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峰再去两办时，田凡已经从城里回来。
  “田主任。我到你这里，借一本会议记录。”
  田凡愣了一下。借会议记录？
  这说法，在他当上秘书到现在，还是头一回听说过。
  没人敢啊。
  有规定的，办公会议上的记录，不能对外借的。
  不过，远峰应该例外。
  远峰之前是远程公司的总经理。
  “哦。田主任。我可能没有说清楚。我借的，不是现在的办公会议。我说的，是我没有离开时的办公会议。就是关于我要离开远程公司的那次办公会议。”
  田凡看着远峰，像是没有听明白。
  远峰说：“我记得，会议上，有关d品的一个讨论。当时，我出去，上卫生间，没有听全。我想把这一段的记录做个补充。”
  “哦。这个......”田凡转身，去文件柜中翻找。
  这个时候，他有犹豫，借，还是不借。
  不借，说不出口。毕竟，远峰曾经是远程公司的总经理。而且，要看的，是那次会议。
  “有难吗？那就算了吧。”远峰的口气，可是用的激将法。
  “啊。不，不。我在找呢。”说话间，田凡把远峰要的这本会议记录拿出来。
  远峰问：“要不要写张借条？”
  “不用了吧。”田凡就差没有说，你远总的人品，我还能不相信。
  “先谢啦。”远峰拿走这本会议记录。
  那次会议上，关于人事调整，以及同意远峰组建新公司。还有，就是独立法人，自负盈亏。
  远峰要看的，不是这个。他找到了一句，就是新公司不与远程公司发生利益上的关联。
  他把这一页记录用照相机拍了照片。
  当远峰把这本会议记录还回去时，正要离开，花可南进来。
  两个人打了招呼。
  远峰离开后，花可南问田凡，“远峰到两办来做什么？”
  在花可南看来，远峰已经不是远程公司的人。既然不是远程公司的人，就不应该再来指挥办公室的人做这做那。
  田凡就把远峰来还会议记录的事说了。
  会议记录？
  远峰要会议记录做什么？
  曾经的两办主任，对这方面特别敏感。
  花可南的眉头蹙起，说：“田主任。你的政治敏感度可是不够高啊。”
  “怎么啦？花总。”田凡有了些紧张。
  “会议记录，是不可以外传的。你入职时，我首先对你说的，就是这个。”花可南板起面孔。
  “这......远峰要的是他当总经理时期的资料，说当时，没有记全。”
  “你就信他说的？”
  “这......”
  “好了。以后可是要警惕了。会议记录，不可以外传。只有在任的董事长和总经理，可以调阅。其他，不可以。”
  “花总。对不起。我错了。”
  “吸取教训吧。”
  远峰做完了上面这件事后，去见郑晓海。
  租用远程公司的设备和厂房，没有签订协议书。远峰想把这个补上。
  虽然，厂房已经用上，还有设备，也有了意向。但没有手续，担心后面有扯皮。
  有些事情，还是留一手的稳妥。
  郑晓海看见远峰进门，说：“哟。过来了。”
  这话问的，让远峰感觉，怪怪地。
  远峰笑着，跟着对方刚才的话头，说：“几天没有到这边来，上楼时，有些不适应。”
  “说俏皮话了吧。坐吧。”郑晓海给了一个手势，但他的口气上，却像是对待一个下属。
  也是，远峰现在弄的那一块，用一些人的话说，也就十几个人，十几条枪。不及分厂下的一个小班组。
  郑晓海在远程公司呆的时间不短了。他也受到了程颂那种思维模式的影响，以管到的人有多少，来看待对方的级别。
  远峰坐下后，说了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弄一份合同。
  他把带来的合同书从文件袋里拿出来，放到郑晓海的办公桌上。
  郑晓海看了这份合同书，看得仔细。看到最后部分，他是看一行合同文字，再瞅远峰一眼。
  远峰静静地等着。
  郑晓海看完了这份合同，认为没有必要这样。
  “远峰。我们现在这样的状态，我认为，挺好的。到时，你们那边，需要个什么，都可以从远程这边拿。”
  远峰脸上浮笑。
  郑晓海又说：“没有人会说什么。在大家的心里，都认为，你们虽然独立出去，还是一家人。要是办了这个手续，到时，有许多事情，就不好办了。”
  远峰说：“我也不想这样啊。就是怕万一。”
  “万一什么？”
  “我在想啊。前任董事长，去当了调研员。眼看着，退休，就要拿公务员的工资。让人羡慕啊。”
  “可不是。我也羡慕。”
  “要是，哪天，上面来一纸调令，把你也调成了调研员......”远峰一笑，却不说了。
  郑晓海盯着远峰。什么意思，打算赶我走吗？
  远峰看对方脸上的表情，挺有意思的，才说：“你也拿上了公务员的工资。这个，还真的有可能。毕竟，远程公司是家大企业。”
  “这个，怕是没机会了。”郑晓海竟然叹气。
  远峰说：“很难说的。假如，有一天，远程公司真的破产了。像你，可能要有安排的。当调研员，还真的有可能。”
  “但愿如此吧。”
  “你想啊。到时，即便不破产，换上新的董事长，我这边的事，就可能扯皮。”
  郑晓海被远峰的这番话带上节奏后，竟然点头。
  “如果，租借的厂房和设备，是你个人的。我还真的就不用弄这个形式。如果是我俩个人之间，肯定好说话的。”
  “也是。”郑晓海点头，说：“那就按你说的，办一个手续。这边，我签字，你去两办盖章。”
  远峰拿了郑晓海签了字的合同书，离开。
  郑晓海有了摇头。要是他，才不会这样的傻呢。
  这是自己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
  他认为，远峰在谋略方面，还是欠缺不少。
  这也就难怪了，当上总经理才这么几天，就干不下去了。
  而他郑晓海，稳扎稳打，一路凯歌。
  哈哈。郑晓海的身子靠上高背椅子，双手把头发向后撸了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