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耳朵贴在门缝仔细听了听，依旧没有动静。
  这才轻轻地将门拉开，没想到的是，那人并没有离开，就站在门口看着他。
  “出来了就过来谈谈。”
  说完，楚兰泽转身朝外面走去。
  苏清瑶眉头蹙紧，不太情愿，但是站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楚兰泽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苏清瑶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神色已经恢复平静，“你想问什么，问吧，不过我事先声明，你想知道的我应该给不了你答案，只能尽量配合你。”
  楚兰泽觉得坐在面前的女孩儿恍惚间和曾经的顾晚柠重叠在了一起，其实两个人的脸并不那么相像。
  “你怎么认识她的？”楚兰泽收回思绪，甚至将目光转向了窗外，没再看眼前的人。
  苏清瑶知道他指的是顾晚柠，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有一次她来我们店里吃东西，然后和我说了一下冰淇淋……”
  苏清瑶也没有说得特别明显，包括那些她莫名其妙会一些东西的事情，她都没说，只是十分可观地将当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就这样？”楚兰泽听完，转头看她。
  “嗯，就这样。”她耸了耸肩，笑道。
  楚兰泽的眼神忽然一深，为什么两个人会这么像？神似不说，连一些小动作都很像。
  顾晚柠在他面前比较放松的时候，和他交谈，偶尔就会做出这样的小动作。
  苏清瑶见他不说话而是一直盯着自己，目光渐渐带上了防备，“你看着我做什么？”
  楚兰泽回神，也知道问是问不出什么了，便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苏清瑶盯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人还真奇怪。
  其实在她看来，眼前这个男人十分出色，但偏偏对一个有夫之妇念念不忘，居然还悄悄软禁。
  她摇了摇头，也不再想这件事。
  楚兰泽走出甜品店后，转头吩咐乾一，“让人盯着她，但凡有任何奇怪的举动都要告诉朕。”
  “是。”
  楚兰泽还要说什么，前面却走来一人。
  “司将军怎会在这里？”楚兰泽看到司擎苍的时候，司擎苍已经离得很近，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司擎苍看着他，“臣有事要和皇上谈。”
  楚兰泽点头，“那随朕回宫吧。”
  回宫途中，司擎苍一言不发，楚兰泽回头看了他几眼，隐隐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
  进了宫，楚兰泽站在大殿中间看向他，“将军有什么话要和朕说？”
  司擎苍盯着他，直言道：“皇上，如今四海升平，微臣想要卸下一声盔甲回乡。”
  楚兰泽眯了眯眼，然后道：“朕只见过告老还乡的，司将军正值壮年，南朝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朕不会同意。”
  司擎苍抱了抱拳，“臣可以为了南朝百姓流血流汗，但臣也只有一个愿望，希望妻儿能平安。”
  司擎苍一向话不多，但楚兰泽从未小看过他，如此年轻便能率领南朝士兵抵抗住两国夹击，除了勇猛，还得有谋略。
  所以他并不是一个莽将军。
  而现在，司擎苍以退为进，提出要辞官回乡，希望妻儿平安，分明是知道了一些情况，要他给一个说法。
  楚兰泽一言不发，司擎苍一动不动，两人就这么盯着。
  楚兰泽突然笑了，转而说道：“司将军想要辞官回乡，白大人却未必同意，除非，你回去不带走你们的夫人。”
  司擎苍皱了皱眉，没有吭声。
  “朕已经知道了，白大人受伤失忆，这件事让尊夫人很难过，不过没关系，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朕相信这些事情都会过去，夫人也不必忧思过重，母子平安要紧。”楚兰泽说到这里，似乎没有了说下去的念头，“朕累了，将军先回吧。”
  司擎苍看了他一眼，该说的他已经说了，如果楚兰泽还要做什么的话，那他便不会再一个臣子的身份站在这里和他说话，而是以晚柠的夫君再和他谈话。
