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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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流心团 更新:2024-05-20 10:29 字数:5401
周五晚上萧恕和乔卿久去范加餐那儿吃火锅, 最近来的次数多了,范阿姨和乔卿久早已熟络的不行, 百忙之中不忘交代范加餐记得把桃树种子一起给他俩装走。
番茄苗真的是她随口一说, 算个天大的意外,可奇迹般地存活了,乔卿久近来信心爆棚, 觉得可以将自己“植物杀手”的颓名一举洗净。
范家母子不光经营火锅有一手, 整片的花圃和栀子花墙都是两人亲手种下的,现成的养殖高手, 乔卿久掏出手机备忘录, 靠在厨房门口。
范阿姨一边给毛肚切片, 一边口述, “养东西, 就和做人一样, 先得把基础打好。最重要的是土要肥沃,如果是黄土高坡上的土,那打死也种不出什么东西, 你就把种子埋你家石榴树下面就行。”
八号院那颗石榴树是萧如心种的, 无独有偶的是, 那棵石榴树苗同样也是问范阿姨要的。
这事对萧如心来说是件小事, 当时萧恕跟了母亲, 她一个人也来这边吃火锅, 等萧恕回国, 石榴树已亭亭,更是不会特地去提它的来源。
反而是乔卿久随口问了嘴,“阿姨您也知道我家有棵石榴树啊。”
范阿姨才笑盈盈的讲, “当然知道了, 那可是如心一路扛回去的呢。”
坐在厨房外特供桌子上抽烟的萧恕一怔,他明显也是头一遭知道石榴的来源。
乔卿久眉头蹙眉,担心的望着萧恕,见他神色无恙才彻底放下心来。
旧事无法更改,所以他们总是小心翼翼的,尽可能不去碰对方的伤口。
明天上午乔卿久就要去歌唱比赛了,说实话,她有点儿紧张,不是因为比赛紧张,而是因为她和萧恕说了谎话而紧张。
乔卿久可以说是非常能藏事的那种人了,这是她多年装乖卖萌练就的技巧。
哪怕心里已经踩在对方坟头,问候了对方祖宗十八代,表面还能谈笑风生说您辛苦了。
除了从眼睛里流出来的喜欢,以及不受控制的脸红外,乔卿久觉得自己在内敛方面是可以拿奖的。
她谋算了许多种可能,为自己铺好所有退路。
如果被萧恕撞破,就马上扑进怀里要抱抱卖萌撒娇,萧恕不会拿她怎么样,再说她也的确没和高冷有任何关系,连人都是前两天才认识的。
但恋爱是人智商不复从前,乔卿久忘了,她和萧恕从来都是同一种人。
在隐藏情绪方面,乔卿久敢认第一,萧恕亦绝不屈就于第二。
回家后一切如常,桃子种子没有摸黑种下,乔卿久照例在萧恕房间学习,她是那种习惯放假头一天就完成作业的选手,但今天她最近写的都是数学竞赛卷。
而萧恕……萧恕从来不写学校作业,他连课都不听,写什么作业啊。
高中竞赛的路子是阶梯形选拔制度,过五关斩六将才能走到最后,以数学为例,那些省级赛不论,能拥有保送最低资格的是全国数学联合竞赛,在全国联赛中取得优异成绩,前400名学生有资格参加由中国数学会主办的中国数学奥林匹克(cmo)。
cmo中成绩优异的60名左右的学生可以进入国家集训营。经过层层选拔,将有6名表现最顶尖的选手进入中国国家代表队,参加国际数学奥林匹克(imo)。[引自竞赛赛制资料]
