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然的喉咙很干，感觉很疲倦，但努力挤出两个字，“亭亭。”
  吴小青赶紧指了指隔壁的病床，“她也没事，喏，就在这里。”
  乐然很想看一眼，但脑袋转动不了，“她救了我，抱着那个疯子的腿不肯放，她让我跑，她被疯子砸……”
  说到这里，他的情绪激动起来。
  任谁遇到这样的事，都淡定不了。
  她被疯子砸破了脑袋却始终不肯放开手，他不肯走，返回来跟疯子搏斗，当时脑袋一片空白……
  吴小青错愕万分，是这样吗？
  她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别激动，千万别激动，她是我们家的恩人，妈妈会照顾她的，已经请了最好的医生给她治伤，用最好的药。”
  乐然有些不相信，看向乐怡，“姐姐，她真的没事吗？我看她流了好多血。”
  乐怡撇了撇小嘴，一副你很傻，姐跟你说话很累的样子。
  “知道是谁给你们动的手术吗？协合医院的一把刀，只要他出手，手术就不可能失败，他说了，这种算是小手术，我还请了全国最好的医生给你们会诊，他们说，这是小题大作。”
  一听这话，乐然立马相信了，“我最信任姐姐，姐姐不会骗我的。”
  吴小青哭笑不得，妈说的话不管用，只信姐姐吗？
  “疼吗？”
  乐然的脸色发白，额头全是冷汗，却表现坚强，“一点都不疼，爸，妈，你们别哭。”
  姐姐是从来不哭的！她是最勇敢的战士！只要跟她在一起，就感觉特别安全。
  “我们不哭，你先别说话，休息一下……”乐国荣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转过头，眼眶又湿了。“我去找医生过来。”
  很快，医生们来了一堆，一阵检查后，表示状况良好。
  “这孩子呢？”吴小青担心的指了指一边的曾亭亭。
  医生也帮她检查了身体，“她伤的是脑子，多睡一会儿是好事，是在自我修复。”
  听了这话，吴小青放心多了。
  乐然很累，坚持不住又睡着了，再一次醒来时，他的精神好多了。
  他忽然想起一事，不禁大急，“啊啊啊，高考，我的高考，姐姐，怎么办？”
  乐国荣一把按住他，轻声细语的劝道，“没事没事，明年再考，我们不着急，你好好养伤。”
  “对啊，高考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身体。”
  父母的安慰，没办法让乐然高兴起来，他那么努力，就是为了高考，考进心仪的大学。
  乐怡见状，迟疑了一下，“小然，你愿意跟着我出国读书吗？”
  乐国荣愣住了，“你说什么？”
  乐怡轻声说道，“清平哥就是在国外读的大学本科，小然你也可以的，你去年通过了托福，成绩是满分。”
  托福刚刚兴起，当时乐怡开了个玩笑，说让乐然去测试一下英语水平，乐然就当是考验，也是为了锻炼一下自己，就去了。
  乐然茫然的看着姐姐，“我从来没想过。 ”
  乐怡已经替他想好了，“我先帮你准备资料，争取秋季入学，实在不行就明天春季入学，大学的话，看你想读什么专业。”
  乐然心里很乱，他的梦想是北外，出国？他从来没出过去，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他有点害怕。
  这对乐国荣夫妻俩来说。冲击也很大。“小怡，你怎么会想到让小然出国留学？”
  乐怡抿了抿嘴，神色严肃，“爸爸，妈妈，我是这么想的，米国的医术在世界范围内是最好的，小然可以一边读书一边治疗，我也能照顾他一二，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
  随着她的话，乐国荣的眼睛越来越亮，热血往上涌，“去去去，有机会能去国外名校读大学，为什么不去？”
  吴小青却很理智，“真能行吗？他没有高考成绩。”
  乐怡淡淡的道，“高考只是我国选拔学生的制度，其他国家并不是全部认同的，我记得米国和rb就不认可，小然只要有高中毕业证就行，自费留学没有那么多讲究。”
  她为了安慰父母，夸大其词，但是吧，国外的名校也没有那么死板。
  有时候一份高质量的推荐书比高考成绩更管用。
  要么，就是用钱砸进去。
  都说人人平等，但这个世界其实并不公平。
  她有一定的资源，对留学制度也熟悉，为什么不试一试？
  乐国荣夫妻对女儿无比的信任，她既然这么说了，那一定是可以的。
  聂坤明走了进来，看到清醒的乐然，长长吐出一口气，“乐然，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
  聂坤明安慰了几句，转过头说道，“乐怡，那个疯子抓到了，你要去见吗？”
  “见！”几个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
  第141章 不打自招
