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呢。”订婚又不是结婚，不过王思佳还是害羞地低下头。
  “什么时候结婚？”
  “没那么快结婚，所以才要办订婚宴，我想请你过来，好不好？”除了爸妈，她最想接受秦桑的祝福了，正好今天遇到，王思佳更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像王思佳这种过两年才结婚的，按村里的习俗要办几桌酒席告知一下亲朋，而之前秦桑跟纪岩是打算立即成亲的，订婚宴就略去了，她点点头，“好啊，订婚宴是哪天？”
  “除夕那天。”
  “除夕？那天我们家也要团聚啊。”她连自己家都不能回去，难道要去王思佳家里？
  “下午两点，吃完再回去团聚，好不好？”这个日子是家里选的，她没办法做决定。
  “嗯，我一定过去。”既然是王思佳的订婚宴，自己没有道理不去，相信跟徐桂英说一声，她应该可以理解的。
  秦桑跟王思佳又聊了几句，便各自分开了。
  回去的时候正好跟一个婶子走在一起，秦桑原本以为是顺路的就没有在意，结果一直走到门口对方却还跟着自己，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时那人才开口说话。
  她的头发可以看得出是新烫的，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五官颇为端正，最主要的是皮肤很白，所以看起来挺富贵的，加上身上穿的不差，倒是难得在村里看到这么亮眼的婶子，此时她轻轻按了一下胸口，“哎呦，桂英怎么教你的，见着我也不知道叫一声。”
  对方不是很高兴地看了秦桑一眼，脸上就写着“不懂礼貌”四个字。
  秦桑嘴角抽了抽，“你是？”要说纪家的亲戚她还真没什么印象了，也就那天在婚宴上匆匆见过一面，早忘了。
  “我叫刘美珍，是你婆婆的表妹，按说你该叫我声姨妈的。”
  “姨妈……”秦桑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结婚的时候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而且名字听着有些耳熟……没想到她的“大姨妈”刚走，就又来了一个姨妈，“你是来找我婆婆的？”
  “不然我路过的呀。”刘美珍说完，率先推开门进去，也没再跟秦桑多说一句话。
  “……”为什么觉得这个人说话好欠……错觉吗？
  第402章 四零二、坐这么远也能躺枪？
  秦桑摇摇头，关了门进去，就听到自称是“姨妈”的那个人在屋子里说话。
  “……快过年了，家里没什么事，我怎么不能过来？你也不来看我，我只好自己跑一趟了，咱们姐两好好叙叙旧，就是这路上把我给冷的……月娥啊，怎么也不给我倒杯水？”
  刘美珍说完，沈月娥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姨妈，你喝茶。”
  秦桑进屋的时候，见徐桂英板着一张脸坐在那，旁边坐的是刘美珍，两人的气场似乎不是很合拍，她找了个位置坐下，一声不响。
  “你是没什么事，我这可忙着呢。”徐桂英言下之意就是在赶人了。
  “我这个没媳妇的人都清闲着，你这个做婆婆的能忙到哪里去？”刘美珍喝了口水，又轻轻叹气，“我难得来一次，你也别摆着张臭脸，是不是新媳妇惹你生气了？”
  秦桑：“…………”我坐这么远也能躺枪？
  刘美珍继续说道，“要说我比你命好，你看你……老公是个短命鬼，两个儿子都娶老婆了，你还有啥可忙的，就是会瞎操心，说出去人家都不信咱两的岁数一样大。”
  “家里人多事情就多，你又不是当婆婆的，自然落得轻松。”徐桂英本来脸色就不好，此时正了正嗓子，对秦桑说道，“秦桑，你不是还要教小美功课。”
  这是在赶自己走？秦桑看了眼沈月娥，后者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只好带着小美出去，反正她也不爱跟这人说话。
  秦桑出去之后，刘美珍揶揄地看着徐桂英，“结婚那天我就看这娘子长得漂亮，纪岩就忍心把人这么扔着，不出二年，肯定熬不住。”
  她说着伸出两根手指，见对方不为所动，才捡起桌上的瓜子吃了起来。
  “熬不熬得住，不是你说了算的。”这事本来就是徐桂英的心头大忌，现在刘美珍又拿出来说，她的脸色登时就不好看了，大过年的，也不知道挑些好话说。
  刘美珍说出来的话跟磕瓜子的声音一样刺耳，“大姐，我好心提醒你的，你又不是没吃过这个亏。”
  “你今天要是来这里添堵的，还是回去吧。”徐桂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在难受什么，原本就不喜欢她，现在更加看不顺眼了。