数学和物理全国联赛的初赛都在九月初举行,复赛则在九月中,至于决赛,物理十一月中旬,数学十二月初,正好岔开。
多数竞赛生为了保底会选择两门竞赛,一门觉得失利就马上放弃转战另一门,而萧恕选两门的原因是,选三门就容易没空陪自己乔卿久小宝贝儿了。
一中学风开放,竞赛这种事,你觉得你行,你想报的这科上学期期末年纪排名排在前三十,你就可以报。
你敢报,我敢教。
并且在竞赛期间,报名竞赛的学生获得校内一切通行证,可以不上课去空教室自习、不需要交日常作业,万事以竞赛为先。
毕竟省奖降分、国奖拿保送,对于高中生来说不是小事。
虽然不像对手学校理工附中那样全员竞赛,但一中尽可能的为竞赛生扫清了一切障碍。
托萧恕上学期期末悉心教导的福气,乔卿久的数学年级第十七名,她报了数学竞赛,不少人觉得她是陪应长乐报的,但实际上她是为了陪萧恕报的。
乔卿久只是单纯的想试试,看看自己竭尽最大努力学过了,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她的朋友和恋人都参加数学竞赛,所以她跟着来见见世面,走他们走过的路,乔卿久秉着这种心态,完全没什么压力。
萧恕的日子过的更是与假期无异,曾经有负责竞赛的老师劝萧恕过来上课,他们提供赛前训练,萧恕给面子的去了一趟,分别完成了三套老师给的练习卷。
竞赛老师阅卷后沉默的摆手,“要不你还是回家自学吧,在这方面老师对你帮助不大。”
萧恕带走的还有乔卿久,当时他非常没正形的坐在桌子上,看乔卿久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训练卷,抬眸和老师打商量,“这是我妹妹,您看她这天赋,我带回家一对一自己教行吗?”
“这是我好朋友,老师您实在不放心萧恕的话,我教她吧。”应长乐将签字笔塞进笔袋里,走到乔卿久桌前,冷清道。
“……”今年一中最有天分,最有希望拿国奖的两位数学竞赛选手,双双表示,我们想带走乔卿久,我们自己来教,人家乔卿久本人都同意了。
那竞赛老师还能说什么?你们行你们教好吧。
于是萧恕依然闲散,多半时间都在辅导乔卿久中渡过,他偶尔会在学校埋案写上两套卷子,但学的最多的时候大概就是乔卿久写作业时了。
乔卿久觉得人要有自知之明,她从前完全没考虑过数学竞赛,半路出家,想拿到好成绩的可能性不太高,所以其他科目也没有彻底抛下,课照上,作业酌情写。
萧恕卧室的书桌很长,足够容纳两人。
护眼灯发散着柔和的光,乔卿久低眉,认真的算着道数学大题,萧恕在她旁边,把她刚刚没思路的题写出了三种不同的解题思路。
“哥哥,你说我能拿奖吗?”乔卿久从草稿纸上誊下她的答案,身体向后仰,扭动脖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含笑软声问。
萧恕笔尖一顿,半回眸,借着橙黄灯光看她,乔卿久大方的任萧恕注视。
半响后萧恕认真答,“能拿是肯定能拿,具体看你上场时候心态了,没有意外,大概会折在复赛,省级二等吧。”
“为什么呀?”乔卿久黑眸灵动,“你还会算命的吗?”
“会啊。”萧恕尾音拉的很长,他长腿撑着地,将椅子往后挪动,他的电竞椅带转轮,不会发出难听的蹭地声。
萧恕摸了摸乔卿久的脑袋,“我掐指一算,你命中缺我。”
“啧啧。”乔卿久轻嗤,“那还算到别的了吗?”
