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有关系？”余生安一脸似笑非笑。
  “放肆！”国字脸大汉勃然大怒，差点就要动手，不过，却被聚德老板抬手止住了。
  “当然没关系！不过，冀州货在青州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你拿着冀州货，说不定也是想迷惑我！我说的对吗，晏盂？不要露出这幅表情，我的耐心有限，你是自己承认呢？还是等我挨个杀？”
  说着，聚德老板略一摆弄，打开保险，对准了余生安。
  “我不是你口中的晏盂！”余生安摊开双手。
  “没关系，如果不是，就当是杀鸡儆猴；如果是，那我奉劝你老实配合。现在……说还是不说？”
  聚德老板食指放到扳机上，半张泛着金属光芒的面孔，显得异常冷酷。
  他会动手！
  余生安几乎在刹那间，确定了这个可能。
  “砰！”
  刹那间，枪响！
  聚德老板扣动了扳机。
  但枪响的须臾间，黑暗笼罩了办公室了，灯光似乎在这一刻全部熄灭，包括落地窗外的霓虹灯。
  “照明！”黑暗中，传来国字脸大汉机警的大喊声，声音刚出，他突然发出一声闷哼。
  “呃……”
  闷哼中带着气泡的咯咯声，似乎尚未气绝。
  “不——”
  又是一声惊恐的失声惊呼，几乎和闷哼声同时响起。
  “哐当！”
  玻璃破碎的声音俄而响起。
  一连串的声音，说着此起彼伏，实际上，几乎在同时爆发。
  在玻璃破碎声响起之后，房间内的黑暗也骤然抽离。
  只见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余生安和西贝货已然消失不见，落地窗户破开一个大洞，远处隐隐可以一道滑翔机的剪影。
  国字脸大汉，仰躺在地，脖颈喉管中插着一根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冰锥，死相凄惨，咕咕鲜血混和着冰锥融化，淡得不太真实。
  聚德老板亦躺在地上，他的脑袋掉了，脖颈横切面上，尽是密集线路。
  滚落在一旁的机械化脑袋上，仅剩的一颗眼睛忽然颤抖了一下，声音嘶哑：“浪女？”
  低沉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回荡，宛如怨魂哀嚎。
  许久，他的身体爬了起来，然后抓起地上脑袋，轻轻放在脖颈上。
  在纳米机械人的帮助下，他的脑袋迅速接驳回来。
  不，准确的说，他的假首接了回来。
  ——他的脑袋，一直藏在胸膛里。
  智慧生物为了cpu散热，同时缩短感知器官的神经回路，将六感器官和大脑集合在一起，形成头的结构。
  虽然创造出了高效生物布局，但也留下的较大弱点。
  人类以科技再度进化，那么极少数行走在刀刃上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这个弱点？
  所以他们改变了布局。
  聚德老板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此时他根本没有死里逃生的庆幸，半边天然面孔上，却尽是难以置信。
  ——遮天黑幕再次出现了！
  两年前，将新冀州贵族，杀得近乎绝户的浪女招牌能力，再次出现了！
  “你……到底是谁？”聚德老板牙床哆嗦，带着颤音。
  ……
  “你……你是谁？”
  逼仄、干燥、砂砾飞卷的小巷中，西贝货跌坐在墙角，一脸惊恐的看着余生安。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余生安看都不看西贝货，随手将抢回来的大狙拆成零件。
  第二百七十三章 激光和断手
  “顾三爷发现一处汞矿，王聚德想把它献给顾二爷，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告诉你汞矿具体位置！”
  西贝货惊恐道，他脸上的伪装终于褪去，露出一张娇丽黑发女子面孔，声线也随着本貌的露出而带上女子特有的濡音。
  “汞矿？”余生安瞳孔骤缩。
  汞，俗称水银。
  这玩意在这个世界价值之高，堪称秘银之于克维尔。
