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山坡下的时候,张小刚等人已经到达。
  见到肖芳芳的神色,张小刚心知肚明,笑着说道:“老楚,你也认栽了?”
  “认栽?”
  “当初,是谁说不想结婚,打算一辈子都做单身汉?”
  “老张,你太不厚道了。”罗晋勇也看出楚天疆与肖芳芳的关系又进了一层。“老楚只是说现在不想结婚,又没说要一辈子都做光棍。再说了,有肖芳芳这样的大美女,哪个男人不想结婚呢?”
  虽然两人在捉弄楚天疆,却让肖芳芳感到更加尴尬。
  “得了,你俩还没完没了了。”对两个损友的捉弄,楚天疆一句话带过。“对了,杨总还没上来?”
  “快了,从南门出来的人比较少,大部分都走的北门。”
  “我进去看看。”
  “没必要,老袁让刘展博跟着杨总,不会有事。”
  张小刚这么一说,楚天疆才放下心来。
  过了十多分钟,杨方烈等人才在刘展博的陪同下来到地面上。打了招呼后,杨方烈叫楚天疆等人去暂时充当指挥中心的大帐篷。
  “你去忙吧,我带国雄四处转转。”肖芳芳很有分寸,知道不能一直缠着楚天疆。
  楚天疆点了点头,让张小刚安排两名特工跟着肖芳芳与吴国雄,才去了指挥中心。
  “除了以色列,我们已经与其他成员国取得联系。我已经照会斯塔克等人,决定返回行星防御理事会。”杨方烈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与罗教授预料的一样,全频段电磁打击覆盖全球。斯塔克提出召开紧急会议,只是卫星通信系统瘫痪,海底光线等有线通信设备也没能修复,只能使用长波电台。”
  “其他国家收到了我们发出的警告吗?”张小刚问了一句。
  杨方烈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斯塔克等人对我们提出的猜测表示质疑,但是各国答应至少会有用一部天文望远镜盯住月球。”
  “然后呢?”罗晋勇问了一句。
  “只能使用长波电台进行通信联络,我们得有点耐心。”
  长波电台的通信效率非常低,而且无法支持语音通信,所以会议效率非常低下,也就需要花更多的时间。
  “现在,我们得想清楚下一步该怎么走。”杨方烈稍微停顿了一下,对罗晋勇说道,“教授,你怎么看?”
  杨方烈问这句话,显然是想成为行动发起者,在行星防御理事会掌握主动权。
  罗晋勇思索了一阵,说道:“我认为,首先应该恢复科学顾问委员会,集中各个国家的力量,重点解决一些关键科研难题。虽然我们不知道入侵会在什么时候开始,但是必须好好利用剩下的时间。”
  杨方烈点了点头,表示支持罗晋勇的提议。
  “问题是,通信没能恢复,科学顾问委员会怎么运作?”
  “把全世界最优秀的科学家集中到一起。”说出这句话,罗晋勇猛然意识到,这个提议太鲁莽了。
  提议本身没错,可是怎么操作?
  在发生了这些事情之后,世界各国都把科学家当成最宝贵的财富。把全世界最优秀的科学家集中起来,确实能够极大幅度的提高科学研究的效率,问题是集中到哪里,即让科学家在哪里工作?