萧恕挑眉,揶揄道,“小朋友问题多,可不是件好事。”
他嘴上说的是不准备答复的意思,但还是给乔卿久仔细的分析了一波,“多数竞赛选手从高一就开始准备竞赛了,他们是冲着保送拼的,放弃其他科目,拿大把时间专攻一门或者两门课。”
“虽然你数学成绩一直不差,基础打得非常好,但竞赛和正常数学考试不一样,你自己最近也感受过了。”
“人家总不能白比你努力那么长时间。省二以上才开始有降分,不太好的学校可以保送,而省三则没什么用处,是安慰奖,既然参赛遭罪了,就肯定不能白忙乎这一趟。”萧恕咬了根烟,没抽,他勾唇恣意的笑笑,“你有我教你,四舍五入就是我姐在教你,我姐本科时候曾经辅导过两个竞赛生,他们分别拿到了国奖的金牌和银牌。”
“放心吧久宝,有哥哥在,不会让你输的。”萧恕话说的轻佻,带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但就是能给人一种笃定的力量,明明连初赛都还没开始,愣是让萧恕说的好像乔卿久已经稳拿奖了一样。
这是某种与生俱来的自信,乔卿久完全能懂,每次重要舞台上台前,有人问她紧不紧张,她同意觉得没必要,这是属于我的舞台。
从年幼时开始,至今十余年,我登上我该在的地方,有什么可紧张的?
竞赛于萧恕如跳舞于乔卿久,是最轻松不过的事情,日复一日的练习,刻在骨血里流淌的东西,是永远不会辜负你的。
十一点钟萧恕就强行收走了乔卿久没写完的卷子,催促她回去睡觉。
高中生没有多睡觉的道理,平时乔卿久要学到十二点,她眼皮一跳,误以为萧恕察觉到什么。
紧接着萧恕就抿了口冰水解释道,“你明天不是和应应去出去玩?早点儿休息,别再放她鸽子了,你放她鸽子,曲楚就来锤我,行行好吧久宝。”
乔卿久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走前弯腰,手把着萧恕转移的扶手,在他侧脸轻吻,长睫毛扫过他的脸颊,自己下意识的仰头避开,“晚安吻,你也早点儿睡觉。”
“嗯。”萧恕应允,目送乔卿久出门,给自己燃了只烟。
他的手机屏幕被按亮,赫然是曲楚半小时前发的消息。
曲楚:[我家大小姐明天不会出门的。]
萧恕才倒出空来回复。
shu.:[?]
曲楚:[我家大小姐带点儿强迫症,所有事情要计划好。习惯了每天回家后将第二天要穿的鞋子朝向门口摆,如果不出门,则会由着它是进门的方向,朝内摆。]
曲楚:[你千万别跟我说巧合,我观察大小姐观察的比她妈都了解她。]
shu.:[知道了,谢谢楚哥。]
萧恕真不想知道曲楚到底有没有应长乐她妈了解应长乐,他只是需要确认件事,来佐证自己心里的判断。
现在他证明完了,乔卿久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完全尊重乔卿久的意思。
不过尊重是一方面,作为恋人想看到心上人的每场舞台,也算是人之常情。
指尖在青轴键盘上翻腾,噼里啪啦的声音打破寂夜。
互联网大数据时代,这类比赛简直不要太透明,萧恕又给陈毅发了条微信。
陈毅干啥啥不行,八卦第一名,回复的相当快速,内容精准的和网上如出一辙。
毅:[周六早上八点到十二点,中学生歌手大赛,对了咱们学校参赛的是你妹和七班高冷。]
萧恕让陈毅这个“你妹”噎了下,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乔卿久,可还是不太熟悉这个称呼。
毅:[每个学校都组织了人穿校服去观看撑场,我有个朋友明天就被抓壮丁去撑场,大好的周末,睡觉它不香吗?恕哥你也去吗?]
shu.:[凑人头对吧,你告诉你这个朋友,他明天不用去了,我穿校服,替他去。]
毅:[行啊,那感情好,我通知他一声,对了恕哥打游戏吗,我差两局上王者。]
萧恕没回陈毅,他人往椅背一摊,直接上了游戏组陈毅:[排吧,我帮你打两局。]
萧恕这样说,陈毅也不好说我是想让你带我上去,不是真只让你带两局好吗!
