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到慕风，王姝微微怔了怔，低声地道：“你要进去看念念吗？她刚刚睡着了。”
  “不是。”慕风随手把女儿的房门关紧，淡声开口：“王姝，我找你有事，我们谈谈吧。”
  王姝轻轻抿了抿嘴唇，点头答应：“好，我们下去说，免得吵到念念了。”
  他们一前一后地下了楼，分别在两张沙发上坐下。
  慕风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直言说道：“王姝，我们的这桩婚姻，当初是在两家大人的压力下促成的。这么多年了，我没有给你带来一点幸福。我自己，也没有感到一点幸福……”
  “你要和我谈离婚吗？”王姝用力攥紧了自己的手指，声色激烈地打断了他：“不！我不同意！我怎么都不会同意离婚！所以，你不要再说了。后面的话，我不想听！”
  她在慕风面前，一向温婉懂事。
  此时，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让慕风也不免意外。
  他浓黑有型的剑眉，不加掩饰地拧成了一个结，尽量心平气和地对她说：“王姝，你难道不觉得？我们这样子下去，毫无意义吗？甚至，会耽误掉你的整个人生。”
  “我不觉得！”王姝依然激动，声音微微发颤：“慕风！就算我的整个人生都被毁了，我也愿意！这是我自愿的！随便你怎么冷落我，不把我当成真正的妻子，我都认了。这是我的命，我接受。可是，慕太太的这个头衔，我不会放弃，哪怕只是个名义上的慕太太，我也很珍惜。我绝不会同意离婚的，如果是要跟我谈这个，你真的不用白费口舌了。我可以忍受你给我带来的任何委屈，但不要做被你扫地出门的弃妇。”
  “王姝，你怎么不理解呢？这不叫弃妇，并不是我要把你扫地出门。而是我们本来就没有感情，和平分手，协议离婚。”慕风深呼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对她说：“对外公开的离婚理由，我可以依着你的意思，你愿意怎么说都行。经济补偿方面，我不会亏待你。这栋别墅给你，我把我在天顺的股份，会按百分之十的比例给你分割。如果你还要其他方面的要求，也可以提。”
  “呵呵，你把经济补偿都想好了，别墅和你在天顺百分之十的股份，真大方啊。我要是不答应，是不是就真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了？”王姝自嘲地在嘴角扯出了一丝浅弧，眼眸里却泛出了晶莹的泪光：“拿着这笔财产，我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过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生活。甚至，自己创业去当老板。”
  “对。”慕风接过她的话头，言辞恳切地说：“你完全可以开始自己崭新的生活，找一个真正爱你，适合你的男人。这样，你会比现在死守着我们这桩名义婚姻，幸福快乐得多。”
  “慕风，你说得什么都很好。可是对我来说，没有一点诱惑力。”王姝苦笑着摇摇头，眼泪终于不受控制，肆意地滑落下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默默忍受着你对我视而不见的冷漠，还有传得满天飞的桃色绯闻。哪怕你对我再不好，我也依然恪守着一个好妻子的本分。我把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你的女儿回来了，我像一个亲生母亲那样关心她，照顾她。甚至她现在，都愿意跟我说很多心里话了。难道这一切，一点都不能打动你吗？你喜欢在外面玩，我不管你，反正我根本就管不住。我唯一的要求只是不离婚，让我保持着慕太太这个名号，保持着自己最后的那点体面。我已经一退再退，一让再让，你为什么，还非要逼我呢？”
  慕风实在不能理解，王姝的脑回路是怎么想的？
  如果是以前，在他还没有发现华珊珊依然活在这个世上的时候。
  王姝如此抗拒离婚，他可能也不会多说什么。
  反正，离不离婚，对慕风而言。
  日子都是一样，浑浑噩噩醉生梦死地过着。
  然而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华珊珊就那样，突如其来的在他面前出现了！
  这辈子他最爱也最对不起的女人，依然鲜活生动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慕风完全没有办法再忍耐下去，自己这已婚男人的身份。
  所以，无论王姝怎么反对。
  他和她离婚，都是一定的，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说他自私也好，残忍也好。
  总之，慕风不可能再眼睁睁地看着珊珊，再度从自己的生活中离开。
  他，再也不能失去珊珊了……
  慕风收敛住自己百味陈杂的思绪，低沉而冷静地说：“王姝，你确实很好，是一个很合格的好太太类型。要讲真说起来，其实是我配不上你。到了这个地步，离婚是肯定的。对你，我非常非常抱歉。可是，我不爱你，真的没办法再和你这样过下去。以你的条件，自然可以遇到一个特别珍惜你的男人。我记得你是学设计的，以前也在你家的公司上过班，重回职场应该也毫不逊色。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离开了我，你都会生活得更好。你为什么非要固执地守着一桩无爱甚至也无性的婚姻？难道你真的认为不离婚，就能保持你最后的那点体面？但是在我看来，这恰恰相反。”
  经过了一阵伤心恣意的哭泣，王姝似乎稍微平静了一些。
  她抽了几张纸巾擦干眼泪，双目红通通地看着慕风：“六年多了，我们一直都是这样过来了。我对你，没有一丁点额外的要求，我甚至，也不会干涉你在外面和其他女人的来往。念念回来了，我跟她相处得很好很亲近。就这样过下去，又有什么不好呢？念念的生活中，需要一个妈妈。虽然我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但我愿意充当好母亲这个角色。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要逼我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