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马振宇惊愕的表情，沈浩指着窗外，淡淡一笑，一字一句道。“马总，这不是在商会会议室，你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也没人为你喝彩。没有必要再演戏，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让我调查商管部，孙经理，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马振宇从惊愕中回过神，起身笑笑，“沈浩，我？”
  沈浩冷笑一声，“马总，如果你还没想好，就带上你的钱走吧。我要睡觉了。”
  沈浩一伸手把窗户关上。走到茶几钱，弯腰把塑料包取出扔在马振宇面前。
  马振宇看看窗户，又看看钱，最后目光落在沈浩脸上，向沈浩一竖大拇指，“沈浩，敞亮，咱两真应该早点成为朋友。我就喜欢你这种敞亮劲。”
  对于马振宇的恭维，沈浩面无表情。
  马振宇尴尬地把手收回去，“好，那我直说。我想让你查出孙经理的问题后先告诉我。”
  “先告诉你？”沈浩一愣。
  “对。”马振宇点点头，向沈浩摆摆手，示意沈浩坐下。
  沈浩没坐。
  马振宇自己坐下，点了一支烟，“沈浩，孙经理是商会有名的墙头草，他以前是王会长的人，现在又和田云生走得很近，他们之间肯定有这个。”
  马振宇朝沈浩做了猫腻的动作。
  “竞选会长失利后，我一直咽不下这口气，找到孙经理的毛病，也许就能找到田云生的毛病。”马振宇看一眼沈浩，笑笑。
  沈浩也笑了，坐下，同样点起一支烟，“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马振宇点点头。
  “马总，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这个忙，我不是你的枪。”沈浩冷笑道。
  马振宇还是没说真正的实话，隐身资产的事，他一字都没透漏。
  “因为我们已经不是敌人了。你我合作过两次。”马振宇笑道。
  沈浩一摇头，“那不是合作，这个理由不够。”
  马振宇嗯一声，点点头。一探手从包里取出一份协议放到桌上。
  “这个够吗？”
  沈浩低头一看，是一份明玉股权转让协议。
  随即愣愣。
  马振宇往前一探身，盯着沈浩，“只要你找到孙经理致命的把柄，这一成股权就是你的，我只收一半价格。田云生不会给你这么优惠的承诺吧？”
  沈浩心里顿时一激灵，一成股权就是一百万，降一半是五十万，马振宇顶如给了自己五十万。
  沈浩的目光不禁落在了那份协议上。
  马振宇始终眼神不错地盯着沈浩，注意到沈浩表情的变化。
  “沈浩，只要你查到的内容确实致命，剩下的股权咱们还可以再谈。”
  沈浩抬头看看马振宇。
  “我是个讲信义的人。”马振宇也看着他笑道。
  沈浩顿一下，“马总，我不明白什么是致命的证据？开除算吗？”
  马振宇摇摇头，“那值不了五十万。”
  沈浩看到马振宇的眼里露出凶光，像一只饿狼。
  “那到底是什么？”
  “让他坐牢甚至死。”马振宇咬着牙，似乎已经把孙经理咬在嘴里，只差一口咽下。
  “马总，你可真够狠。”沈浩不禁道，“据我所知，孙经理没那么坏。”
  “不是我狠，是我当初用错了人，否则我不会输给田云生。”马振宇脑袋一晃。
  沈浩淡淡嗯一声。
  看着马振宇那张阴森森的黑脸，心里更感觉酒鬼孙的话是对的。
  屋里沉静片刻。
  双方都舒缓一下情绪，沈浩轻声道，“马总，你确定能查到你说的问题？”
  马振宇很认真点点头。
  “那为什么你早不到动手，非要等到今天？”沈浩追问。
  马振宇抽口烟，朝沈浩笑笑，“很简单，一来商管部一直都是会长的势力范围，任何的副会长都插不上手，这是商会例来惯例。另外我也没有合适人选去帮我做这件事。当初袁总，徐涛，他们都不行。”
  沈浩笑笑，明白了。
  “所以今天会上你就推出了我。”
  马振宇点点头，轻轻敲敲桌上的协议书。
  “你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需要，我们是双赢。”
  沈浩笑着嗯一声。
  “马总，如果我不答应你呢？”
  马振宇刚才脸上还挂着笑，一听沈浩这句话，顿时笑没了，很快笑又恢复，摇摇头，“你不可能不答应，我知道柳眉在你心里很重，她想要的就是这个。我可以成全你们。”
  “马总，你说的太晚了。”沈浩站起身，走到窗前，往窗外看看，一阵风过，月明星稀，楼下两个马仔正站在马振宇的越野车旁边抽烟边聊天。
