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的钟声敲响了，帝都不是老家，管得严，不能燃放烟花爆竹，乐果橙对着窗外的夜空虔诚的许愿：新的一年，爷爷奶奶身体健康，妈妈弟弟万事如意。
  此时此刻乐果橙真的很想和姜别说一句新年快乐，可是电话打了无数遍，传来的都是冰冷的关机提示。从半个月前姜别的电话就打不通了。
  乐果橙拿着手机整整打了半个小时，才失望的放下，她噘着嘴生气，大猪蹄子，大猪蹄子，你跑到哪里去了？过年不回来也就罢了，还关机，这是要分手的节奏么？分就分，谁怕谁？
  可是自己都被占了那么多便宜了，乐果橙皱着脸。
  不行，要把便宜占回来再分！
  乐果橙恶狠狠的做出了决定。
  乐果橙不知道的是，远在异国他乡的姜别正全身插满管子躺在监控室里，生命几度垂危。严开透过透明的玻璃墙紧盯着里面，拳头攥得紧紧的，眼里布满血丝。十天了，大少已经昏迷十天了，曾一度生命体征全无。
  那天他正准备回国，还没起程z国就发生了地震，他和大少所在的山区恰是震区，连路都没了，谈何回国？他就顺势留了下来。
  十二天前，大少奉命营救被劫持的一车华人，僵持了两天两夜，最后没谈拢，只能强硬营救，大少领着一队人正面与z国叛军交火，他领着一队人从侧面包抄救人。最后一车人是一个不少救出来了，大少却中了十三枪——
  “严，你休息一下吧！”同伴拍拍严开的肩膀，看了一眼透明房间里躺着的人，脸上是同样的担忧，“这个时候，你不能倒下。”
  姜老大昏迷了多长时间，严就在外头站了多久。
  严开添了一下干裂出血的嘴唇，摇头，“不，我要等老大醒过来。”
  “可是——”
  “没有可是，他一定会醒过来的，一定会的。”严开打断他的话，坚定的说。大少才二十四岁，这么年轻，还没有结婚生子，等等，果橙小姐，对，乐果橙小姐。
  之前主治医生就说大少的意志力特别强，若是有人能激起他的求生欲，他醒来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大少说果橙小姐是他的命，还有谁比果橙小姐更能刺激大少求生欲的？
  严开的表情激动起来，“手机，大少的手机呢？”
  姜别的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严开耐着性子充电，然后颤抖着手拨通了国内的电话。
  乐果橙接到姜老爷子的电话感到十分诧异，随即心里升起一股不安。等她见到姜老爷子的时候，心里的那股不安就更重了，“姜爷爷，是不是姜别哥哥——”她捂住嘴不敢说下去。
  姜老爷子沉重的点点头，“他在z国——”
  一听到z国两个字，乐果橙的心就猛的一紧，即使不关注国际形势，她也知道现在z国国内动荡，那姜别哥哥——
  果然，就听到姜老爷子说：“他受伤了，已经昏迷十天了。”
  乐果橙的心又是一紧，却镇定的看向姜老爷子，“姜爷爷，有什么该我做的吗？”
  姜老爷子的眼底闪过欣赏。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他险些晕倒。眼前这个小姑娘，脸色煞白，却坚定的站立着，没有慌乱哭泣，就凭这份沉稳就足以配得上他的孙子了，何况她还那么聪明，知道他找她来肯定有事。
  “果橙啊，爷爷想拜托你一件事。”姜老爷子觉得难以启口，人家小姑娘才十七，都还没成年，长得又好看，还十分聪明。他的孙子好是好，现在却生死未卜，还身处硝烟弥漫的z国——
  可是人都是自私的，再内疚，为了孙子他还是把话说出了口，“我想让你替我去看看他——”姜老爷子说完，就觉得脸皮发烫。“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可以拒绝，不用担心，我都能理解——”
  “好，我去！”乐果橙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姜老爷子眼里迸出惊喜，“真的，你真的愿意去？”
