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大半个小时后, 车子停在一处风景秀美的庄园里，高尔夫球场就建在里面。
  庄园有小桥流水，午后阳光懒洋洋的倾洒下来, 冬日的严寒好像被驱散些许，让人浑身都感觉暖洋洋的。
  庄园主人是宁白驹朋友, 下车之后, 宁白驹过去找他朋友聊天。
  宁檬跟过去打了个招呼, 就先抱着她拎过来的相机到处走走拍照。
  逛累了，宁檬拿出手机：【爹，你在哪里学高尔夫球】
  等了一会儿，那边才回复消息。
  宁檬裹紧脖子上的围巾, 小跑到高尔夫球场，找到宁白驹。
  宁白驹正在跟教练学高尔夫球，宁檬没上前打扰，蹲在旁边找各种角度帮她爹拍照。
  折腾了挺久，宁檬抱着沉重的相机走到桌子那里坐下。
  她翻看相机里面的照片，惊奇地发现她的拍照技术有进步了——居然能把她爹拍得这么好看。
  等宁檬翻到前面她拍的那些风景照时，她忍不住轻咳两声。
  “还以为是我有了进步，没想到是我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宁檬暗自嘀咕。
  宁白驹学了一会儿就掌握了高尔夫球的要领, 他又打了一阵，就差不多失去了兴趣。
  拎着球杆来到宁檬面前，宁白驹问道：“在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啊。”宁檬抬头，“爹你学会了？”
  “嗯, 学得差不多了，你要不要跟着学一学。”
  “不想学。”
  她裹得这么厚实, 也不方便动啊。
  宁白驹点头, 吩咐球场的人过来拿走球杆, 他把宁檬从椅子拉起来：“我带你去射击馆看看吧，室外还是太冷了些。”
  抵达射击馆时，里面还挺热闹。
  每位客人都划分有自由活动的区域，互不影响对方。
  有工作人员端来两杯酒水，宁檬接过一杯，站在旁边看她爹研究枪。
  来到现代这么久，这还是宁白驹第一次摸到这种热武器。
  他在旁边研究了好一会儿，宁檬解决一块糕点的功夫，他就对准靶心射击起来。
  后座力有些大，第一颗子弹直接打偏到旁边。
  宁白驹停下来，调整了一番，再次举起枪。
  这回勉强打中靶子。
  “不算很难。”宁白驹自语，继续调整状态。
  姿态相当从容。
  宁檬来了几分兴致——不难就好。
  走到她爹旁边的位置，宁檬戴好一系列装备，这才握起枪，学着她爹的动作，有模有样上膛。
  开枪时因为后座力往后连退了两步。
  宁檬稳住身体后，连忙抬手揉自己的胳膊。
  不行，稳不住啊，这后座力也太大了些。
  她得想个办法偷懒。
  在宁檬心里泛起嘀咕时，宁白驹停下射击的动作，侧头过去看她需不需要帮忙。
  瞧见宁檬垂下眼调整枪械，似乎是在思考要怎么射击才能打中靶子，宁白驹就没插手。
  没过一会儿，宁檬再次举起枪射击，这一回偏离得越发的远。
  她放下枪，甩了甩自己的右手：“我用两次的实验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游戏不适合我。”
  宁白驹：“……”
  怎么感觉她就是想偷懒呢？
  “那你站在旁边歇会儿吧，爹再练一练。”
  “好嘞。”宁檬乐道。
  几分钟后，宁白驹一扭头，发现宁檬坐到了不远处的沙发上，正在吃着射击馆提供的水果，还跟旁边休息的人一块儿打游戏。
  宁白驹：“……”
  得，她刚刚那样子肯定是想偷懒来着。
  难得过来私人庄园一趟，宁白驹对里面的各个项目都挺感兴趣。
  他上手能力极快，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把自己感兴趣的项目全部都学会了。
  不过就算这样，从私人庄园回家时，天色也有些暗淡下来了。
  宁白驹伸手，拉开车门。
  他的手挡在车门顶上，示意宁檬上车。
  宁檬坐进车里，伸了个懒腰，感慨道：“今天真是忙碌又疲倦。”
  “是这样吗？”宁白驹扫她一眼。
  “不是吗？”宁檬反问。
  宁白驹没说话，他只是默默给陶助理发了条消息，让陶助理马上采购一台跑步机送到公寓里。
  晚饭在外面的私房菜馆解决，宁白驹早早就订好了位置。
  吃饱回家，瞧着客厅里那崭新的跑步机，宁檬还没意识到不对：“爹，你要开始锻炼了吗？”
