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总，把烟灭了吧，合约就在你面前，如果你看不懂，我可以解释一下。”
  路奕涵挑了挑眉，摆明了就是直接的挑衅，不管是对于“女人”，还是“工作”。
  歆雨坐在位置上，脸上写着的都是焦躁，她没有想到路奕涵还能拿这样的话题来说，可是当着整个公司那么多人的面，而且连同路世筠都在场，她根本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这样的情况之下，她也是说一句错一句。
  她选择沉默，却不代表秦樊刚会选择沉默。
  今天他的心情已经是糟糕到了极点，要不是碍于有这些身份的人在场，秦樊刚未必会忍得住，可是到底还是有分寸的人，到底还是需要顾及一下自己的女人，所以他一忍再忍，却不想路奕涵倒是步步紧逼。
  他掸了掸指间的烟，薄滣忽然一勾，弧度带着刺骨的冷意，那深邃的视线，终于是落在了歆雨的脸上。
  歆雨心头微微一紧，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相缠。
  秦樊刚眸光流转，却是在她的澄澈的眸子深处，看到了一些情绪——她在紧张、不安，不过似乎这些紧张和不安，并非是冲着别人，而是冲着自己的。
  这样的念头，让他心头的阴霾消弭一半，却依旧是有一朵乌云压到上面。
  男人剑眉一挑，沉沉出声，“是么？我还真不知道，原来她不喜欢烟味儿，是不是，路总经理你搞错了？有时候身边的人多了，总是会混淆，不过我这段时间，倒是一直都带着她，我算了下，每天站在她边上抽烟的次数不会少于5次，她倒是从来没有和我提过这么严重的问题。”
  秦樊刚嗤笑了一声，略略有些犀利的视线，逼向歆雨，“不过既然路总经理这么体恤你自己的妻子，倒显得我这个当上司的有些不近人情了，这样吧，问当事人——你不喜欢？”
  底下的一众董事，个个都屏息以待。
  其实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个正常的人，骨子里都有着好奇的本性。
  秦樊刚和路奕涵不合，那是谁都知道的事情，路氏的董事大部分都是路家的亲属，但是也有之前和路世筠一起打江山的合伙人，只是路世筠这些年来一直都霸占着路氏的第一把交椅，现在传递的，也是他自己的血脉，只不过他们内部的人要是有点风吹草动，那对于他们这些外姓人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
  而和路家有关系的那些股东，那也自然是听路世筠的声音，他不出声，底下更是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主动站出来，撞在两个太子爷的枪口上去。
  会议室一时间，静的，仿佛是连同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清晰可闻。
  所有的人都将视线对准了歆雨，秦樊刚刚刚的问题，就是直接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她，歆雨有些头皮发麻，因为觉得自己不管是怎么回答，好像都要得罪人。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真的要得罪人的话，那么她也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去哄好对面那个，闹脾气的男人，而且，凭良心说，她倒真是不讨厌烟味儿。
  尤其是，秦樊刚身上的那种烟味儿，反而是会给她一种安心的力量。
  大概，只要是他的，她永远都会觉得是好的。
  她斟酌了一下，终于轻咳了一声，将心中组织好的语言，落落大方地说出口：“……也不是不喜欢，秦总其实不用太在意，我虽然是女性，不过没有那么讲究，大家可以随意，少数还得服从多数，不需要为了我一个人，让……”
  “不是不喜欢，那就是喜欢了？”
  歆雨的话还没有说完，秦樊刚就挑起一边的眉宇，伸出舌尖轻轻添舐了一下自己的薄滣，他嘴角的那丝笑意不如刚刚那般的冷，仿佛还带着几分愉悦的未道，浑厚的嗓音低沉有力，“说实话比较好，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也千万不要退而求其次。”
  一边说着，一边还勾着一旁的烟灰缸，掸了掸烟灰。
  歆雨大脑嗡一声，脸色有些不太自然起来。
  比起在座的几个，一个比一个心思沉，她哪里会他们的对手？太多的情绪，很容易就会写在脸上，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
  她现在一门心思地想着，刚刚秦樊刚说着“喜欢”两个字的时候，总是给她一种，染着几分暧眛色彩的感觉。
  这个问题，她只要一想到答案，心跳就会加速，控制不住。
  “怎么不回答？”
  秦樊刚这一刻，倒是咄咄逼人起来，语气却完全是一本正经的公事公办样，“但说无妨，因为这样的会议，以后一个月都会有一次，你每次都要参加，加上你一直都跟在我身边学习，如果真的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克制一下，想必以后开会了，大家也都会克制一下。所以你就直接说，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歆雨，“……”
  秦樊刚说的话，都好像只有表面的意思，但是她其实就是在逼着歆雨承认自己喜欢他，歆雨的确是不敢，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会说，可是这么多的人，让她如何启齿？
  她现在……还是路奕涵的妻子。
  秦樊刚这样逼着她，她心里隐约也升上一丝情绪来，就算之前自己有错，可是也没有必要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如此让她为难啊，路世筠还在，路氏那么多的股东都在，而且刚刚……她其实已经很退步了，哪怕她说一句，自己的确不喜欢，众人也不会觉得她过分，可是她偏偏要考虑到他的情绪，说了那样的话，又被他得寸进尺……
  “行了，这样无聊的问题，值得你们这么较真？”
  正当歆雨左右为难的时候，一直沉默的路世筠倒是忽然开口，他声线低沉，眉宇之间蕴着几分很是微妙的情绪，歆雨心头有些发虚——其实她现在最害怕的大概就是这样。
  秦樊刚和路奕涵一左一右地拉扯着自己，而路世筠就这么看着。
  她努力地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总觉得自己表现的那样隐晦，路世筠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但是，还是心虚，她不是一个爱撒谎的人，却对自己尊重的人，撒了这个世界上最大最可耻的一个谎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