  乐果橙郑重的点头，“姜爷爷，我愿意的，我已经很长时间没看到姜别哥哥了。”眼神一闪，迟疑着说：“不过我要怎么去呢？还有，我得回家和我爷爷奶奶说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姜老爷子一叠声的说，在他看来，乐果橙能答应去z国已经是惊喜了，孙子的眼光果然好，小姑娘心肠真好。“至于怎么去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已经准备好了私人专机，到那边会有人接应你的。”
  “好！”乐果橙一口应了下来。
  乐果橙开着车回家，心里可发愁了，怎么跟爷奶说呢？要是只去一两天，还好找借口。z国那么远，姜别还昏迷不醒，短时间内她怕是回不了国。
  爷奶那里怕是瞒不住，学校那边也得请假，乐果橙想来想去决定实话实说。
  “奶，我谈了个男朋友。”乐果橙对爷奶说。
  乐奶奶果然吃惊，“男朋友？你们学校的？家里是干嘛的？”
  乐果橙摇头，“是个当兵的。”
  没等爷奶回过神来，乐果橙继续扔炸弹，“他去z国执行任务，受了伤，我想去看看他。”说完她低垂着头，都不敢看爷奶的眼睛。
  乐奶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跟做了错事一样的孙女，只觉得喉咙堵得难受，“乖橙，咱能不去么？”
  乐果橙摇头，“奶，我想去。”
  乐奶奶心情可复杂了，张了张嘴，责骂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还是乐爷爷作出了决定，“想去就去吧。”
  乐奶奶也叹了一口气，“去吧，钱带足了。”
  乐果橙咬着嘴唇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然后滴在她的手上，“爷，奶，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你们放心，我看过他就回来，很快的，我把他带回来见你们——”
  “乖橙啊，咱不哭，去吧，去吧！”乐奶奶轻柔的给孙女擦眼泪，“你妈那，先瞒着。学校那边，等开学了让你爷去给你请假。”
  “嗯！”乐果橙只剩下点头了。
  乐爷爷和乐奶奶看着孙女转身对她们挥挥手上了车，车开的没影了，他俩才依依不舍的转身回家。
  回到家里，明明儿子儿媳孙子都在，乐奶奶却觉得家里空荡荡的，心里也空荡荡的，好像缺了一块。
  她埋怨老伴儿，“都是你答应让乖橙去，她从来没出过国，还是去那么远的地方——”已经开始各种担心。
  乐爷爷喊冤，“咱乖橙想去。”
  乐奶奶瞪他，“她想去你就让她去？她还小，还是个孩子，哪里知道轻重？她不知道轻重，你不知道吗？你就惯着她吧！她一个人去那什么z国，要是——你赔我呀！”哎呦，不能想，她一想就心惊肉跳的。
  她对着乐爷爷就是一通抱怨，乐爷爷看着她，“你这个老太婆——”说的好像她不惯乖橙似的，这个家里最惯着乖橙的就是老太婆了。
  乐爷爷也理解老伴儿的担心，叹了口气说：“就算我不答应，你也得答应，你没见乖橙都要哭出来了？我还不知道你，你最见不得乖橙掉眼泪，她一哭，就是要你的肉你都舍得割给她。”
  拍拍老伴儿的手，又说：“行啦，孩子长大了，咱也老啦，还能护她几年，也该让她去见见世面经经风雨了。咱乖橙打小就是个机灵鬼，你放宽心吧。”
  嘴上说着宽慰老伴儿的话，其实乐爷爷心里的担忧一点都不少。
  姜老爷子一直把乐果橙送上专机，想说什么却又欲言而止，乐果橙对他摆摆手，“姜爷爷，我会把姜别哥哥平安带回来的。”
  “好，好！你，注意安全！”姜老爷子点头，看着慢慢升起飞远的专机，眼底都是无尽的担忧。
  他是真想自己去z国把孙子带回来，可是他走不了。处在他现在的位置上，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孙子在z国，还身受重伤。而且他也老了，身体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