  杨方烈思考了一阵,把目光转向了张小刚。
  “可以把这个办法提出来,具体怎么操作,看斯塔克等人的回应。”一时之间,张小刚也想不出合适的办法。
  杨方烈没再罗嗦,让魏龙征把这个提议发送给其他总参谋长。
  不多时,魏龙征送来了斯塔克的回电。
  斯塔克支持这个提议,而且表示愿意为科学顾问委员会提供工作场所,以及承担相关的保障义务。
  随后,其他几位总参谋长也发来回电,表示赞同杨方烈的提议,只有谢尔盖耶夫认为应该由中国牵头,即由中国提供科研场所,而不是由美国来负责。谢尔盖耶夫的理由是,这是杨方烈的提议,自然应该由中国负责。
  “你们怎么看?”杨方烈的目光落到了张小刚身上。
  “谢尔盖耶夫说得没错,但是未必能够得到其他总参谋长的支持。再说了,我国的灾情特别严重,未必能够担负起科学研究的巨大开支。”张小刚笑了笑,说道,“还有,没有人知道楚天疆还活着,更没有人知道他与y天体有过直接接触。即便科学顾问委员会恢复正常运转,我们也应该把重点放在楚天疆身上。这样的话,即便由美国主导科研工作,我们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看得更长远一些,这未必是坏事。”袁德志也开口了。“如果最终帮助人类战胜地外文明入侵的不是科学顾问委员会取得的科研成果,而是我们在楚天疆身上的收获,美国肯定会威信扫地。”
  “这么说,你们认为应该赞同斯塔克的提议。”
  “看他提出的科研地点,以及为各国科研人员提供的安全保证。如果没有问题,再做出明确答复。”
  杨方烈没多罗嗦,让魏龙征去发电报。
  不多时,斯塔克发来回电,对这两个问题给出了明确答复。
  科研机构暂定安排在纽约的长岛,主要是在大灾难中,大西洋受到的影响最小,而且长岛接近美国的核心地区,交通极为便捷,能为科研机构提供充足的物资保证,还能为科研人员提供舒适的住宿与生活环境。
  安全保证方面,各个国家都可以按照一比五的比例,派遣安保人员,即最多可以为一名科研人员安排五名警卫。各国科研人员与警卫人员都有单独的住宿区,各自负责安保、饮食与医疗等工作。整个科研区享受外交赦免权,而且各国人员住宿区享受与使领馆相同的外交治理权。
  最重要的是,五个核大国,各在科研区部署一枚小型核弹头,并且各自保管。
  这样一来,任何国家试图独吞科研成果,或者是窃取科研成果,只要损害了某个核大国的利益,大家就一同完蛋。
  显然,这才是最根本的安全保障。
  说得形象一点,最强大的几个国家把自己的“金蛋”装在了一个篮子里,而且每个国家手里都有一块“石头”。合作得好,“金蛋”孵出的成果由大家共享。合作得不好,那就鸡飞蛋打,谁都别想占到便宜。
  斯塔克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也提出了一个要求,即各国都得派出最优秀的科学家。
  言外之意,中国必须把罗晋勇派过去。
  杨方烈没有立即表态,因为罗晋勇太重要了。罗晋勇也没有表态,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观点未必跟杨方烈一致。
  做为一名科学家,罗晋勇有很高的觉悟,可是他是中国人。
  杨方烈长出口气,把目光转向了张小刚。
  “杨总,很难做决定?”张小刚哈哈一笑,说道,“其实嘛,斯塔克也急了,而且比我们还急。”
  “是吗?”
  “虽然美国佬捷足先登,但是根据我们所知,美国佬在阿姆斯特丹岛上非但没有占到半点便宜,还损兵折将,把整支影子部队赔了进去。斯塔克表现得如此焦急,答应让我们往美国本土部署核弹头,足以证明美国佬没有获得地外文明的先进科技。现在,即便是白痴都能想到,地外文明依然虎视眈眈,大规模入侵随时有可能到来,悬在人类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有可能落下。没能获得地外文明的先进科技,人类的唯一出路就是团结一致,争取用最短的时间在科研领域取得重大突破。斯塔克没有别的选择,其他国家也是一样。大家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蚱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人可以例外。我敢说,在科研工作取得决定性突破之前,就算给斯塔克一个天作胆,他也不敢拿罗晋勇怎么样,反而得把罗晋勇像菩萨般的供起来。”
  众人都笑了起来,张小刚的那张嘴确实能说会道,竟然把罗晋勇说成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杨方烈笑了笑,说道:“你说得没错,可是让罗教授过去,我们这边怎么办?”