  顾晚柠并不知道远在京城的这一场小小交锋，马上过年了，村里处处洋溢着欢喜悦欢乐的氛围。
  顾晚柠也被这种氛围感染，吩咐红珠和红玉去买了不少过年需要的东西，因为身体不方便，她已经不出院门了，所以也无法从app买些好东西来过年。
  这个年只能将就了，不过在这个时代过个纯粹的年还挺有意思的。
  梅长瑾偶尔出门看诊，回来也会带点年货，或糕点，或衣服或各种小玩意儿，甚至还有小孩子的袄子，都是全新的。
  顾晚柠看着家里越堆越多的东西，连小孩子的衣服都很多套了，顾晚柠只能嘱咐梅长瑾，“小孩子一天一个样，这些东西不能买多了。”
  而且这个年代的袄子，小孩穿起来并不暖和，又硬又空。
  梅长瑾应该花了不少功夫找来的，毕竟其他孩子才生下来，连这样的衣服都没有。
  可她有这样的条件，她不会让自己孩子受苦，早就想办法准备好了，从贴身的衣服到外套。
  “没关系，一天一个样也需要衣服穿，衣服多点总比不够穿好。”
  顾晚柠说了几次之后，梅长瑾依旧我行我素，她就干脆不说了。
  随着除夕越来越近，年味也越来越重，天还开始下起雪来，让顾晚柠想到了那年的雪灾。
  这时候可前面不要下大雪，否则她连自己都帮不了。心里也越发思念心里头挂着的人，可是，她没办法回去。
  门窗已经挂上了厚厚的棉被，屋子里也烧着银丝碳，随着月份大了，她身体也比一般孕妇难以承受，每日有半天的时间是躺在床上的，但还是在坚持下床活动，偶尔还会去院子里散散步。
  “夫人，梅大夫回来了。”红珠从外面进来，将梅长瑾回来的消息告诉她。
  “那你们摆饭吧，去叫他过来吃饭。”
  梅长瑾过了一会儿，挑帘进来，顾晚柠已经在桌边坐好，看到他笑着道：“吃饭吧。”
  顾晚柠可不讲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家人朋友坐在一起的时间本就少，吃饭的时候正好聊聊天。
  “外面下雪了，那些官差还在四处找我吗？”
  梅长瑾摇头，“现在好多了，我去了好几个村子，打听到的情况都比较好，没有再到处找你。”
  顾晚柠松了口气，“那就好，我看外面下雪了，不知道会不会造成雪灾。”
  “只是小雪，不要紧，像那边一样的雪灾也是几十年才会有一次。”
  顾晚柠放心不少，笑道：“也对，否则让老百姓怎么活？”
  “后日就是除夕了，我让红珠红玉准备了一些东西，你看看还需要什么不？”
  顾晚柠一向不亏待自己，一年也就过年一次，在有限的条件下，还是想尽量开心地去过这个年。
  “我没什么需要的。”梅长瑾说这话的时候并未看她。
  顾晚柠却听得一阵伤感，想到这么多年，梅长瑾都是独自一人，一个人的年和很多人的年自然是不一样的。
  大家都在欢腾的时候，一个人越发觉得孤单。
  越想，顾晚柠越觉得梅长瑾挺孤独的。
  她忍不住开口道：“你该成个家了，否则太冷清了。”
  梅长瑾没有拒绝她的话，只是“嗯”了一声，然后道：“吃饭吧，菜凉了。”
  两人随意聊着事情，不知不觉就吃完了一顿饭。
  离除夕还有两日，顾晚柠指挥红珠红玉把屋子装扮了一番，到处都红彤彤透着喜气。
  她也悄悄给红珠、红玉还有梅长瑾准备了礼物。
  甚至，还有擎苍和延之以及白兰等人的，只是不知道剩下的礼物什么时候能送出去。
  但是做这些事情的过程能让她的心情好些，她便那么去做了。
  顾晚柠那么开心的时候，梅长瑾的心情却很沉重。
  他每天都在给顾晚柠诊脉，非常清楚她的身体情况，也知道这个年不会这么平静顺遂地度过。孩子恐怕会在正月里出生。
  所以他已经提前和产婆说好了，过了初一就过来这边住着，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但是这些他都没告诉顾晚柠，看着她开心，他也体会到了久违的年味。
  一个人久了，不知道过年是什么滋味儿，没有期盼也不会失落，都是一种习惯。
  但是因为这个年有晚柠的存在，他觉得比以往都要有滋味，竟让他有些期盼。
  盼着盼着，年就来了，大年三十这天，顾晚柠也难得起了个早床，开始盯着红珠红玉干活，做年饭。
  她上辈子也孤独，现在倒是喜欢上了这种热热闹闹的日子。
  她正坐在院子里看红珠杀鸡，梅长瑾推门出来。她立马伸手招呼，“早啊，今日不出门了吧？”
  梅长瑾朝她走过来，“不出门了，需要我帮忙吗？”
  顾晚柠笑着摇头，“你别看这两丫头年纪小，但是两人干活都利索，哪里需要你做什么？你也休息休息吧，整天帮人看病治病，也难得休息一下。”
  梅长瑾确实是个好大夫，对待百姓是有医者仁心的。百姓没钱，他就不收。将治病当成了一种爱好，终其一生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