  “不是我。”
  宁白驹似笑非笑：“今晚记得好好锻炼，这才对得起你那句忙碌又疲倦的点评。”
  宁檬：“？？？”
  倒也不用这样吧。
  一个小时后，宁檬在跑步机上跑得气喘吁吁。
  宁白驹悠闲自得，正坐在沙发上翻看文件。
  “爹，我这下是真的疲倦了。”
  宁白驹不搭理她。
  “爹，我的绝世好爹——”
  宁白驹端起鲜榨柠檬汁，细细品了一口。
  “爹，我还要整理相机里面的照片，把你那些帅得一塌糊涂的照片整理出来，然后发到微博给我那些粉丝欣赏呢！这件事拖延不得啊。”
  宁白驹懒洋洋抬眼：“行了，累了就下来休息吧。”
  宁檬：呸！
  沐浴过后，宁檬盘腿坐在床上，电脑放在她膝盖上。
  她整理好照片后，挑出一张她的、一张她爹的照片发到微博。
  吹干头发后，宁檬拿起手机刷新微博，翻看底下的评论。
  【但求一睡宁白驹：嘤嘤嘤自从那天新闻发布会惊鸿一面后，我终于又能云吸老公了】
  【甜柠檬她妈：老公穿西装好看，老公穿休闲装好看，他怎么样都好看】
  【柠檬树上柠檬果：我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啊呜呜呜呜呜他是吃了什么防腐剂，居然越长越年轻？？？】
  宁檬沉着脸一路往下刷。
  终于在颇为靠后的位置看到了夸她的评论：
  【为你而来：漂亮妹妹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
  作为一个坐拥近千万微博粉丝的二三线女明星，宁檬觉得她真的是相当没有排面了。
  这帮粉丝，以后别想她再带她爹一块儿营业了。
  突然，宁檬想到一件事，截图去敲司霍。
  【你就说说，在这些想当我妈的评论里，哪一个是你的马甲】
  这人不是特别自信，说每条微博前二十热评里，都混迹着他的身影吗。她倒要看看这一回哪个马甲是司霍的。
  司霍必须得是二十四小时手机不离身。
  宁檬的消息才刚发过去，那边就显示了‘正在输入消息’。
  【司霍：那什么，你撑住】
  【司霍：‘为你而来’这个马甲是我的】
  【宁檬：？？？】
  【宁檬：你这么皮你自己知道吗？】
  还‘漂亮妹妹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这句话是粉丝评论的也就算了，想到是司霍说的，她就忍不住嘴角抽搐。
  【司霍：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皮吗？你有没有玩过微博的一个段子】
  直觉告诉宁檬，千万别问，答案不会让她开心的。
  但手不够听话。
  于是她回复道：【什么段子】
  【司霍：物以类聚，咸鱼只配跟皮皮虾做朋友】
  呵。
  宁檬关掉手机，倒头盖上被子睡觉。
  *
  关于健身这件事，宁檬私底下跟施安彤、司霍抱怨了一通。
  他们两人都非常不给面子地嘲笑起来。
  等到大年初七试镜这天，司霍过来接她时，还嘲笑道：“早就该这样了，我严格遵守着经纪人的职业修养，你能不能像我学一学？”
  宁檬斜睨他一眼，问他：“年终奖金收到了吗？”
  车内气氛一滞。
  坐在驾驶座上的司霍讪笑两声。
  “收到了，我亲爱的艺人。”
  宁檬跟着开心一笑：“那就好。”
  她看向前方，提醒道：“绿灯了，认真开车。”
  司霍嘴角微抽，收回自己的注意力，认真顺着车流开车。
  宁檬坐在旁边，在翻看手机备忘录。
  她把试镜时的要点都全部记录在上面了。
  趁着开车间隙，司霍瞥她几眼。
  不过他没有出声打扰她，也没有问她准备得怎么样。
  事到临头，问这些已经失去了意义。
  等宁檬又把试镜要点过了一遍后，她拿出手机，才发现微信来了新消息。
  【封攸宁-话剧：你是今天开始试镜对吧】
  【封攸宁-话剧：加油】
  这些消息是五分钟前发的。
  宁檬回复道：【你消息真灵通，难不成你在《汉武长歌》里面有戏份？】
  对方是话剧演员，被邀请来拍电视剧还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不过想到他的家世，宁檬又觉得不好说。
  封攸宁坐在沙发上。
  他穿着一身棉质家居服，晨跑结束后洗了个澡，头发还在微微滴水。
