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连向东再聊了十来分钟，杨兮总算是搞明白了高勇为什么会在他身上下那么大的血本了。
  在江北市，篮球可谓是最具有群众基础的一项体育运动，没有之一。
  五年前，江北市调来了一位同样热爱篮球运动的市领导。彼时，刚上任卫某委主任才一年的兰耀信抓住了机会，投领导所好……不，响应国家全民健身运动，创建了江北市卫生口的篮球联赛。
  经过巧妙的宣传，终于被领导得知并大加赞赏。
  从第二届开始，市领导都会出席篮球赛的开幕式及闭幕式。
  这，可是各家医院的大院长能接触到市领导的难得机会，自然是倍加重视。
  武红梅当上市立医院的大院长已有四年，这四年间，市立医院的进步是有目共睹。在总收入上，市立医院坐三望二，并将与第二名中心医院的差距缩小在了千万级别之内，而在学术影响力上，全院单是去年一年便拿了5项国家级科研项目，同时还发表了12篇具有sci评分的文章，不光将中心医院甩在身后，就连江医附院也是对市立医院刮目相看。
  唯一的遗憾，便是这该死的篮球比赛。
  连着四届比赛，市立医院篮球队都是被别家医院摁在地上肆意摩擦的苦命孩纸，加在一块总共打了要有二十余场比赛，市立医院居然连一场都没能赢过，以至于当别家医院的篮球队对上了市立医院的时候，人家考虑的根本不是赢不赢的问题，而是在盘算着赢多少分才够过瘾。
  这对不会打篮球也不爱看篮球的武红梅大院长来说原本算不上什么多大的事，医院嘛，把病人的病看好那才是最重要的，篮球打得好不好，实在是不值一提。可是，在上一届篮球比赛的闭幕式后，市领导点名批评了市立医院。
  武院长要强，随即便向市立医院篮球队的队长高勇下了死命令，来年再战，要钱给钱，缺人挖人，只求不再垫底。
  说起高勇，那也是篮球场上的一个传奇人物，想当年在江北医学院（后改名为江北医科大）读书时，以主力中锋的身份带领江医篮球队横扫其他江北各高校而无敌手，代表江北市参加了南江省大学生篮球联赛，并得到了第五名的好成绩。
  然而，那毕竟是十好几年前的当年之勇，现在的高勇已入不惑，跑不动，跳不起，说一句进攻靠想象防守靠眼神都不为过，又哪里能以一己之力扛下武院长下达的这个看似不重实际上却是重达万钧的重任。
  为此，市立医院人事科领命而为，从江北医科大和南江医科大各招来了一名篮球强手。
  八月底，两位本科新人前来入职，高老大开箱验货，顿时喜上眉梢，跑去武院长那边夸下海口，今年之战，绝不垫底，搞不好，打进前三名都有可能！
  武院长大喜过望，承诺高勇，市立医院不需要太好的成绩，保四争三即可，若能不负使命，高院长将倾注全力助高勇在两年内晋升正高。
  如果还是垫底，那就……哼哼，自己看着办吧。
  “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的呢？”
  连向东抽了口烟，深邃的双眸透露出两缕傲娇的神情，却拿捏出一副很无所谓的模样，淡然道：“哥是高老大的左膀右臂，又是院篮球队的副队长，当然是一清二楚喽。”
  杨兮疑道：“不对吧？你们有了两个高手的加入，实力大增，都要保四争三了，那高老大为毛还要跟我唠叨垫底不垫底的话呢？我这一个月两条烟的待遇岂不是躺拿了？”
  连向东一声长叹，忧心忡忡道：“咱们实力是加强了，可人家也没闲着，上届冠军，江医附院，把江医篮球打得好的实习生一锅端了，连点汤渣都没给别的医院留下。上届亚军市三院更狠，走了武装部的后门，安顿了两名篮球打得不错的退伍兵，上届第三矿总院，听说从下面各矿医院中抽调了数名好手，还有那第四名中心医院第五名区医院联队，可都没坐以待毙，这方面的力度只比咱们大不比咱们弱，结果一算账，咱们市立医院今年还是难逃垫底的命。”
  杨兮又一次拿起了连向东的烟，抽出了最后一根，点上了。
  “你错了，老腚……”
  连向东翻了下眼皮，道：“哥姓连，不姓丁。”
  杨兮翻了下眼皮，没记错，也没叫错，老腚这名，是小爷送给你的江湖雅号。就你丫那大名，脸都向着东面了，那腚可不就朝向了西面么？腚朝西……小爷称呼你老腚，那是对你的尊重啊！
  不过，这个时候就强行送出，恐怕有时机不当之嫌。
  “对不起哈，连兄。”杨兮一边道歉，一边盘算，或许，等到了篮球场上再把‘老腚’这个充满了文学色彩的江湖雅号叫响叫实才是恰当。“我就问你，连兄，其他那些医院增添来的帮凶中有专业远动员吗？”
  连向东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想了一下，接着又补充道：“专业的太贵，医院养不起，也不愿意养。”
  杨兮哼笑道：“那不就得了？有西少爷在，还啥保四争三呢？直奔冠军去！”
  连向东双眼不由瞪大，眼神似乎有些恍惚，这么牛逼？你丫是开飞机来的么？咋感觉随时都要上天呢？
  还有，市立医院把你丫给挖来，究竟是因为那个逆天的599分还是因为你丫是个篮球高手？
  呸，什么篮球高手？分明是吹牛比高手！
  看到连向东的两只眼睛中流露出大量的怀疑和鄙视，杨兮心头一动，赚钱的机会来了。
  “要不，咱俩打个赌，我要是能带着咱们篮球队打进前三名，你打算输点什么给我呢？”
  连向东眼神中的怀疑和鄙视更加浓郁，而且还多了两种叫做嘲笑和得意的成分。“进前三，每个月哥输给你两条烟，进不了前三，你每个月进贡哥两条烟，最低大贡，怎么样？”
  老腚这个人还算不错，比那个阴不拉几的张耀强多了，既然如此，那小爷就少坑你一点吧！
  杨兮冲着连向东举起了巴掌。
  击掌为定。
  咳咳，怎么又跟腚字扯到一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