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开始刚刚进山的时候不同，越是往深处走，几人零零星星的越发散开。
  一开始围在他们周围同样前来寻找天山雪莲的那些人，眼下已经渐渐四散了。
  眼下的路还不是很陡峭，近似于平地。地上铺满了厚厚的白雪，四周仿佛消音一般，除了鞋子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嘎吱声，其余什么声音都听不见，是真正的万籁寂静。
  除了刚刚进山的时候，掌柜的说了几句话，后面或许是气氛太过严肃了，几人也纷纷沉默不语，只顾着跟在掌柜的后面埋头向前走。
  刚刚出门的时候，涂新月担心走在雪山里会觉得身上冷，特意多加了几件衣服，可眼下走着走着身体倒是暖和起来，后背有些微微出汗。
  白亦然显然是同样的感受，其他两个小童也是如此。
  只不过涂新月和白亦然只顾埋头跟在掌柜的后面，都闭口不语，唯有小童，似乎是耐不住性子开口抱怨了几句。
  “走着走着身上都走热了，早知如此便不该带这么多的东西，还带了一床被褥，眼下背在背上真是碍事。”
  这被褥是掌柜的叫他们带上的，原本小童也是不想带的，如此低声嘟囔，便是责怪掌柜的不是了。
  他总觉得这被褥没用，是多此一举。
  谁料掌柜的听了他的话，倒是转过头来一本正经道：“眼下是白天，日头当上，即便是这日头没有半点温度，惨白白的照在身上，眼下你我活动着也不觉得冷。可到了晚上这北风呼啸的又没有太阳，到时候你便知道这些被褥有多大用处。”
  小童的面色有些尴尬。
  白亦然连忙问道：“听掌柜的意思，看来我们还得在雪山之中过夜。”
  “这是自然，天山雪莲没这么好找，一夜都是短的。”掌柜的看了他一眼，涂新月身上的衣着虽然烦，可眼前这位公子气质卓然，身上透着一股清贵的味道，倒像是身份不凡。
  且这位公子面色苍白，想必这天山雪莲也是为了让他入药。
  掌柜的目光闪了闪，他只管拿到自己应得的赢钱，至于这些不是他应该管的。
  涂新月经常喝灵泉水强健身子，且在大叶村的时候又经常上山打猎，有时候在山上一走就是几个时辰，所以眼下在雪地里面走了半天也不见丝毫疲累。
  倒是白亦然一开始看着还可以，走到后面，渐渐的有些气喘起来，原本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薄薄的嘴唇微张，透着一丝不正常的青色。走路的时候脚下虚浮，看起来十分的力不从心。
  “你若是觉得累了，我们就坐在旁边休息一会。”涂新月皱眉道。
  白亦然咳嗽了一声。
  这天实在是太冷了，就连呼吸进身体里面的气息也是冷的，冻得他的脑袋都有些发晕，耳朵里面更是疼痛难忍。
  “好。”
  男人点了点头，伸手扶住边上的小童，找了一块大石头，将石头上面的雪扫干净，坐了下去。
  这下之后他的气喘总算是好了许多，原本有些急促的呼吸也慢慢平缓了下来，就连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涂新月抬头看了一眼，遥遥无天际的天山，皱眉道：“你这身体也不知道吃得消吃不消跟着我们。”
  白亦然摇头：“我没事，只是走久了有些累，休息片刻就好。”
  涂新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伸手递到对方面前。
  “这药你先吃着，待会越走越高，用药暂时顶着，能更舒服些。”
  白亦然身体这么虚弱，待会儿不发生高原反应都是万幸。
  这天这么冷，暖壶里面的热水也都冷了。白亦然不愿意喝那冷冰冰的水，就这么干着将药给吃了下去。
  涂新月又拿出银针，替他细细的施针一会儿之后，这才总算是好了不少。
  “我好多了，我们且先走着吧。”白亦然站起来脸色果然红润了不少，反观涂新月替他施针之后，脸色倒是苍白了许多。
  几人重新出发，掌柜的站在边上瞧了白亦然一眼，调侃道：“我听说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便都是这样弱不禁风的，不比我们庄户农人，贱身贱养惯了。”
  小童心中不悦，他们家公子若不是自小体弱多病，眼下铁定不止有聪慧谋略，就连功夫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掌柜的也忒不会说话了，什么叫弱不禁风？
  “你若是真有力气闲谈，还不如加紧多走两步路。若是让别人捷足先登了，你的一万两可就泡汤了。”
  掌柜的也不生气，反道：“我是能走快一点，这点路对我来说轻轻巧巧不算什么，倒是你们家公子的身体可吃得消？”
  “你……”
  “好了，”白亦然伸出手来按了按额头，无奈道：“你背着那么多东西，说这么多的话，也不累吗？”
  观言只能乖乖闭嘴。
  见公子脸色淡淡，他心中也自觉失言。连忙伸出手来，扶住白亦然，讨好道：“路更加陡了，公子还是让我搀着你吧。”
  白亦然见他识趣的收了嘴，这才点了点头，脸色放缓了不少。
  观言说的倒也没有错，起先路途还十分的平缓，可越是到后面，便越发陡峭了起来。
  好在有他搀扶着，不然像白亦然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病弱身子，被风一吹估计就直接滚下去了，且这雪地路滑，不当心就会摔倒。
  涂新月抬头看了一眼，目光所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可瞧着原本在头顶上面的太阳，此时此刻已经快要日落西山了，天色也慢慢的暗了下来。
  “一时半会儿爬不到山顶，我们先去找一处地方搭个帐篷休息一下。”掌柜的提议道：“这学生虽然没有别的活物，可雪狼倒是不少，最喜欢在晚上出没。”
  “狼？”
  观言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
  他是江南的小厮，且又从小长在深宅内院之中。别说是狼了，就连山上的野兔子也没有见过。眼下冷不丁听说晚上有狼，倒真是有几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