  看来半夜来见沈浩，马振宇还是不放心。
  沈浩转过身，看到马振宇满是疑惑的脸。
  沈浩走到他近前，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前两天就在这间屋里，你坐的位置，柳眉明确告诉我，她对收购明玉股权已经不感兴趣了，我也不会再帮她做这件事，所以这份协议现在对我来说，就是一张废纸。”
  沈浩把协议拿起，又轻轻抛下。
  协议像鹅毛一样在空中轻轻飘荡，从马振宇惊愕的眼前滑过，轻轻落在茶几上。
  “沈浩，你在说谎？”马振宇不相信。
  “马总，你现在就可以给柳眉打电话核实。”
  沈浩一抱双肩，很淡定地看着他。
  马振宇愣愣神，从包里取出手机，犹豫片刻又放下。
  “那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五十万。”
  沈浩笑着摇摇头。
  马振宇也冷笑一声，“我明白了，你最终还是要和田云生站队，这次纠风你要包庇孙经理。他们的开价应该更高。”
  沈浩又摇摇头。
  “马总，你错了。我不是枪。”
  马振宇顿住了，看着沈浩半天没说话。最后笑笑，“看来我上午提了一个无效的建议。”
  笑中带着无奈和后悔。
  “马总。别这么悲观。”沈浩也笑笑，“您的建议一点错没有，商会是应该整整风向，但纠查不是杀人的手段。”
  马振宇呵呵两声，不知是笑还是叹。
  沈浩静默地看着他。
  “好了，我都明白了。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马振宇看看表，向沈浩一笑，向门口走。
  马振宇对自己的拒绝居然没有发飙，这让沈浩有些意外。
  眼看马振宇已经走到门前，沈浩回过神，发现那份协议和装钱的塑料包还在桌上，沈浩立刻拿起追上马振宇。
  “马总，这个您带走。”
  马振宇回头看一眼沈浩手里的东西。
  “我马振宇不喜欢欠别人，你把钱还给我，是一定要打我的脸吗？”
  马征宇边说还拍拍自己的脸。
  沈浩顿顿，又把协议书往前一递，“那这个？”
  “多个选择多个机会，如果你和田云生谈崩了，可以拿它再来找我。我的话还算数。当然如果你觉得它就是张废纸，也可以直接扔到纸篓里，随你怎么选择。”
  马振宇笑笑。
  沈浩没说话。
  马振宇看沈浩还在犹豫，一拍沈浩，“留着吧，就算给我个机会。”此刻的马振宇一脸温和，甚至显得有些卑弱。
  沈浩还是第一次看到马振宇如此向自己示弱，不由嗯一声。
  “沈浩，我现在更后悔当初没和你做朋友，你知道为什么嘛？”
  马振宇轻声问。
  沈浩摇摇头。
  “因为刚才你没有立刻答应我。”
  马振宇认真道。
  沈浩一愣。
  “在外边混，讲得是个情义，不管怎么说，田云生曾经帮过你。如果你刚才立刻答应我，我肯定会小看你。”
  马振宇笑眯眯解释道。
  一句脏话从沈浩心中飘过，妈的，都是套路，与商会人相处简直是步步玄机。
  “留着吧，谈崩了，还能有机会。柳眉不错。”马振宇又拍拍沈浩。
  沈浩正要再说。
  马振宇一拉门出了屋。
  沈浩看看手里的协议书和钱，想想，没追出去。
  到窗前，侧身往外看看，马振宇上了车，越野车一溜烟消失在暗夜里。
  沈浩往墙上一靠，有点茫然又有点庆幸。
  回过神，沈浩看看手里的协议书，内容已经完全填好，和马振宇说得一样，只差最后的签字。
  沈浩盯着协议书想了半天，进自己屋把协议书锁进书柜里。
  还有两万块钱，沈浩拿在手里颠颠，一笑，也锁进了书柜。
  一夜几乎未眠，沈浩反复琢磨今天与何广亮三人对话的内容。
  天色渐亮时，才稍稍睡了一会儿。
  醒来冲了一澡，看看镜子，自己的状态，从表面看还不错。
  沈浩才离开家赶往商会。
  刚到商会坐定。
  何广亮推门进来了。
  沈浩忙向何广亮打声招呼。
  “沈浩，纠查的是你想得怎么样了？”
  何广亮一坐下即问。
  沈浩心里不禁叫苦，这个何广亮的大喇叭现在真是电力十足。
  沈浩一笑，“还在想，刚理出点思路。”
  “不用想了，我这有个方案，你看怎么样?”何广亮说着话，把几张纸纸放在沈浩面前。
  沈浩一愣。
  看看何广亮，又看看那些纸。
  “何老板，你神速啊。”
  何广亮二郎腿一翘，笑道，“我的公司以前也搞过这样的纠查，有现成的方案，昨天回去以后，我修改一下，觉得这次用在商会，应该问题不大。”
  沈浩也笑笑，把方案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