  审讯室, 一个浑身臭哄哄的男人双手被拷在椅子上，但他不停的扭动，嘴里胡言乱语, 神情癫狂，很是吓人。
  他不停的折腾，不停的吼叫, 不管别人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疯的千篇一律。
  乐怡站在门口看了半天, 眼神越来越冷。
  聂坤明在她身边说道，“他以前是正常的, 但在那一场运动中，他积极参加红卫兵, 跟另一帮人械斗中被打中脑袋，从此就疯疯癫癫的。“
  “他父母都去世了, 也没有娶妻，孤零零的一个人，平时靠捡垃圾为生, 这次是在郊外的野地找到他的。”
  “这几年疯的更厉害了，但从来没有伤过人, 这一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请来了精神病医生，依旧没办法跟他沟通, 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乐怡淡淡的道，“就这些？他的人际关系都查过了吗？”
  她相信，凡事都有迹可循。
  聂坤明见过她严肃专注的一面, 也见过活泼俏皮的一面，却没有见过她面无表情的这一面。
  好像跟这个世界都有隔阂般。
  这让他很不安，他宁愿她大喊大叫全发泄出来。
  “还在查，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乐怡沉默了很久，忽然她动了，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把水果刀，疯狂的刺向男人。
  聂坤明吓了一跳，“乐怡，不要。”
  眼见一刀就要刺中男人，男人眼瞳剧震，身体条件反射般往一边躲闪，带动椅子摔在地上。
  刀子刺中椅子，乐怡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的男人，眼神冰冷的可怕，“原来是装疯，装的很成功，连专业的医生都骗过去了，可惜在生死关口的反应出卖了你。”
  男人仿若听不懂般，像野兽般嗷嗷的叫。
  但，几个办案人员的脸色都变了，刚才那反应灵敏的不像话，疯子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聂坤明面沉如水，“有些人不见棺材不掉泪，想靠装疯躲过去，那是做梦。扒皮，我们是最拿手的。”
  “乐怡，我们出去坐，很快就会有消息。”
  这是国安，不是一般的警察，手段比较狠辣。
  乐怡也懂他的意思，默默跟出去。
  聂坤明见她的状态很不好，愁的直叹气，这一股气憋在心口发不出来，那才要命。
  他想了想，脚步一转，转向食堂，食堂还开着，两两三三的员工在吃饭。
  “乐怡，有你爱吃的烤鸭，尝尝吧。”
  她都多久没吃东西了？这孩子真的是让人操心。
  食堂的饭菜还挺丰盛的，梅干菜烧肉、辣子鸡、小炒豆腐、卤蛋、红烧鱼，还有烤鸭。
  乐怡微微摇头，“我上火了，没胃口。”
  “那给你煮碗面。”聂坤明吩咐了一句，不一会儿，一大碗汤面就送了上来。
  一股诱人的香味迎面扑来，红汤诱人，面条根根分明，一碟子辣肉丁，炒的很入味，酱色浓郁。一碟子雪菜毛豆菜笋丝，碧绿生翠。
  乐怡本来没有胃口，但看着这些忽然饿了，喝了一口汤，鲜香。面条细细的，很筋道。
  辣肉是用肉丁和肉末混和的，肉质很嫩，不是很辣，带着一丝微甜，口感紧实。
  雪菜毛豆菜笋丝酸酸辣辣，特别开胃。
  她将一碗面吃的精光，气色也好多了，不是那种吓人的惨白。
  所以说，人是铁，饭是钢，不吃怎么行呢？
  聂坤明很欣慰，将焦糖布丁和黑森林蛋糕推过来，“你爱吃这个，尝尝。”
  乐怡惊讶极了，“你们食堂还有甜品？”
  “让人去西餐厅买来的，听说吃了甜品心情会好。”聂坤明为了哄她高兴，真是煞费苦心。
  上面发话了，不惜一切代价笼络住她，不能让她生了离意。
  她即将出国留学深造，却出了这样的事情，万一……一去不回头，那将是巨大的损失。
  偏偏，他们又不能限制她出境，不让她出国，那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对这种高智商的科研人才，不能硬来，只能哄着宠着，要让他们感受到国家春天般的温柔呵护。
  乐怡也不是好歹不分的人，“谢谢。”
  聂坤明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次是我们工作失误，没有给你的家人配置保护人员，是我们想的不够周到，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痛心。”
  他们给乐怡安排了两个保安，专车接送。却没有给乐家其他人安排保安，太兴师动众了。
  因为按照惯例，他们给一定级别的官员安排保卫人员，但不会给家属配置。
  除非是省级干部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