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妹妹嫁人，都不收彩礼？”
  “我妹妹嫁过去，我们家就收了三千块钱，我们这差不多都这样了。”
  沈迪彻底不说话了，她不知道，周琴要是听到这些会怎么个反应。
  “大头？”
  “嗯。”
  “怎么不说话了？”
  “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我得问问我爸妈。”
  沈迪把话跟沈健平夫妇说了，小舅也在旁边听。周琴马上站起来，说：“结婚可以，跟他说，彩礼五十万。”
  沈迪涨红了脸说，他肯定拿不出。
  “那他们家能给多少？”
  “我也不知道。”
  “你让他自己给我打电话说，上门来提亲。哪有姑娘家家自己跟父母说要结婚的？”
  舅舅也问：“不是说是潮汕人吗？应该很有钱啊，最近不也提拔了吗？”
  “舅，这跟钱不钱没关系，人家风俗就不作兴这些，她妹妹嫁人，才收了人家三千块钱。”沈迪先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哈，天大的笑话，三千块钱，还不够塞牙缝。你算算，我们还要陪嫁妆。作为女方，我们还要摆酒，里里外外，都是钱。”周琴大声囔道。
  “是啊，按我们老家风俗，乡下山里姑娘嫁出去，都要个八万十万的，何况你，城里的姑娘，又是正儿八经的名牌大学生，现在又读了研究生，还是国家公费培养的。长得又标致，你这长相，在我们那条街上，可是属一属二。那么容易娶走的？”舅舅帮腔道。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沈健平拦住踱来踱去的周琴，说：“我们先听听沈迪的想法。”
  “我……嫁也行。可是，要说心里话，我现在不愿意。我想等毕业了再结婚。”
  “那你想啊，他大你五岁，家里又在催，不结，就意味着要分手了。”沈健平说。
  “我更不想分手。”
  “那你这不还是得结婚吗？”
  “沈迪，那你白白嫁过去，什么都不拿？”周琴又叫起来。
  “我……我没说不要彩礼钱啊，我也问他了。”
  “那他怎么说？”
  “没说什么，就说他家里帮不上什么忙。”
  “哈，一穷二白，就想把我家女儿要了去了。”
  沈健平说：“话别说那么难听，人家好歹单位好，又是个小干部，也有房子。论个人条件，相貌，人品都还不错的。”
  “你就知道宠你女儿，什么都依了她！去年那个宁城的甄家，那一家多好，他们对沈迪多好，你都依了她。现在好了？”
  “女儿不喜欢，你要我怎么做？”
  沈健平夫妇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
  沈迪干脆躲进房间里，给傅沅熙发信息，“刚才，跟我爸妈说了。”
  “他们怎么说？”
  “我妈说，要五十万。我爸倒没说什么。”
  傅沅熙看着那个数字，倒吸了口凉气。
  “你妈真狠，把房子卖了都不够。那我们到时就住大敞篷了。”
  “那怎么办？你能给多少？”
  “我真不知道，还是你家里先说数字，我能做到的尽量做。”
  周琴在敲门，喊：“沈迪，你给我出来!”
  沈迪赶紧乖乖开了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你别嫁了，跟他分手。”周琴命令道。
  沈迪一听，红了眼圈。
  “你跟我吵，就跟我吵。就事论事，别拿女儿婚事来搅和。”沈健平尽量平心静气。沈迪的舅舅在一旁劝架。
  沈迪端坐在沙发上，一边抹眼泪，一边喊，“我不嫁了还不成吗？你们别吵了！”
  周琴这才不吵了，说：“沈迪，不是妈说你，他家底细你都没摸清楚，就跟他谈恋爱，谈了也就谈了吧，我第一次跟他见面，他那顾左右言他的语气，我就看着不行。”
  “他那会儿还只是个一般职员，再说，哪有你一见面就要人帮你女儿找正式单位的。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势利呢？”沈迪反驳说。
  “我势利？你问问你爸，我们家隔壁，她家女儿，中专毕业，在一个厂子做文员的，谈了个深圳什么华为的员工，才谈多久，就给她买了辆宝马车，前些天，又听说那男的，给了她妈十万块，说是给她老家的房子翻新。还没谈婚论嫁呢，就给了人姑娘这么多。你说说，傅沅熙给了你什么？”
  “他能给我的，也都给我了！他身上有一百，九十九都花我身上了，还能怎么给？我钱都交给你了，自己没钱花了，他的都给我花了。”
  “就这样？他才几个工资，你不是说，他调到工会，工资才两千多。”
  “你怎么不算他现在提拔了的事情啊？还有以前在公司，待遇也不错啊，他们吃喝什么的，多少还是有报销啊。”
  “我不跟你论这些小事。你跟他说，没有五十万，立马分手！”
  沈迪大声哭了起来，喊：“有你这么做妈的吗？”
  “小炎！”沈健平也喊道，“你这么说你妈，过分了啊！”
  “好好好，你嫁给他去，你嫁他，要是以后吃苦受罪，我不管。”
  沈健平劝说：“周琴，小傅不是那样的人。”
  “没钱，什么都是屁话。”
  沈迪哽咽着说：“那人家……不是单位发了什么，都先给我挑。我爸说打篮球鞋子坏了，我跟人说……人马上买了双耐克给我带回来。父亲节……我说给我爸买什么礼物。他就买了条两千多的皮带来。你还要人怎么做？”
  “他就拿这些小钱给你下套，就让你钻呢！”周琴说。
  “就你把人想得那么庸俗！”
  “我庸俗？是，我庸俗，我才培养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女儿！”
  “周琴，这事再商量商量。”沈健平劝道，又去安慰女儿，说，“小炎，爸妈其实没说不让你嫁，你妈其实，也是说他家俩兄弟，想婚前多跟他父母要点，你们也好过日子。他父母说没有就没有了吗？真正论起婚事来，他父母多少能出钱出来的。他父亲以前不也是做生意吗？一家子又都吃着公家饭，怎么可能没有？”
  “你先去休息，我和你妈，还有你小舅，再商量商量，啊。”
  沈健平把沈迪哄回去睡觉，和周琴商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