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琉璃被贤王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王爷你说得没错，我之前只想着董昌胥招兵买马意图不轨，却忽略了董林选，董林选那家伙一直也想占山为王，只不过不像董昌胥那般肆无忌惮罢了。”
  贤王点了点头，眼中带了赞许。“当初太子接触董家时，董林选并未做出什么反应，就连本王也以为董林选放弃了某些执念，但直到近些日子，董林选频繁接触陈霄，以及其接受御令却不警告董昌胥，本王才恍然大悟，之前董林选不做反应是在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案底，企图将罪行推到董昌胥身上。而昨日，便是说明董林选已将一切都处理好了。”
  叶琉璃急了，“什么？那怎么办？可千万不能让董林选那老贼逃了。”
  顾斓汐笑道，“王妃娘娘放心吧，王爷绝不会让那老贼逃走的。”
  贤王冷冷地笑了笑，“琉璃你知，董林选为何会频繁接触陈霄吗？”
  叶琉璃眨了眨眼，“在溱州呼风唤雨的四家，董家他放弃了，关家被太子看上了，沈慕辞不像是能和他狼狈为奸的，好像也只有……”突然，声音顿了下，“王爷的意思是……董林选在向王府投诚？”
  贤王点了下头。
  叶琉璃只觉得自己后知后觉，当时她怎么没想到。
  “王爷，那你有什么打算？”
  贤王抬起头，笑意盈盈地看向叶琉璃，“听你的。”
  叶琉璃道，“惩奸除恶！”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贤王的笑意慢慢收敛，“好。”
  随后，贤王将董家针对印务局的手段以及叶琉璃应对策略为顾斓汐讲，三人又商量了一下关于董府尹一事，直聊了两个时辰，顾斓汐才出了贤王的书房。
  当出书房时，顾斓汐只觉得胸口发闷，因为看着两人甜得发腻看得够够的了。
  下人们与顾斓汐打招呼，其也回了，慢慢走出主院。
  出了主院时，顾斓汐突然又觉得心底空落落的，抬头看向略有阴沉的天色，纵使对王爷得到幸福感到欣慰，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最后失笑了两声，大步而去。
  ……
  温学海和李才锦两人如何到了溱州城，如何被府尹董林选亲切接待，如何安顿下来开始寻找家人自是不说。
  只说，一晃两日之后。
  董家的造纸厂在两天的时间竟容纳了六百名新老工匠，却因为没有足够大的厂址，这六百人都闲着白拿薪水。
  六百人聚集起来可不小，将董家本占地不小的造纸厂挤得满满。
  人们议论纷纷。
  有一人道，“你们发没发现，这几天真好像做梦似得。前几个月前还日子拮据吃不饱饭，王府突然成立了个印务局，带着大家赚银子，印刷话本已经够赚钱了，后来竟还让我们学造纸，本以为造纸已经很赚钱了，董家竟让我们来白拿薪水。”
  又一人道，“是啊，如果这是美梦的话，就一直做下去好了，这日子还真快活。”
  突然有一人的声音不大，叹了口气，“日子却是快活又舒服，但……总觉得对不住王爷。咱们溱州人都知道，王府和董家针锋相对，王爷和王妃娘娘为了我们百姓操碎了心，如今我们却背叛了印务局、背叛了王府。”
  一时间，众人也是静默不语。
  一人压低了声音，“大家别胡思乱想了，你们忘了咱们临来时，造纸的老师傅告诉我们的话？他说，过去了就好好干，只有我们离开，王府的造纸厂才能有空缺，才能接纳新人吗？咱们这是做好事，让大家都吃饱饭、赚上银子。”
  一群人围上来，“你说的对，咱们这是做好事，但如果董家真开工，咱们可不能像给王爷干活那么卖力，该偷懒就偷懒。”
  “没错，咱们偷懒。”
  一群人议论纷纷起来。
  实际上，他们还真是多虑了，董家哪有实力让六百多工匠一起造纸？先不说场地、工具，只说他们没造纸的原料——木材！
  为什么印务局说干就干？因为人家木材多，其他配料也由陈家店铺直接供应，只出一部分成本。
  但董家可就要出双倍成本——购置木材以及挖了双倍薪水的六百名工匠。
  造纸厂的掌柜叫苦不堪，早早就跑到了董府。
  董府。
  董昌胥的书房。
  造纸厂的王掌柜愁眉苦脸，“老爷啊，您这直接将这么多人给小的送来，小的造纸厂如何容纳？如果这批人开工，光购买原料一天便需要将近五千两银子，这还不算购入工具，还有工钱呢？老爷给他们开出的工钱一天一人是二钱银子，六百人的工钱一天就一百二十两银子，如今已经两天，他们什么都没干咱们就支出了两百四十两银子，这还不算供他们的午膳钱，这……”
  “够了！”董昌胥不耐烦的打断，“我让你们开工了吗？我让你搭银子了吗？一天一百二十两，本老爷出得起。”
  正在这时，门外陶顺到了门口，面色难看，“禀老爷，有情况。”
  董昌胥瞪了一眼王掌柜，“进来。”
  陶顺入内，叹了口气，“禀老爷，印务局那边，今日新雇了四百名工匠。”
  王掌柜噎住——啥？又雇了四百人？按照老爷的意思，是不是又要将这四百人双倍薪水的挖来？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陶顺也是面色越来越难看，低声道，“老爷，要不然……就算了吧。”
  “算了？哼，不就是几百两银子吗？去挖！”董昌胥一拍桌子。
  王掌柜腿都要软了，如今造纸厂已经有六百人，如若今天又来四百人，那就是一千人，每个人一个月薪水六两银子，一千人便是六千两！然而这才是三天的速度。
  如果按照三天进入一千人，那么一个月便要进入一万人，一万人一个月的薪水可就是六万两银子！
  如果继续发展下去……难道老爷要将溱州的百姓们都养起来？供起来？
  陶顺对王掌柜使眼色，“王掌柜您先出去一下，我有事与老爷说。”
  王掌柜也点了点头，在离开书房大门时扭头叮嘱了陶顺，“陶管家，尽量劝劝老爷。”
  王掌柜心中叹息——这都是算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