  “好好好，你不喜欢听我就不提了啊。”刘美珍心说不会是被自己给说中了吧，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副小牌来，“大姐，来几把？”
  “我不玩。”徐桂英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表现出些许厌恶。
  “过年过节的不就是打打牌嘛，我们家都凑不齐一桌……就来几把，打完我就回去。”刘美珍说完，正好看到纪振松进来，连忙跟他说道，“大外甥，来的正好，快把桌子收拾出来，咱们打马吊。”
  这些天秦桑已经将26个字母的发音都教过一遍，今天就是带着她复习一下，看差不多该吃午饭了，到厨房一看，买回来东西都还没动，她走进屋子才发现家里人都坐在一起打牌了，看不出来徐桂英还好这口呢。
  “妈，中午不吃饭了？”怎么连沈月娥也坐在上面？这场景看着真不习惯。
  “你别吵吵，我马上就赢了……”刘美珍说着，在手里数了几张牌放下，“看看，没有吧？”
  说完，果然见其他人都没动静，她又把剩下的几张放到桌子上，哈哈一笑，将压在面前的几角钱收入囊中，“今儿个手气好，承让了。”
  “姨妈，我脑子笨，还是先去做饭吧。”沈月娥说着就要起来，却被人按回去。
  刘美珍拿纸包了些烟丝，点在手里吸了一口，“秦桑不会做啊，你走了还怎么玩？……没见过新媳妇叫人做饭的。”
  要不是这几天都是沈月娥他们在做饭，秦桑也不用来问这一遭，她深吸了一口气，刚要说话，就听到徐桂英开口了。
  “我有些累了，月娥，你跟秦桑做饭去吧。”说完她从位置上起来，又瞪了一眼刘美珍，“家里有孩子，你少在这里抽这些东西。”
  “就剩一口了。”刘美珍说着，拿着剩下的纸烟猛吸了两下，才扔到地上踩了踩。
  接着她摸着自己的头发，似乎想起什么一样，“大姐，我这个头发好看吧？花了不少钱呢……你看看你一天天穿的是什么，过年了也不知道去理个头发，没了男人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啊。”
  “我平时还得下地，穿什么都一样。”徐桂英冷着脸说了一句，她向来就不在意这些东西，刘美珍这话每年都一样，说多了就不好使了。
  “你要是舍不得，我哪里还有些穿过的衣服，下回带过来一些，总比你身上的好。”刘美珍说着，眼里有些得意。
  “姨妈，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婆婆的品位和你一样了？”秦桑忍不住开口反驳了一句，哪来的那么大优越感，徐桂英居然还惯着她。
  “小丫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刘美珍两眼一瞪，新媳妇这么没教养，打断她说话。
  徐桂英道，“行了，你要吵别在我家吵，我们还要吃饭，你也赶紧回去吧。”不是说打完牌就走的嘛。
  “哎呀，今天我家里没人做饭，就在你这吃了，晚点我们再玩几把。”刘美珍就喜欢在这儿玩牌，这几个没人赢得过她，虽然就几个小钱，但是赢起来心里高兴。
  说完她才瞥到旁边的桌子上盖着个红布，也不知道里头放着什么东西，直接走过去把布掀开，才发现是电话机，这个东西他们家都没有，徐桂英上哪弄来的？吴美珍扁扁嘴，觉得刚才说要送旧衣服事情有些丢人。
  电话机都买的起，还买不起几件衣服吗？她佯装出吃惊的样子，“咦？这是电话？你们家怎么有钱装这个东西了？”
  徐桂英夺过她手里的红布，重新盖上去，“这是跟我儿子联系用的。”
  “嚯，大姐，你可是把家底都交代出去了。”刘美珍扫了一眼屋子，非但没少东西，似乎还添了不少新的哩，那个收音机是秦桑陪嫁过来的吧？她的眉头蹙起来——纪家什么时候这么富余了？
  第403章 四零三、她是一个例外
  不对、不对……刘美珍越看越觉得不对，纪家确实是赚钱了，她眼底暗了一下，“大姐，你们现在做什么买卖？”
  “还能做什么，板栗的事你能不知道？”徐桂英说完，看着秦桑她们，“都杵着做什么，饭能自己熟啊！”
  沈月娥抓紧机会，赶紧跟秦桑开溜，只要不打牌做什么都好。
  刘美珍眼眸一转，脸上的笑容都匪夷所思了起来，“今年板栗的收成好吗？”
  “跟以前差不多。”纪振松让两位长辈坐下，表情一如既往地憨厚老实，看不出什么不妥来。
  看来他们确实是挣钱了，只是不愿意说……刘美珍打开收音机，坐在那调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喜欢听的，“这个频道好，还能讲故事。”
  徐桂英别过眼，脸色愈发有些冷意。
  …………
  “月娥姐，这个姨妈是什么来头？真是咱妈的表妹吗？”秦桑对刘美珍不是很了解，得问清楚了才能决定自己的态度。
