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颜温和应下：“好。”
  ——愿意听？
  那得是她愿意听的时候才行。起码，他这个爹爹，暂时没有对崽指手画脚的权利。或许之前有来着，但是被那一巴掌全都打掉了。
  凤九颜又忍不住想要叹气了。
  秋秋拽着天参到了山坡上，问道：“什么好东西？”
  “不知道，有个阵法，咱俩都进不去，得让你爹来给咱们破阵。”
  秋秋“哦”了一声，站在山坡上，往外面看过去，下意识地在草地上磨着小爪爪。
  天参蹲在她旁边，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你爹他不太对劲啊？当初咱们俩出门的时候，他好像不是这样的啊？”
  秋秋也正在想这件事。
  上次刚刚从秘境里出来，娘亲带着她去找爹的时候，一被爹抱进怀里，她就察觉到了，爹爹身上的气息，好似有些不同。
  但那会儿她正高兴的很，只要爹爹还是爹爹，其他的就不重要了。而且她也没顾得上探查清楚，就跟爹爹打了一架，不想见到他，匆匆忙忙回来了。
  这一次再见，那股意外的违和感，似乎更加明显了。
  看她担忧的小模样儿，天参又安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感觉族长还是那个族长，就是稍稍年轻了一些吧？”
  听到这句话，秋秋顿时一愣。是了，她也一直有这种感觉，现在的爹爹，比她记忆中的爹爹，好似年轻了许多，虽然也很好，但是却不太会照顾娘亲，每每都让秋秋好着急哦！
  可是，娘亲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是爹爹告诉她的呀，难不成爹爹记性这么差？分开还没多长时间呢，就给忘记了？
  不行，她回去得批评一下爹爹！
  秋秋想通了之后，拽着天参就往回跑：“走，咱们回去问问爹爹！”
  天参还没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倒也没有反抗。
  两小只回去的时候，凤九颜正准备做饭。
  云笙很不好意思，说道：“要不，稍等一会儿吧？我师弟马上就能回来了，他做饭也很好吃的。”
  凤九颜道：“无妨，照顾你们是我该做的事情。你去外面等等，很快就好。”
  云笙刚走出厨房，秋秋和天参就从窗台爬了进去，看到爹手里的灵姜，越发觉得奇奇怪怪，小心思就更加藏不住了。
  “我有话要问你。”为了弄清楚真相，秋秋决定暂时放下个人恩怨。
  凤九颜看了一眼小家伙儿，心中忍不住好笑，连“爹”都不叫了？是真的很记仇了。
  凤九颜手里一边忙活着一边应道：“什么事？”
  “你也失忆了吗？”
  凤九颜微微一愣，再次看向秋秋。
  小家伙儿虽然年幼，但是逻辑很清晰，小嘴叭叭叭，说起话来有理有据：“当时你让秋秋出来找娘亲，都说了娘不吃灵姜，你在做什么？”
  凤九颜修长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用灵气将灵姜切成大片，放到一边的碗里备用，说道：“用来调味，有了味道就捞出来，这样的话，娘是不介意的。”
  倒也是，娘却是不吃，但也不讨厌用它来调味。
  但秋秋还是觉得不对劲，抱着小翅膀继续质问：“你还说，娘身体不好，这里有好多坏人，要保护照顾娘亲，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凤九颜继续回道：“爹爹回去族地之前不是跟秋秋说了嘛，要给娘亲手制作一件礼物，让那些人再也无法伤及娘亲。”
  秋秋一下子就感兴趣了：“什么什么？快给我也看看！”
  凤九颜失笑：“不急，吃完饭，秋秋去帮爹爹送给娘亲，好不好？”
  秋秋满口答应。她对所有好东西，都自有一个评定，爹也说过，在这一方面，她比其他族人都要强一些，所以，只要是秋秋认定的好东西，一定很好很好哒！
  凤九颜又逗着小姑娘说了好些话，眸色微沉。
  秋秋话语里的爹爹，分明是他，却又知晓好多他不曾知晓的事情。到了此刻，他心中约莫有了几分猜测，但又觉得非常离谱。