两局后陈毅感恩爱戴的发微信吹了萧恕十几条,这个段位有一个队友是孤儿就玩球,萧恕一个人caryy了全场,两局了事。
萧恕敷衍完“包打听”去乔卿久门口的围栏上坐着,给自己点了只烟。
乔卿久今天睡的比平时早,屋子里没亮灯了。
九月初的秋意不浓,晚风却已经渡了凉意,萧恕没有抽第二根,他捻灭星火,跨过栏杆,朝着西边萧如心的旧居所走去。
无神论者是相对而言的,曾经萧恕也是不信神佛的,可当有亲眷离世,便不得不开始相信了。
今夜星明,似是萧如心在天上看着他,萧恕习惯在起床和睡前为姐姐点上两柱香,与乔卿久交往后,乔卿久也会过来点香祭拜,但没有萧恕这般准时准点。
西面的卧室里亮起灯,萧恕长腿勾过板凳,坐在灵位对面,沉默的看着照片里的人。
他的声音非常低,反正只是在说给天上人听。
“久宝要和别的男孩子去唱歌了,她没告诉我,但我悄悄发现了。”
“其实不告诉我是对的,我这人非常小气,不想看自己女朋友和别的男生同台。”
“我知道这种心态不太对,是人就一定会与外界接触,况且她本来就是为舞台而生的。”
“但我还是非常嫉妒,为什么与她同台那人不能是我?”
萧恕对着牌位说了许许多多的心里话,他讲自己的偏执、讲自己的私心、唾弃自己的占有欲。
他本身是桀骜不驯的性子,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因为喜欢上什么人就全部改掉。
不如承认吧,自己嫉妒的发了疯,还只能配合乔卿久演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萧恕讲完,也就纾解的七七八八,他明天同样需要早起,把椅子归位后,他起身离开卧室。
没有注意到关门后,原本亮着的檀香骤然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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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人歌唱演出,没那么多正规的要求,乔卿久穿正式点儿的礼服即可,她最不缺礼服。随便从衣柜里找了条裙子套上,选都没选,更别提选择困难的事了。
妆是最常用的那种舞台妆,打扮没花什么时间。
叫车软件上提醒她,司机还有七分钟到达胡同口,乔卿久拎包出门,毛球跟在她身后跑了几步,送她到门口,又折返回院子里玩纸团。
五分钟以后,萧恕的卧室门开了,他才洗完头,肩上披着条毛巾,有一搭没一搭的擦着头发。
萧恕径直跨过围栏,毛球忽然感觉到阴影笼照了它,毛茸茸的小脑袋扬起来,用宝蓝色眼睛看着四脚兽。
“好玩吗?”萧恕勾唇,蹲下与她对视,“你妈妈出门了,等下我出门去堵它。”
毛球还是那副无辜的表情,于是萧恕伸手,无情的抢走了它的纸团,看毛球无能狂喵,笑得肩膀抖动,“要怪就怪你妈,不带我出门,不舍得欺负她,只能欺负欺负她闺女了。”
如果萧恕能听懂喵星话,那么毛球现在说的是,“我靠啊,冤有头债有主,爸你这是干啥呢?人干事?”
估摸着即便网约车姗姗来迟,乔卿久现在也应该上了车,萧恕才回屋吹头换了校服。
说真的,萧恕的校服两天前才跟着新高一一起拿到手,还没捂热乎呢,平时就不怎么穿,周末还穿,实在过于弱智。
他无可奈何的给自己外面罩了件外套,戴好鸭舌帽还觉不够,又找了个口罩,对镜确定打眼看不出是自己才放心。
临出门前萧恕非常体贴的将纸团还给了毛球,并且喂了两块小鱼干,以做讨好。
乔卿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说不出来究竟哪儿不对,反正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因此她频繁往后张望。
网约车司机挺健谈的,半开玩笑的说,“妞儿和对象吵架了啊?放心,后面没跟车的。”
周末清晨,路上车不算多,一眼就能看个清明。
“没有。”乔卿久苦笑着否定,“我就是觉得好像有人在跟着我呢。”
她的第六感极正确,奔驰越野疾驰在另一条通往演出地的路上。
无论走了哪条路,相爱的人终将在目的地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