弟是什么样儿，他是什么样已经定型了，我就想问问你，苏五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嘛，赵老太太问到重点了，赵明玉就叭叭叭，给苏五分家的事情说出来了，她哭：“妈，我家里没钱了，你给我点行不行啊？”
  赵老太太赶紧给刚刚收的钱，不着痕迹的都塞被窝里了，抱着赵明玉一起哭：“我可怜的玉儿啊！怎么摊上这么个婆家！丧良心啊他们！”
  赵明玉已经不想管苏家丧良心的事了，执拗：“妈，你也别心疼我了，给钱吧，我着急用呢！”
  眼瞅着月末苏礼也要从学校里回来了，上学哪能没钱，赵明玉必须要在今天把钱要出来。
  赵老太太麻利的，给赵明玉从自己怀里推出来了，抱着个搪瓷杯喝水。
  她闺女说什么了？
  太阳太大了，晃的她耳朵疼，听不见啊！
  赵明玉急眼了，“妈！我这些年，往家里拿了这么多钱，我要的也不多，您就给我50块钱，给我50块钱，我就回家，行不行？”
  赵老太太给柜子里提前给自己立好的牌位拿出来，塞到赵明玉怀里：“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要想看你妈死，你就闹你妈我吧，反正牌位我都立好了，你就给挖坑给我埋了就行。”
  第387章 苏礼
  赵明玉傻眼了，赵老太太是个狠的，惯会来这招，她兜里的钱，都是要给她自己养老的，往外给别人，她做不到啊！
  这不，眼看着母女俩要打起来了吗？
  刘媒婆就给出主意了，“那啥，明玉啊，你也甭在这里为难你妈了，你妈上了岁可经不起折腾，这样吧，你要想要钱，好办啊！我这里有啊！”
  “你？”赵明玉扭头去看刘媒婆：“你能给我钱？”
  “是啊！”刘媒婆笑眯眯地，她这次来老赵家，就是接二房那个闺女走的，给了老太太二十块钱。
  她问赵明玉：“你们家有十三四岁的闺女吗？”
  赵明玉摇头：“我家三儿子。”
  行吧，刘媒婆不理她了，收拾东西，打算领二房的闺女嫁人去了。
  赵老太太却赶紧给人叫住了，拍了赵明玉一巴掌：“什么没有？你们苏家大房，苏蕙，苏绵，不都是闺女？这不都是钱？”
  赵明玉愣住了：“妈，那又不是我家孩子，我咋能做主了？”
  苏蕙是大房的心头肉，苏绵是五房的心头肉，哪个她都得罪不起啊！
  可赵老太太不这么想：“你不跟我说苏绵学习不好吗？上学有啥用啊？出来了还不是要嫁人，你就当是发发善心，帮忙给苏绵说个亲啊，这事要成了，人家刘媒婆也能给你钱！”
  被叫到的刘媒婆，赶忙地点头：“是是是！只要你能帮我说成这事，好处少不了你的！”
  赵明玉有些纠结：“那五房那边……”
  “哎呀，你家苏绵要真是个学习好长得好的，我这边肯定能给她说到好亲事，你就放心吧，经我手的闺女啊，只要她们自己个儿争气，这辈子都吃穿不愁的！”
  “你可以先把孩子带来给我瞧瞧，要真是不错，我给你五十块钱，你觉得怎么样？”
  赵家二房那个闺女，长得还一般，没啥文化，卖了二十块钱给人家那种上岁数的老头当续弦，苏绵呢，要是能够的上一句不错，刘媒婆还能挣不少呢。
  赵明玉的眼睛亮了。
  赵老太太松了口气，拉着赵明玉的手，“玉儿啊，现在机会就放在你自己的手上，你可得好好把握！”
  赵老太太说着，从被窝抽出了十块钱，往赵明玉手上递：“这钱呢，算妈给你的，你让你家洵江多打点打点上头的工作，往后你男人有出息了，可别忘了娘家给你们的好！”
  赵明玉乐了，只是这钱还没拿到手上，就被另一只细长泛着几分冷白的手抽走了。
  赵明玉回头：“老大，你咋回来了？！”
  她定睛去瞧，拿钱的人可不就是她大儿子苏礼嘛！
  苏礼额头都是汗，按照往常，不是月末，他是不会从学校回来的，可是现在，他在赵家，像是急急忙忙赶来的。
  苏礼把钱砸到了赵老太太的脸上，捏着赵老太太的衣领子：“敢动苏绵，我弄死你，你信吗？”
  他眼睛里泛着狠，手上用了几分力道，给赵老太太的衣服扣子都扯掉了。
  第388章 苏礼说他不念了
  赵老太太慌了，赵明玉也慌了。
  要说苏礼，那就是混不吝的！经常给别人脑子开瓢，打男生，打女生，一句话不对就能给人活活揍到医院里。
  赵老太太是知道的，赶紧喊赵明玉：“玉儿啊！你儿子！你快看看你儿子！”
  赵明玉伸手要拉苏礼，被人挥开，伸手，拍着赵老太太的脸，打的赵老太太脸上的横肉直颤颤。