  “能有什么来头，就是一远方亲戚，表妹也是她自己说的，我看咱妈没拿她当什么妹妹。”别看每次来左一声大姐，右一声大姐地叫着，也听不见什么真心实意。
  人家说一表三千里，平日里常来往的还好些，要是住的远一点，没几年和陌生人都差不多，但是这个刘美珍看起来跟纪家挺熟的啊，“她经常来咱们家吗？”
  这个姨妈沈月娥向来不喜欢，此时说起来也是一脸的不情愿，“平日里倒是少，过年的时候几乎天天都要过来，来了还要叫我们赌牌，估计那些牌友都回家了，才来咱们家凑数的。”
  “那她家里没有其他人吗？”刚才听刘美珍的话，倒像是孑然一身一样，不然怎么连牌桌上的人都凑不齐。
  “哪呀，她有老公有儿子的，就是……”沈月娥看了眼外面，确认没人了才说道，“听说这个姨妈是近亲结婚的，她老公倒是个好男人，不仅赚钱还顾家，洗衣做饭都不用她做，姨妈天天在外头逍遥，因为是近亲结婚，前头夭折了两个孩子，最后这个男的总算是活下来了，就是天生跛脚，面相还凶，看着吓人，快三十了也讨不到老婆。”
  “那听起来也不容易。”现在婚姻法还没有那么普及，所以也存在一些近亲结婚的夫妻，只是近亲结婚生出来的孩子容易天生畸形，既然前面夭折了两个孩子，为什么不吸取教训？
  秦桑转念一想，大概是想养儿防老吧，国人普遍都是这个概念。
  “不容易的是姨父，家里外头都是他在照应。”沈月娥嘴角向下歪了歪，姨妈每次来他们家就不当自己是个外人，使唤来使唤去的，她又不是刘美珍的儿媳妇。
  “我还以为姨妈很厉害呢，咱妈都要敬她三分。”在秦桑的印象里徐桂英也不像那种能被欺负的人，但是今天在刘美珍面前，似乎有些畏畏缩缩的。
  “好像她年轻的时候就压着咱妈……这个我也是听姨妈自己说的，谁知道是什么情况呢。”就算是这样，沈月娥也不喜欢刘美珍，徐桂英严厉归严厉，还是讲道理的，刘美珍却经常冷嘲热讽的，听着就叫人不舒服。
  这么说自己应该不用太在意刘美珍，秦桑就是怕她们两人明面上拌嘴，实际上是想着对方的，她要是开罪了刘美珍，徐桂英还要帮着对方出头，“总之没事就好，我就是拿不准怎么应付她。”
  “你用担心这个，吃了饭你就带小美赶紧进屋，我们几个陪她玩会儿牌就过去了。”沈月娥每次都当作是破财消灾，现在有秦桑在也好，不然她真怕纪小美被带坏。
  “咱家过年的时候也玩牌吗？”
  “那没有，我跟振松都不太会，咱妈会一些，可也玩不过姨妈那种天天泡在牌桌上的，反正也没赌多大，我们都习惯了，忍忍就过去了。”
  “就不想着赢回来？”哪怕沈月娥他们不想赢，徐桂英心里难道也不想？
  “有时侥幸赢几回，但也比不上输的……我们总不好为了赢回来，天天在家研究怎么玩啊。”
  “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秦桑把切好的菜倒进锅里，不再聊这个话题。
  两人七手八脚的，饭菜很快就端上来了，此时众人就听到外头有敲门声，都竖着耳朵听了起来，似乎还是个男的。
  因为秦桑离门口比较近，人还没坐下，下意识地过去开门，她门外站着一个戴着毛线帽的男人，眉毛很粗，嘴唇也有些厚，脸色看起来有些凶，还有些老相，而且眼神让人觉得不舒服，“你找谁？”
  “我，我找我妈。”男人说话的时候缩头缩脑的，目光也不敢直接看人，好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
  难道是刘美珍的儿子？秦桑想到他也是个挺无辜的人，便朝着对方笑了下，语气也温和了一些，“你是来找美珍姨的吗？”
  “嗯嗯……”男人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又偷偷瞄了秦桑一眼。
  “先进来吧。”秦桑心道自己可不能以貌取人，而且对方看着挺怕人的，估计平时没少被人欺负，又注意到对方走路确实一瘸一拐的，心里多了几分恻隐之心，态度更加和蔼了，“姨妈在屋里，进去就能看到了。”
  赵武走过去的时候，眼角一直偷偷瞥着秦桑的方向，对方一笑，他连忙又躲开，然后才来到屋子里，“妈，阿爸让我叫你回家吃饭。”
  “不回了，我今天在这吃。”刘美珍抬头见到是自己的儿子，一下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不是说家里没人做饭吗？”对于他们家徐桂英当然也知道怎么回事，刘美珍好吃懒做，连家里的饭都是她男人做的，还以为今天那姓赵的出去了，她才来家里蹭饭的。
  也难怪徐桂英不喜欢漂亮的媳妇，前有李春花，后有刘美珍，在她年轻时遇到的这两个女人就没一个好的，倒是容易将男人迷得五魂三道，所以她对长得好看的女人没什么好印象，娶回来就是白养着的。
  现如今，秦桑总算是一个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