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北琰默然。
  厉擎宇将玉佩对着外面的阳光，可以看得见玉佩里面仅存的一点绿光，如果是乔安安看的话就会发现，这枚玉佩里的绿色居然是跟当初唐碧娟给她的那枚手镯一模一样。
  而这枚玉佩，正是乔安娜偷梁换柱从乔安安手里拿到的。
  “这就有意思了，这枚玉佩不可能从典当行或者别的地方来，但是不代表不会从别人的手里来，你是这么觉得的？那是什么让你觉得乔安娜不是十二年前的那个人？”
  厉擎宇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沉迷温柔乡，可是对于这些事情，看得通透，也很快就抓住了关键。
  “她在迟疑。”律北琰道。
  厉擎宇狭长的桃花眼轻轻眯了一下，将玉佩放在桌上，“七岁，记忆混乱，郓城，十二年前……”
  办公室内，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你是想让我跟踪她？”
  “至少要确定当年她从郓城离开后去了哪？被谁救了。”
  厉擎宇颔首，“其实，这种事情不是查不出来，而且通过你那边应该查的更快才对。你是……”
  “唐家在面临换届。”律北琰淡声道，起身走到落地窗，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
  唐家现在是换届的阶段，唐家和律氏相互牵连，尤其是他这个律家的继承人是联系着政商两界的桥梁，不能轻举妄动，稍有一点举动就容易在换届的事情上给人抓住把柄，所以律北琰不能亲自去调查，更不能随意动用自己的网络。
  “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去查，但是你要的速度，只怕没这么快。”
  “嗯。”
  “对了，这件事情……嫂子知道？”厉擎宇陡然想起乔安安和乔安娜之间的关系，问道。
  律北琰的下颌角明显一紧，没有说话。
  “嫂子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她知道。”
  只是，这个人不是他跟她说的，而是律沛柔……上一次，乔安安显然是对律沛柔说的那些话心里落了芥蒂，律沛柔到底是怎么跟乔安安说的，律沛柔没有详说，乔安安更不会主动说。
  所以律北琰也不知能从何处解释。
  甚至有一种越是解释，越是乱的感觉。
  “那你在担心什么？”
  “……”律北琰没有回答，厉擎宇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向来他不愿意回答的事情，就算别人甩一把钱给他，他也不会开尊口。
  当然，再多的钱也没有律北琰有钱。
  ——
  夕阳西下，乔安安在路上逛了半天，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去了，只好打车往乔家大院儿回。
  李嫂一早就听律北琰吩咐过今天乔安安回来，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却不想没等来乔安安。
  这会儿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呢，却不想听到了动静，乔安安出现在玄关处换鞋子。
  李嫂忙擦干手上的水渍出来，“大小姐，您回来了。”
  “李嫂。”
  “哎哟……这可都瘦了呀。”李嫂将乔安安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由得心疼起来。
  “这不是拍戏嘛，没事，没瘦。”乔安安宽慰，只是眉眼里带着一丝疲惫，看起来倒是兴趣不足。
  李嫂怎么说也是从小看着乔安安长大的，看得出来她心情似乎不怎么好，她动了动唇，想起一早律北琰吩咐准备的燕窝，问道：“大小姐，先生今天一早离开的时候还特地吩咐来着，要给你准备燕窝补补身子，您……”
  “律北琰这些天还在这里住吗？”乔安安疑惑道。
  “对啊，先生每天下班了就回来。”
  乔安安下巴紧绷了一下，扯了扯唇，“李嫂，你就别忙活了，我有点累想上去休息。”
  话罢，她就错开李嫂往楼上走。
  李嫂转身睨着她的背影动了动唇，满脸疑惑和担心，可乔安安明显兴致不高，李嫂只好将关心的话咽下去，等着律北琰回来再看看。
  这些日子，她是真的看得出来，律北琰对乔安安好。
  久而久之，李嫂倒是对律北琰更加的认可起来。
  乔安安回到卧室，入目便是整整齐齐的被窝，看上去像是没有人进来过，跟她一个星期前离开时一模一样。
  律北琰……没有睡在这里吗？
  她脑海一闪而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强行压下去，她抬步走到床边，余光轻瞥，却不想看到床头柜上放着律北琰平日里带着的眼镜。
  这副眼镜她见过。
  律北琰一般只有在处理公务的时候才会戴着，怎么会……
  律北琰这些日子，在这个卧室睡的！
  乔安安心里蓦然一暖，原来……律北琰还是会回来这个卧室。
  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嘴角不受控制地又微微上扬，就像是刚吃了一口甜甜的糖果的孩子。
  可……
  乔安娜和律北琰见面到底是为什么？
  她抿了抿唇，心里一半甜一半苦。
  一天下来赶飞机、开会然后又瞎逛了半天，乔安安其实是真的累了，身心俱疲，她躺在床上，鼻尖萦绕着律北琰身上淡淡的木质香，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就在乔安安睡沉没多久，阿斯顿·马丁便驶入乔家大院儿的车库内，李嫂一早候在门口。
  律北琰下车掀起眼帘睨了眼二楼卧房微微亮着的昏黄灯光，道：“夫人回来了？”
  “是的先生，但是大小姐一回来看起来好像很累，刚回来就睡下了。”
  律北眉眼颔首，李嫂又道：“先生，那燕窝，大小姐没吃。”
  “去热一下，我送上去。”
  李嫂欣慰一笑，点头应下便转身往厨房去准备燕窝，律北琰将外套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捏了捏鼻梁。
  不多时，李嫂便将燕窝热好递给律北琰。
  他端着燕窝推开卧房的门，昏黄的灯光温柔地洒在乔安安的侧脸上，她侧身屈着像个婴儿在母亲怀里般，双手抱着被子一角，半张脸陷入软绵绵的枕头里，一半被柔灯笼罩着，安静的很。
  她睡着的时候就像是收敛了身上所有锋芒的孩子，乖巧温顺。
  律北琰放轻脚步，渡到床边，他立在床边，眸光沉沉，视线有些眷恋地落在她的身上。
  “嗯……”乔安安不知梦见什么，眉头微微一蹙，抱着被子转身，正对着律北琰，像是要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