  “我跟你说，让你别打苏绵的主意，懂吗？”
  “懂懂懂！我懂，我懂！”
  赵老太太多懂事啊，忙不迭就点头了。
  苏礼看了一眼要往外溜的刘媒婆，提着人后衣领子，“你呢？懂吗？”
  “嗯嗯，懂！”
  “你要是敢打苏绵的主意，我就给你腿卸了，你可以打听打听，我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刘媒婆点头，然后跟苏老太太打招呼：“我得走了，我去接丫头了！”
  苏礼阴沉着脸色，他长得不算多好看，就是白净，一白遮百丑，这会儿眼睛是红的，里面都是血丝，身子也是抖得。
  身为四房的长子，赵明玉对苏礼当然是疼爱有加的，看儿子成这样也吓了一跳，赶忙去拉人：“你怎么了？”
  要说苏礼，从来没关心过苏绵，本身就是个连亲生父母都不咋待见的人，秉持了苏洵江薄凉的本性。
  赵明玉是不太相信的，给苏绵送走，苏礼会不高兴。
  苏礼没说话。
  他站在赵家的屋子里，所有的感官都不真切。
  像是在做梦，可是他知道，这不是梦。
  他死过，再一睁眼，重生回了十六岁这年。
  他吸了吸鼻子，拼命去咽眼里的泪，伸手，拉着赵明玉：“你跟我回家，以后不要来赵家了！”
  赵明玉不想走。
  苏礼吼了她一嗓子：“快点！”
  好嘛，苏礼以前还打过赵明玉呢，赵明玉是害怕这个儿子的，老老实实地跟在人后头。
  等走出赵家的门了，赵明玉看她儿子的情绪波动不大了，这才敢问：“你到底怎么了？你不知道，你五叔闹分家，原本妈给你准备的钱啊，还有你五叔拿回来的那些吃的，都被带走啦！那些原本都是属于你的！”
  “那不是我的！”扯了赵明玉一把，给人拉到自己面前，擦了擦眼里的泪，擦干净了，一字一顿：“五房的东西是人家五房的，四房的东西才是四房自己的，还有赵家，你跟他们沾在一起，能捞到什么好？”
  赵明玉也委屈啊：“那你上学要钱嘛！你弟弟也要花钱嘛！你爸还要拿钱打点工作上的事情，五房不养咱们，妈得给咱找好下家！”
  她来赵家呢，也不光是为了苏洵江，不让苏洵江打她，也是为了孩子们。
  不说别人，苏礼一个月上学，还要小二十呢。
  “你不用去赵家了，我不念了。”
  “啥？你说啥？你不念了？你不念了你干啥？”赵明玉都急得蹦脚要去抽苏礼了，可是吧，想到上次她打了苏礼一巴掌，苏礼差点给她肋骨踢断了，她又不敢上手拍了。
  第389章 为了好看呢！
  苏礼半垂着眸子，是挣扎，也是无助：“我不念了，我会出去闯。”
  “不行，我不同意！”赵明玉撕扯着苏礼：“你爸和我给你拿了那么多钱让你上学，你说不念就不念，那你爸和我半辈子的念想就没了！”
  “那钱我没拿去学习。”
  苏礼任赵明玉扯他，甚至打他，他说：“你知道的，妈，我从来都不会学习的，我不念了，这不是玩笑，你放心，我会养你。”
  赵明玉抬眼去看苏礼，像是从来没认识过这个儿子，一屁/股蹲坐在地上：“苏礼！你告诉妈，你到底怎么了？！你连衣服都不会洗，你出去闯什么？你让我怎么信你？你会被别人欺负的！”
  “可是妈，留在这里，我会死……”
  他蹲到赵明玉身边，声音空洞麻木：“妈，我也想苏家五房养我，我也不想努力，拿着五房给的钱买个机会去大学念书，毕业娶姜绿，但是妈，这样的我还是个男人吗？”
  “苏遇和苏福也一样，他俩也没法靠别人一辈子，你养不起他们。”
  他弯腰，去背地上的赵明玉：“妈，十六年了，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唯一一次这么清醒，我想救救自己。”
  他从鲜衣怒马到穷困潦倒的年纪，挥霍了姜绿所有的尊严。
  赵明玉不知道的，苏礼只是想把他作为人最后的底线捡起来。
  “妈，你别去动苏绵，是我拿她的机缘换了一条命。”
  苏礼知道的，关于苏绵的，所有的秘密。
  包括苏绵，不知道的，关于她的秘密。
  陆家。
  自打陆老爷子知道霍宝宝是苏绵的养的藏獒之后就自闭了，给自己关屋子里，也不出来。
  没啥别的原因，单纯怕狗，看着就怕，更害怕外孙女知道他怕狗。
  他裹个被子躺床上，苏洵辙就去戳他，劝：“爸，那狗真不咬人，您别给自己闷坏了。”
  陆老爷子给苏洵辙的手拍下去：“你别动我，啥时候狗送走了啥时候你再叫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