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冲着电话咆哮：“你问啊！”
  明薇问：“我和纪安琪，同是纪家的女儿，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样厚此薄彼？”
  她又不是个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纪建瓴对她与纪安琪的不同？
  逼迫她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副陌生人甚至是仇人的嘴脸，恨不得她坠入地狱，永无翻身的可能。
  逼迫纪安琪的时候，那双泛黄的眼眸里，分明留着一丝不忍。那是叫做血缘叫做亲情的东西，一缕牵绊，让人动容。
  这就是区别。
  “因为你根本不是纪家的种！”纪老冲着电话咆哮。
  大概是这段时间过得太憋屈了，他从来没有这样失败过，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牵着鼻子走，也从来没有觉得身体如此的差劲，体力如此的不支，他甚至在这样双重高压下，感受到了他从未有过的绝望。
  嗡——
  明薇脑子突然一阵嗡嗡响：你根本不是纪家的种……不是纪家的种……
  她曾经猜测过，可是，她不信！
  妈妈那样爱纪廉生，她不可能不是纪廉生的亲生女儿。
  她甚至悄悄的比对过她与纪廉生的照片，她与他长得那样像，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女儿？
  “这不可能！”她咆哮出声，她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她记得，妈妈带着她去茶园生活以后，纪廉生常常都会去茶园，有时候见不到妈妈，就会见她。
  彼时，她只有五六岁的年纪，少不知事。
  纪廉生会紧紧的抱着她吻她的脸，哪怕她不愿意，他也会将她抱紧，吻她，对她说：“爸爸好爱你，好爱你和妈妈，你们是爸爸心尖上的宝，为什么我们一家人要过成这样？为什么？薇薇，爸爸爱你，这辈子，除了你，爸爸没有别的孩子，爸爸只认你。”
  她怎么可能不是纪家亲生的？
  以为自己足够坚强的，以为自己不需要父亲的，可是，她的眼泪为什么会没有任何征兆的流下来？
  纪建瓴在电话里咆哮：“怎么不可能？我亲自让人做的亲子鉴定。”
  “什么时候？”明薇问。
  “你九岁那年。”反正说穿了，纪老干脆挑明。
  过往的画面便像幻灯片一样在明薇脑海里回放。
  她隐约记得，六七岁的时候，纪老还曾经去看望过她。那时候，他没有现在这么老，还比较硬朗，他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双肩，也曾慈爱的看着她，脾气温和的喊她的名字：“明薇啊，爷爷抱，好孩子，劝劝你妈妈，回来吧。”
  那时候，喻云珊还没有带纪安琪姐弟回纪家。后来，喻云珊带着纪安琪姐弟到了纪家，纪老就再也没有来看过她。
  九岁那年？
  是怎么做的亲子鉴定？为什么她不知道？
  她问：“你怎么做的？”
  “你有次生病去医院，正好抽血，我托医生拿了你的血样，与廉生的血样做了亲子鉴定。”纪老说。
  “他知道吗？”他指的是纪廉生。
  “廉生当然不知道。”纪老替儿子愤愤不平，“他大概早知道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是她被喻云澜迷了心窍，一心只认你，反而对自己的亲生儿女不管不顾。”
  明薇心乱极了，她不相信这样的结果。
  她心情是复杂又痛苦的，脑子是混乱无章的。
  她不信！不信！
  脑海里，闪过从前的各种画面。
  她幼时身体并不好，她记得曾经高烧烧得迷糊不清的时候，妈妈抱着她哭着说：“薇薇，妈妈的宝贝，你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你勇敢一点，你努力一点啊！你要是有事，我怎么对得你廉生？”
  如果她都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她有什么事，妈妈有什么必要对他愧疚？
  喻云珊？她从中做了手脚？
  脸色一沉，她问纪老：“你为什么会想要去做亲子鉴定？”
  她九岁了纪老才想要去做亲子鉴定，也正是喻云珊带着一对儿女去了纪氏没多久，纪老就偷她的血样。说不是喻云珊怂恿，她实在是不信。
  “喻云澜与赵光达长年厮混在一起，我不能怀疑？”纪老反问。
  提到喻明薇的身份，他就来气。
  要是喻明薇是纪家的种，他至于对她那样？今天至于走到这一步？
  他不会疼自己的孙女？
  “纪建瓴，你给我闭嘴！”妈妈都已经去世了，纪建瓴这个没有口德为老不尊的东西还说出厮混这样的词来污蔑妈妈，明薇气得全身发抖，“纪建瓴，我警告你，你再对我妈妈不敬，我立即让你纪氏破产。”
  “喻明薇，你不要太狂妄了，这津城，还不是你喻氏的天下，也不是你喻明薇的天下！”纪老被警告和威胁，也气得全身发抖。
  “觉得我狂是吗？我就狂给你看！”
  纪老也气，咬牙切齿：“做得还说不得了？要不是你不是廉生的亲生女儿，我会这样说她吗？你自己去找赵光达做个亲子鉴定，不就知道我有没有污蔑她了？不过，喻云澜不守妇道不检点，谁知道你不是廉生的种，又是不是赵光达的种呢？”
  “纪建瓴，你会下地狱！”
  砰——
  明薇气得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冲到窗边，打开窗户，大口大口的呼吸窗外的新鲜空气，才终于平复了一点心情。
  随后，她冲进赵光达的办公室，门都没敲。
  赵光达惊讶的抬头：“明薇，怎么了？”
  看到明薇眼睛红红的，他心一紧，眼神关切：“明薇，发生什么事了？”
  “赵叔叔，我有问题问你，你能不能如实回答我？”明薇问。
  她像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嘴一扁，眼泪就下来了。
  从小到大，赵叔叔真的像爸爸一样的疼爱她。
  看到赵光达，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一身的铠甲全部脱下来了，真实的自己便无处遁形。
  赵光达赶紧点头：“能，当然能。傻孩子，你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情，你只要问赵叔，赵叔知道的，从来没有骗过你啊！”
  “赵叔！”明薇喊了一声。
  “傻孩子！”赵光达心疼得叹息。
  明薇红着眼眶问：“你和妈妈之间，有过那种关系吗？我……到底是谁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