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疆的眉头跳了几下。在天坑里,他就有所怀疑,还询问过雅克琳,只是雅克琳没有回答。
  “我是地质研究所的向导,负责协助地质学家勘探这座岛屿,有的时候会带一些生物学家去研究岛上的候鸟。如果有必要,还要帮助他们安装科研设备。反正别人做不了的,都由我来做。”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见到雅克琳冻得双唇发紫,还在瑟瑟发抖,楚天疆把属于艾尔弗雷德的那套末日战士系统抛了过去。“这东西能保暖,不过不透气,所以你最好脱下身上的脏衣服。”
  “登山。”
  雅克琳脱衣服的时候,楚天疆背过身去。因为末日战士系统是整体穿戴,而雅克琳的衣裤早就湿透了,外衣与长裤上还糊满了淤泥,所以她得脱光全部衣服,也许连内衣内裤都得脱掉。
  “之前不是盯着不转眼吗,怎么现在不敢看了?”
  “你是登上运动员?”
  “对,不过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好了,你可以转过身来了。”雅克琳已经穿好,丢在旁边的衣裤表明,她确实脱得很彻底。“我父亲是登山爱好者,登上过所有高度在八千米以上的山峰,还攀登过各大洲的最高峰。受父亲影响,我与雅各布从小就喜欢登山,十四岁就登上了厄尔布鲁士山。”
  “雅各布是谁?”楚天疆知道,厄尔布鲁士山是欧洲最高峰。
  “我哥哥,比我大两岁。”
  “他也是登山运动员?”
  雅克琳摇了摇头,说道:“八年前,在我十六岁的时候,父亲带我们去攀登位于美国犹他州的德拉诺峰。一名同行者没有按规定固定好岩扣,又恰好遇到山崩,结果三个人掉落了下去。当时我在最下面,雅各布在我上面。为了救我与雅各布,父亲割断了安全绳。从此之后,雅各布不再登山。”
  “你却坚持了下来?”
  雅克琳笑了笑,说道:“我要实现父亲的愿望,征服k2。”
  “他不是登上过所有高度在八千米以上的山峰吗?”楚天疆知道,k2是位于中巴边境线上的乔戈里峰,是喀喇昆仑山的主峰,也是仅次于珠穆朗玛峰的全球第二高峰,海拔高度八千六百一十一米。早在八年前,也就是加入猛虎大队的第二年,楚天疆就跟随队友从中国这边登上了峰顶。
  “只有k2例外。那次,由他率领的登山队确实登上了k2,他却因为肺气肿留在三号营地里,离峰顶只有五百米。”雅克琳叹了口气,说道,“两年后,我去了巴基斯坦,开始以登山为职业。”
  “职业?”
  “充当其他登山者的向导,协助他们登顶。”雅克琳看了楚天疆一眼,说道,“有钱人都有征服欲,某些人以登山为乐,登上峰顶能让他们感到无比满足,所以他们舍得为此花很多钱。”
  楚天疆笑了笑,说道:“这是一份收入不错的职业,也是你的爱好,为什么不继续干下去呢?”
  “三年前的一次意外。”
  “什么意外?”
  “当时,我在登山界也算小有名气,三年内四次登顶k2,其中三次充当向导。”雅克琳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一名美国富豪找到我,让我协助他登顶,答应首先支付五万美元,登顶之后再给我十万美元。”
  “你答应了?”
  雅克琳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完成父亲的遗愿,通过了亚眠大学的录取考试,需要这笔钱来完成学业。”
  楚天疆叹了口气。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需要钱。“然后呢?”
  “那个美国富豪在登山界也小有名气,曾经三次冲顶失败。虽然在出发前,气象预报已经提示天气有可能发生剧烈变化,我建议推迟几天,但是做主的不是我,而且他把酬劳提高了一倍,立即往我的账户里汇了十万美元,承诺在登顶之后,马上把另外的十五万美元汇入我的账户。”
  “所以你答应了,决定冒险?”
  雅克琳点了点头,说道:“这确实很冒险,死在k2的登山家不计其数,而且大部分都与天气有关。”
  “我知道。”
  “你也登上过k2峰?”
  楚天疆点了点头,说道:“那是八年前的事了,从北面登上去的,前后花了三天,差点死在上面。”
  雅克琳有点惊讶的看着楚天疆,大概没想到楚天疆也是登山高手。
  要知道,从北坡登上k2峰的难度更大。哪怕是最优秀的登山家也会选择南坡,不会去北坡冒险。
  “接下来呢?”
  “当天晚上,天气就全变了。我多次建议立即下山,避免发生意外,但是我们已经到达三号营地,离峰顶只有五百米。”
  “登上去了?”
  雅克琳点了点头,说道:“因为下了大雪,我们在下山途中遇到意外,掉进了一条被大雪掩盖的冰封里。”
  “你能活下来,绝对是个奇迹。”
  “确实是个奇迹,不过创造奇迹的不是我,而是雅各布。”
  “你哥哥?”
  雅克琳叹了口气,说道:“不再登山之后,雅各布成了自由摄影师,专门到一些其他摄影师到不了的地方,比如高海拔地区去拍摄风景与野生动物,然后把照片买给像国家地理这样的杂志社。当时,他就在k2附近拍摄雪豹,而且还到营地里找过我,让我早点回国完成大学学业。”
  “可是你没有学费。”
  “他答应帮我出学费。”
  “但是你没接受。”
  雅克琳点了点头,说道:“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我还跟他吵了一架。得知我们在山上遇险之后,他立即组织了一支六人救援队,而富豪的家属也答应,不管救援是否成功都给每位救援人员五十万美元。”
  “他找到了你们?”