  张小刚看了楚天疆一样,知道杨方烈说的是针对楚天疆的研究工作。
  罗晋勇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迟疑了一下,就没有说出来。
  楚天疆思考了一阵,说道:“我跟罗教授一起去纽约。”
  众人都是一惊,别说杨方烈,连张小刚都觉得这么做行不通。
  “当然,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比如专门负责教授安全的警卫人员。”
  张小刚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
  “你的相貌……”
  “这不是问题。”见到楚天疆像让杨方烈知道他的能力,张小刚赶紧说道,“老袁可以给少校安排一个新身份,而且少校的模样与以往大不相同,再仔细装扮一下,肯定没人认得出来。”
  杨方烈仍然有点犹豫。
  罗晋勇也反应了过来,说道:“斯塔克肯定会提供最先进的科研设备,对研究少校的身体变化有很大的帮助。此外,还可以让少校留下一些身体组织样本,让我国的科学家继续进行研究。”
  “如果只是警卫员,少校可以始终跟教授在一起,进行研究也非常方便。”
  杨方烈思索了一阵,说道:“我会把长征七号派往北大西洋,哪怕丝毫差错,你们都得立即撤出来。”
  “这是当然。”张小刚笑了笑,说道,“既然斯塔克让我们派最优秀的科学家过去,自然得派最厉害的特工过去。我与教授、少校一同前往纽约,负责安保工作,绝不会让他们有半点闪失。”
  “这样也好,小张出马,说不定还能有一些意外收获。”袁德志表明了立场。
  杨方烈点了点头,对罗晋勇说道:“教授,你得确定带哪些人去纽约,还得安排好国内的科研工作。”
  “国内的研究工作由丁明聪负责,其他的……”
  “越多越好。”张小刚说了一句,“去纽约的科研人员越多,警卫人员就越多,而且能提高我国在科学顾问委员会里的分量。更重要的是,得保证参与所有科研项目,也就需要足够多的人手。”
  “我好好考虑一下,争取明天把人员订下来。”
  “行,我们这边也需要时间做详细部署。”杨方烈长出口气,对袁德志说道,“老袁,你跟小张确定警卫人员,必须绝对可靠。我们不求从科学顾问委员会获得什么,但求所有人都能安全无恙。”
  袁德志点头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吧,你们都去准备。”
  走出指挥中心,楚天疆叫住了张小刚。“老张,开始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出来,好让杨总心里有底?”
  “你认为杨总心里没底?”
  “这……”
  “老楚,你这人太直了,藏不住东西。如果我是你的话,会尽可能的保守秘密,绝不轻易让其他人知道。”
  楚天疆叹了口气,张小刚说得没错,他确实不擅长保守秘密。
  “好了,你也别胡思乱想,有我再,保你没事。”张小刚笑了笑,说道,“现在去找肖芳芳,还是陪我喝两杯?”
  “这地方有酒吧?”
  “这里没有,不过附近有。”
  “走,好久没跟你喝酒了。”
  “不怕准嫂子找你算账?”
  “我跟肖芳芳八字没有一撇,她凭什么找我算账?”楚天疆哈哈一笑,“再说了,先公后私,她能理解。”
  “你小子。”张小刚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驱车离开营地,去了十多公里外的一个小镇,准确的说是一处疏散安置点。因为附近城市的居民都集中在这里,镇子外十多处营地住了几十万人,所以小镇里格外热闹,酒吧等餐饮场所的生意更是好得出奇。因为有军队维持秩序,而且生活物资有保证,镇子里也是井然有序。
  来到唯一的酒吧,张小刚用军管会发放的物资券兑换了几瓶白酒。
  大灾难之后,虽然人民币依然是法定流通货币,但是在实施军事管制之后,人民币的币值大幅度缩水,而军事管制委员会定量发行的各种物资券则备受追捧,大有取代人民币成为流通货币的趋势。
  大部分人都忙于生计,酒吧里只有稀稀拉拉几名酒客。
  两人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张小刚说了他在迪戈加西亚的经历,楚天疆也简单说了下自己的经历。
  虽然只有几天,但是两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即便用“沧海桑田”,也不足以形容这几天里发生的巨大变化。对人类的未来、对自己的未来,两人都是茫然无措。
  人类文明还有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