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刀的那位医生出来的步伐，看着有些沉重。
  外面等候着的一群人，内心也都随着那步伐，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陌染紧紧地抿着唇，看着对方一步步地走到她和亦北辰身前，
  感受到亦北辰明显越绷越紧的身形，
  握着他手的力道，也默默地又加深了几分，
  像是想要通过那样的相握，来给他多一点的力量。
  两个人那明显苍白的不太正常的面色，医生自然也是看的到的。
  他甚至都还知道，面前这两位都要结婚了，
  这一个月里，亦老爷子几乎是每天遇见人都会高高兴兴地告诉人家，自家孙儿要结婚了，
  要娶的人，是全世界最优秀的那个女孩儿。
  原本大家也都很为这件事高兴的，谁想到现在却···
  胸口有些发闷地叹了口气，
  主刀医生避开了亦北辰那让他不敢直视的眼神，低下了头：
  “老爷子暂时是抢救过来了。
  但是···你们应该知道，
  亦老体内一直都有碎弹片的存在，
  只不过之前一直都是卡在心脏附近，
  我们虽然不敢帮他取出来，
  但至少，也还不至于危及他的性命。
  但刚刚抢救的时候我们注意到，
  有些碎片已经接触到心脏最边缘的血管了。
  包括老将军这一次晕倒，也是因为有一根薄弱的血管被割破。
  我们···”
  那医生停顿片刻，语气更加低沉了：
  “我们没办法将碎弹片全部取出，
  不仅仅是因为位置太过危险，
  以我们现在的能力，甚至无法将手术成功的可能性提升到一成以上，
  更重要的是，老爷子的身体状态现在太过虚弱，
  根本就承受不住那样的手术强度。
  很有可能手术都还没结束，就···”
  主刀医生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完，
  但在场的所有人，却都能猜得出那没说出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陌染甚至都感觉到身边的男人晃了一下身子，像是要倒下去一般。
  好在他还是稳住了。
  只是在沉默片刻后，
  用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沙哑到辨不出正常音色的声音，艰难地开口：
  “那如果不手术呢？不手术会怎么样？”
  主刀医生微微一顿，周围的空气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了主刀医生。
  主刀医生顶着巨大的压力，无力地闭了闭眼睛：
  “不手术的话，最多还有一个月。”
  最多一个月。
  这样的消息重重地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亦北辰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但很快，又因为害怕捏伤她而下意识地放松了力道。
  陌染看着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
  心里却是比其他人更加难受——
  现在仔细想想，上一世的亦老爷子在几年后都没事，
  现在却提前这么久，就让弹片游走到了心脏的位置，
  再想想亦老身上的病痛被解除之前，连行走都十分缓慢的动作，
  以及病痛解除后，每天都乐呵呵，行走如风的“硬朗”身子···
  碎片的游走速度加快，与亦老的活动分不开。
  可那是不是也意味着，
  这一切与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