  原因很简单，汞可以溶解多种金属，包括：金、银、锌、镉、锡、铅、钾、钠。
  专业术语叫：汞齐。
  用它可以进行金属矿提炼。
  即，将金属矿磨成粉末，混合汞，就能利用汞的特性，将金属溶解其中。
  然后再通过蒸馏法，将汞蒸馏出去，即可提纯出金属。
  在这个几乎找不到富矿，甚至连贫矿都找不到几座的世界里，混汞法几乎是少数高效可行的方法。
  它甚至可以从沙子中，提取金属。
  至于其对人体有剧毒的缺点？
  呵，饭都吃不饱，谁在乎这个？
  更何况，在这个世界，防毒面具随手就能凝聚而出，完全密封的蒸馏设备，也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因此只要遵守操作流程，几乎无害。
  由此可见，汞在这个世界的重要性。
  “我发誓，这是真的，绝不骗人！”娇媚黑发女子连忙举手发誓，一脸惊恐姿态，让人恻隐。
  “具体说说这件事！”余生安又道。
  黑发女子似乎害怕极了，慌忙不迭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原来，她是王聚德安插在顾三爷身边的探子，目的就是追查这汞矿位置。
  为此，王聚德甚至不惜将从顾二爷手里讨来的“宏具现之假面”赐予她。
  靠着这假面能力，女子混得如鱼得水，竟然真被她刺探到了汞矿位置。
  不过，黑发女子担心泄露了汞矿位置，遭到顾三爷的追杀，所以一狠心，干脆决定外逃，投靠其他绿洲贵族，于是就有了今天这场追杀。
  余生安闻言眸光一闪，问道：“为什么不往城市里逃？以你的能力，岂不是人越多越好？”
  黑发女子顿时一脸古怪之色，半晌她才道：“我的能力是顾三爷赏的，顾三爷自然能随时剥夺我的能力。”
  余生安点了点头。
  这个不起眼的细节，再次补全了他对这个世界的猜测。
  ——纳米机器人可组合的形态特征，确实受限于权限。
  余生安又道：“说说这个绿洲的顾氏，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黑发女子表情越发古怪起来，但她还是不得不将她知道的说了出来。
  顾氏一族，正是新青州的统治贵族。
  目前顾氏家主，名叫顾天河，膝下育有四子。
  顾天河如今已有八十有七高龄，可谓垂垂老矣，行将就木。下一代家主不出意外，就会在四子之中诞生。
  所以顾家内部斗争十分激烈。
  或者说，这也是各大绿洲的贵族常态，无论家主是否老矣，为了表现出足够优秀的能力，彼此之间都会明争暗斗，相互厮杀。
  只是新青州因为老家主垂垂老矣，斗争愈发残酷罢了。
  余生安听罢，又问道：“汞矿位置在哪？”
  黑发女子一脸惶恐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能不能先带我离开新青州？”
  “我不喜欢讨价还价。”余生安又问道。
  “求你了，我不想死，只要你带我离开新青州，我什么都说。”黑发女子连忙道。
  “没问题！”余生安点了点头：“对了，我想借你一样东西，还望你不要吝啬。”
  “什么东西？”黑发女子目露茫然。
  “头颅！”
  声落，余生安手起刀落，好大一颗头颅，跃然飞起，如水鸟掠食，溅起大片水珠。
  只是，它是红色的。
  黏附在头颅上的纳米机器人迅速脱落蒸发，露出另一张女子面孔，只是这张面孔显得英气多了，远不如“黑发女子”容貌妩媚。
  “人生如戏，可惜，你入戏太深了，否则说不定我会饶你一命。”
  余生安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无数黑色颗粒，如游蛇般涌出，在无头尸身上游走一圈，旋即，呈送上一些零碎物件。
  余生安细细检查起这些零件。
  在看不见的维度中，一缕残魂却萦绕在他的指尖，久久没有散去。
  好一会儿，余生安将几个零碎物品丢在地上，开口道：“阁下听了这么久，还不愿意离开，这是要去我家做客么？”
  声落，巷子里一片安静，只有远处隐隐绰绰的引擎轰鸣声，将这里衬托得越发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