  聊完天后，秋秋却突然放心了许多，爹爹就是爹爹，偶尔变笨了一些罢了，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变化，便走到了灶台边上，指挥她爹做饭。
  凤九颜：“……”
  赶走是不可能赶走的，好不容易修复了父女关系，可不能再让小姑娘抓到小辫子了。虽然，秋秋的指挥，只会让他更加手忙脚乱，并不能起到多少的正面作用。
  一家人其乐融融，演武场上，却仍是人声鼎沸，招摇宗没来得走的弟子们，就被其他宗门的弟子团团围住，问起来关于幼崽秋秋和她母亲的事情。
  孟昭旭也走了过来，看向穆恒舟，似笑非笑：“你可没有告诉我，云笙养的那只幼崽，有这么大的来头。”
  此时他心里极为窝火，想起前几日在秘境中，因为菩提果一事与云笙和那只小崽子结仇，更甚者，当时道君就在现场，他就忍不住窒息，暗骂自己蠢货，错失了大好的机缘不说，甚至将自己的后路都给堵死了！
  现在看到穆恒舟和宋姝，他恨不能当场捅穿这两个人！
  要不是这对狗男女一直在跟他说什么小心云笙，这女人很邪门，专门抢别人机缘，给了他错觉，让他以为，若是云笙不在，那菩提果本该是他的来着。
  要不然，他也不会傻到当场去跟人争抢菩提果，还是当着一个修为高深的大前辈的面，以及佛子太清的面。
  他的理直气壮，都是被宋姝洗脑来的！
  而且，宋姝去偷取同门的菩提果，他丝毫不意外，可惜啊，不还是被发现了？但是只要一想到，那颗菩提果曾经进入到宋姝的储物袋，孟昭旭就觉得难受极了，他没有的东西，又怎么能让宋姝得到？！
  还好，苍天开眼了！
  穆恒舟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暗骂了一句傻叉，忍住心里的暴躁，回道：“在今日之前，我也不知。不信你问问其他弟子，若是知道，谁不想入道君的眼呢？”
  话是这么说，孟昭旭当然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并没有骗他，但是此刻他又哪里顾得上？孟昭旭整颗心都在滴血啊！
  现在宋姝什么情况还不清楚，穆恒舟便不能失去这个伙伴，更不想孟昭旭得到比自己更多，忍着恶心和不耐烦，哥俩好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就放心吧，我得罪云师姐的次数是你的十倍有余，但凡我活着，你就不可能有事，我会每天给你送个消息过去。”
  孟昭旭差点吐血，谁特么要跟这个煞笔比惨了？！他在意的，明明是被断绝的机缘！
  但确实，这会儿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穆恒舟从没有欺骗他，跟云笙关系差到了极点也是事实，他作为穆恒舟的同盟合作者，自然也会站在他这边，只能说，时也命也，怪他自己眼瞎，在这么多弟子当中，偏偏选择了穆恒舟。
  若是当初选择了周清流——
  不能想，再一想心就更疼了。
  关键是，他当初还真的在周清流和穆恒舟之间衡量过，最终选择穆恒舟，是因为他跟宋姝关系好，也是因为穆恒舟有剑灵。
  但是现在呢？
  周清流可是跟着云笙拿到了菩提果的人！而且，秘境中他那番保护的姿态，足以说明，两个人关系匪浅，至少比普通弟子的师门情谊，要好上那么一大截。
  艹！
  孟昭旭在心里骂骂咧咧，往自己宗门走回去。他得冷静冷静，不然，他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对穆恒舟动手。
  但是道君在，这里又是招摇宗的地盘，孟昭旭也只得忍下了。又想到他跟宋姝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凑过去悄悄说了一句：“你猜，宋师妹会不会将你也列为盗取同门菩提果的共犯呢？”
  说完，孟昭旭看他脸色剧变，神清气爽地走了。
  既然大家都没讨到好，那就只能比一比，谁更惨了。只要他不是最惨的那个，孟昭旭就觉得愉悦极了。