  面前桌子上摊开摆放着十几本电影剧本，他正在细细翻看。
  扔在身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封攸宁拿起手机扫了一眼，唇畔多了几分笑意。
  【封攸宁-话剧：没有戏份，虞向荣导演之前想找我当制片人，我婉拒了】
  【封攸宁-话剧：不过这部电视剧挺有意思的，我帮忙提供了一些资料】
  制片人？
  看清楚消息后，宁檬有些惊讶。
  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等了两分钟，对面还没回复消息。
  封攸宁原本想直接把手机放下，继续翻看剧本，但想了想，他还是多发了两条消息。
  【封攸宁-话剧：试镜的时候，记得不停告诉自己，陈阿娇这个角色有血有肉】
  【封攸宁-话剧：你需要做的，就是用你的演技去征服导演他们，去告诉他们，你就是那个最真实的陈阿娇】
  【宁檬：知道了，试镜通过的话，我欠你一顿饭】
  【宁檬：此时一只柠檬精悄悄路过.jpg】
  封攸宁的目光在表情包上停留几秒钟时间。
  原本还没觉得这张表情包有什么问题。
  但想到对方的名字后，封攸宁忍不住抿起唇角笑了笑。
  *
  舞化影视制作公司是《汉武长歌》的制作公司，同时也是业内最顶尖的制作公司之一。
  今天这一场试镜就是在公司里面举办的。
  半个小时后，车子开到公司楼底下，找了个停车位停好，宁檬跟着司霍走下车。
  《汉武长歌》这部剧关注度极高，外面有一些狗仔在蹲守。
  瞧见有人走下车，还戴着鸭舌帽，遮挡得严严实实，有不少摄像机都扭转过来对准了宁檬和司霍。
  宁檬注意到那些闪光灯，连忙加快步伐，以免被狗仔拦下。
  走进公司里，直接乘坐电梯来到十五楼。
  看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司霍站在宁檬旁边，说道：“也不知道这一回会有哪些女明星过来试镜。”
  他只是知晓其中会有一二线女明星，但具体是谁，就不清楚了。
  对方并没有走漏风声。
  电梯间里还是有些冷，宁檬打了个冷颤，抬手裹紧身上的衣服，这才回道：“等会儿就知道了。”
  电梯顺利抵达十五楼。
  偌大一层楼只有几间房，比如试镜间和化妆间等。
  宁檬环视一圈，没看到有哪个明星站在试镜厅外面。
  就在她疑惑，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抵达时，上了年纪的选角导演走到她面前，在她的名字那里打了个记号。
  选角导演朝她笑了笑，指着化妆间方向：“你先进化妆间化妆吧，今天这场试镜比较正规，需要你们穿上戏服试镜。”
  宁檬点头：“麻烦了。”
  顺着选角导演指的方向，宁檬和司霍走到化妆间，推开没有闭合得严实的化妆间大门。
  看清里面坐着的那几个人时，司霍的心都提了起来。
  ——出身科班，拿过高含金量的最佳女配角奖项，二线女星纪念。
  ——目前正当红的一线小花冉静枫，演技与容貌并存。
  ——从电影大荧幕回归电视剧两年，一线女星幸芸。
  坐在化妆间最里面那位，更是个厉害角色。
  已经息影一年，跑到国外学习散心的视后温滟。
  司霍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他已经在大脑里飞快思考退路——如果错过这部电视剧的话，今年还有哪部戏适合接给宁檬。
  不是司霍对自己的艺人没信心，实在是里面那四个人，要名气有名气，要相貌有相貌，要演技也有演技。
  他家艺人也就是在相貌上更具有优势而已。
  “你加油。”司霍拍了拍她肩膀。
  他尽力保证面上的冷静，没把自己的焦虑情绪传给宁檬，影响她的心态。
  宁檬点头，压根不知道她家经纪人怂得如此之快。
  她抬步，走到一处空位置坐下，笑着跟几个女明星打招呼，闭上眼等化妆师帮忙上妆。
  她承认，这四位竞争对手都很厉害。
  但纸面实力终究只是纸面实力，既然导演要举办一场试镜，就说明他心里还没定下陈阿娇这个角色的最终人选。
  只要没到最后关头，那她就还有一争之力。
  准备了大半个月，还有外援帮忙，她其实也挺期待接下来的试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