  “你登过上,知道我们都有急救装备,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就算是能量剂,也只够维持二十四小时。如果救援没有及时到达,在那种严寒与缺氧的环境下,我们很快就会死于体能下降引发的肺气肿。”
  楚天疆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雅克琳的意思。
  “雅各布只花了二十二个小时就找到了我们,把我救了上去,而另外两名队员,还有那名富豪都死了。”
  “这……”
  “为了救我们,救援队有三人丧生。我在医院住了三个月,出院后就回到法国完成了大学学业。”
  “然后就来到了这里?”
  雅克琳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
  “你应该能够找到一份比较好的工作,而且以你的……追求你的人应该不少吧,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呢?”
  “也许你不会相信,我来这里,只是想避开雅各布。”
  “为什么?”
  “我说过,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觉得内疚,觉得对不起他,或者是……”
  “不说这个,好吗?”
  见雅克琳不想多说,楚天疆也没多问。
  这时候,哈列维带着几捆干柴回到洞里,还顺带猎到了几只肥硕的土拨鼠。阿姆斯特丹岛上没有大型动物,数量最多的就是土拨鼠与信天翁。海鸟气息在靠近大海的崖壁上,因此在岛屿腹地只有土拨鼠。
  “你们在谈什么?”
  “没什么,外面有异常吗?”楚天疆走过去提起一捆干柴,动手架起柴堆。
  “美国佬全都撤往天坑,没有搜寻我们。看样子,也不打算寻找我们。”哈列维动手把掉土拨鼠的皮,然后清理内脏。“如果我们不去惹事,暂时不会遇到危险,不过我认为这不是最好的办法。”
  “就算我们躲在这里,美国佬也迟早会找到我们。”
  “他们不会一直呆在这里吧?”雅克琳说了一句,“他们的目标是y天体,如果能够带着y天体,就没有理由留下来。”
  “关键是,怎么带走y天体?”
  雅克琳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过来。
  “y天体是单纯的能量体,外面还有一道看不见的护盾,要想移动y天体,比登天还难。”楚天疆点燃篝火,把一根大木棍丢给了雅克琳,让她烘干被浸湿的衣裤。“看美国佬的阵仗,肯定打算在此长期驻扎。也许美国佬能够找到移动y天体的办法,也有可能把y天体带走,但是这需要时间。只要我们还活着,还能自由活动,美国佬就不会放过我们,肯定会想尽办法对付我们。”
  “那该怎么办?”雅克琳并没感到慌张。
  “我已经告诉你了。”
  雅克琳一愣,说道:“你要杀光他们?”
  哈列维也是一惊,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楚天疆。
  “不但要杀光他们,还要马上动手。”楚天疆接住哈列维递来的土拨鼠,然后串上一根木棍,架到了篝火上。“我们破坏了机场,美国佬短期之内无法用大型运输机向岛上运送人员与物资。只是,美国佬来得这么快,表明早有准备,说不定在不远的地方就有一艘美军的航母,或者是其他可供倾斜旋转翼飞机起降的海上平台。在发现我们还活着,而且有能力制造模范之后,美国佬更加不会贸然使用机场,会在天坑附近建立营地与防线,用倾斜旋转翼飞机把人员与物资直接送过去。如果美国佬的大本营离阿姆斯特丹岛足够近,增援力量很快就会到达。”
  “我们现在就很吃力了,如果美国佬增兵……”
  “也就是说,我们得赶在这几个小时内动手,绝对不能等到美国佬铺排好阵营再去找他们的麻烦。”
  哈列维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楚天疆的意思。
  “与美国佬相比,我们有一个优势。”楚天疆朝雅克琳看了一眼,说道,“我们有一个非常了解这座岛屿的向导。”
  “可是你们只有两个人,而敌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楚天疆冷冷一笑,说道,“我们得首先设置好埋伏圈,然后把美国佬引出来,再一个一个的干掉他们。顺利的话,我们能够在美国佬的增援部队到达之前夺得主动权。”
  “然后呢?”
  “然后?”
  “我们无法与后方取得联系,就算能够干掉岛上的敌人,也会被美国佬的增援部队给淹没掉。”哈列维叹了口气,说道,“只要我们无法离开这座岛屿,无法跟后方取得联系,迟早都得完蛋。”
  “这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
  哈列维明白楚天疆的意思,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更不能让美国佬肆意妄为。只要我们制造出足够大的麻烦,美国佬就会不断增兵。时间拖得越久,搞出的阵仗越大,外界就越有可能知道岛上发生的事情。只要我们证明能够对岛上的所有敌人构成威胁,美国佬就不会贸然把科研人员派过来,也就无法研究y天体。”
  “这……”哈列维的眉头跳了几下,楚天疆的最后一句话非常关键。
  “还有,我们还可以用美国佬的通信设备与后方联系。”楚天疆笑了笑,说道,“没有问题的话,先填饱肚皮。”
  五只肥硕的土拨鼠很快就烤熟了,被三人狼吞虎咽的消灭掉了。
  虽然味道并不可口,但是能够吃到熟食已经很不错了,总比生吞活剥好得多吧,而且熟食更易消化,能更快恢复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