  云笙琢磨了好一会儿门口的风铃，才骤然发现，这个小术法竟然还有灵气识别系统，或者说，人脸识别系统？总之，她靠近的时候毫无异样，也没有秋秋奶声奶气骂人的声音，只有凤九颜靠近了，才会被术法里面提前录制好的声音骂。
  云笙顿时乐不可支，小崽崽可真是恩怨分明。
  不过，这么聪明的崽，可不能浪费了大好的基因，明天开始，就让她早早开始学习术法吧。光看自己用，她就能记住这么多，要是专心教一教，说不定很快就能超越自己了呢。
  厨房里的秋秋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警惕地看向窗外。
  太阳很好，风和日丽，但秋秋怎么觉得有一点点冷呢？
  看着小家伙儿探头探脑的小模样儿，凤九颜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秋秋立刻转头骂道：“笑什么笑？！就你笑起来好看咋的？”
  凤九颜：“……”
  作者有话说：
  秋秋：看到我爹就生气气！
  第45章
  骂完了爹, 秋秋犹不解恨，又跑到外面去寻凤舞行，嘟囔道：“小五怎么还没回来？”
  刚念叨完, 凤舞行就出现在了第五峰。
  秋秋立刻竖起小翅膀, 兴高采烈地跟他打招呼：“小五~”
  凤舞行快步走过来, 弯腰抱起小崽崽，眼角余光又瞅到了石碑, 一如既往地立在那里, 格外显眼，立刻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转头跟秋秋说起来：“小姑奶奶之前埋下的暗桩，有效果了！”
  秋秋也立刻兴奋起来：“狗咬狗了吗？”
  “可不是？”凤舞行将宋姝偷取白瑛菩提果, 自以为很成功很隐蔽, 结果却被太叔祖一句话破了功一事，眉飞色舞地讲给她听，又道，“执法堂现在还没出结果, 不过, 大家都知道宋姝是个小偷了！”
  秋秋抱着小翅膀沉思起来，想着这样可不行, 惩罚太轻了。
  凤舞行干咳一声，不想让小崽崽继续掺和到这几人阴暗的斗法里面去, 便主动提供了新的可能性：“游师姐跟我说, 范书温也看上菩提果了。”
  秋秋顿时恍然大悟，张开小翅膀, 十分欢喜：“三条狗狗！”
  凤舞行失笑：“对！所以秋秋不要操心了, 陪着娘亲就好。”
  秋秋点头：“嗯, 得盯着点儿，别让她们来烦娘亲。”
  宋姝此时正跪在执法堂里，满目惶然。在被白瑛指出要搜寻她身上是否有菩提果存在过的气息时，她一下子就慌了，有好长一会儿的时间，十分萎靡，瞬间就感觉自己的人生垮掉了，怔愣地望着眼前纷纷扰扰的一切，觉得疲惫无比。
  掌门和几位长老说了什么，她倒是听到了，但一个字都没过脑，也没能记得住，大约两刻钟之后，她的神识才又慢慢归位，能够清晰听到耳边的声音了。
  宋姝默不作声，强打起精神，应付眼前的一切。一瞬间，她就想好了借口：“师尊、诸位长老，请听我解释。我确实偷取了菩提果，但那并非我本意。”
  掌门宋真满眼失望，顿时怒骂：“我是缺你什么东西了吗？你的修行资源，我什么时候缺过你？！你怎能做出这等事来？！”
  宋姝也没着急反驳，耐心听他骂完，才又继续说道：“师尊息怒，这就是个误会。我那日去偷东西，是因为白师姐偷了我的妖丹。”
  白瑛立刻惊声反驳：“你说谎，妖丹明明是你赠予我的！”
  宋姝抬起眼来看她：“师姐也承认，那妖丹本是我的东西吧？”随即又转向掌门，继续说道，“若是在他时，我也能割爱，但偏生最近剑灵反应极为强烈，那妖丹对我来说着实有些重要，我也不想因为这样的小事让白师姐被扣上‘小偷’的帽子，这才擅作主张，却不成想，妖丹与菩提果同在一处，我火急火燎的，拿错了。”
  “因为今早要招待道君，我也没敢声张，本想着过两日，去找白师姐换回来我的妖丹。”
  白瑛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她撒谎！”
  从她气急败坏的那一刻开始，宋姝就知道，自己赢了，声音也越发温柔：“师姐非要说我是小偷，我也认了，确实是我偷的；但这不是因为师姐先拿走了我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