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水？”
  我脑子激灵一下子，顾如水是我高中同学啊，人家高中时成绩很优秀，名牌大学毕业后，从事房地产行业，由于能力突出，他现在成了宁州市一家房地产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身价过亿。
  那天高中同学聚会的时候，郑亮还提到顾如水呢。对了，那天郑亮一见我就说陈阳你是不是和顾如水有过节呀，顾董本要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听说聚会名单里有你的名字后就不来了，你陈阳肯定和顾董有过节。
  当时我听了郑亮的话后觉得莫名其妙，现在听墩子说合聚德拍卖行租过的房子卖给了顾如水的房地产公司，我顿时有种隐隐的感觉。很可能，顾如水听说聚会名单里有我而不参加同学聚会，与房子有关。
  难道，顾如水和房东之间有什么…猫腻？
  不对！
  我马上就摇头。能有什么猫腻呢？毕竟，合聚德拍卖行关门在先，关门之后房子才卖给顾如水的，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联。何况，房东也是好心，如果对方不同意退租的话，我就得定期交房租，生意没了，我哪有钱交房租啊。要知道，合聚德拍卖行位置很好，合同约定房租每年20万，拍卖行不关门，区区20万当然不足挂齿，如今拍卖行关门了，我上那去弄20万啊。
  我把我的分析说给墩子听。墩子说：“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想象不到的。要搞清楚这件事并不难，把你说的那个蔡明远找来，让他把情况说明白就行了。”
  我说：“嘴长在他身上，他若不说实话，咱也没办法。”
  墩子说：“只有忽悠他一番了。”
  “忽悠？怎么忽悠？”
  “先来硬的，再来软的…”墩子压低声音，对我耳语了一番。
  晚上下班后，我和墩子来到宁华房地产售楼处对面的小酒馆。墩子给蔡明远打电话，“是老蔡吗，我是消协陈秘书长，现在有要紧事需要你配合调查。我给你发个位置，你马上过来。”
  放下电话，墩子让我到隔壁房间，他一个人坐在原处。两个房间只隔了一个木板夹层，不隔音不说，中间还有一个小空。所以，墩子房间内的情况我看得一清二楚。
  不一会，透过玻璃橱窗，就见蔡明远骑着一辆破自行车急急火火地赶了过来。放好自行车，他进到房间见到墩子后，满脸带笑，“陈秘书长，还需要我配合您调查什么？”
  老蔡才刚过五十，就秃顶了，他又矮又胖，点头哈腰对着墩子说话，样子有些滑稽。
  我对墩子真是佩服，去南方历练了六年脑袋变活泛了不说，心眼也多了，南方人鬼，真是不假。我看过墩子弄的那个宁州市消费者协会的证件，白纸黑字，红章大印，绝对以假乱真。我对蔡明远比较了解，对方是个老实人，看过墩子证件后不会怀疑的。
  “干脆你对明说吧，事情已搞清楚了，不需要再调查。你只需要负责赔偿对方损失就可以了。”墩子神色很认真，语气很严厉。好像在执行公务。
  “赔偿…损失？”蔡明远被墩子的话弄懵了。
  “是啊，人家本来要转租的，却被你收回了。所以你要赔偿损失。”墩子扳起手指头，开始算账，“违约金是租金的两倍，合同上租金一年20万，所以违约金一年就是40万。六年就是240万…”
  “转租？转什么租？”蔡明远急了。
  “实话告诉你吧，合聚德拍卖行生意黄了后，有一个做珠宝生意的大商人找到拍卖行老板也就是陈阳，让陈阳把房子转租给他。那个大商人对陈阳说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你现在的房租每年是20万，转租给我，我每年给你25万，怎么样？”
  “陈阳同意了。有这种好事谁不同意啊。可是，就在陈阳要转租的时候，却被你收回了。所以，你违反了租房合同规定，你应该支付陈阳违约金。”
  蔡明远没有被墩子的话唬住，他说：“有没有搞错啊，当初我找陈阳提出收回房子的时候，他是同意的。租房合同中说的很清楚，租房过程中若其中一方有特殊需求，双方本着友好协商的原则解决。我主动提出把房子收回，陈老板也同意了。所以，不存在违约这个说法。”
  墩子早有准备，他点上一根烟，不紧不慢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烟圈后，悠悠问了一句，“当时你们签没签补充协议啊？”
  “补充协议？没有，没签。签这玩意干嘛，只要两人说好了就行…”
  “开玩笑！”墩子冷声打断蔡明远，猛吸一口烟后，嗓门一下提高了，“口说无凭，白纸黑字才管用。现在消协接到的举报是你蔡明远提前六年终止了租房合同，不仅给陈阳造成了损失，更给那个珠宝商造成了损失。所以，你要对你的行为负责。”
  “珠宝商？”蔡明远糊涂了，他摸了下寸草不生的秃顶，不明所以地问，“陈秘书长，我怎么越听越糊涂，珠宝商人有什么损失？怎么就跟我房子扯上了？”
  “实话告诉你吧，那个珠宝商人来自南方，做的生意很大，他来宁州市是为了开分店。他找大师看过了，你房子处的地方在市区风水最好，在那地方开店，财源就会从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想不发财都难。那珠宝商没能租到房子，一打听，原来被你提前六年收回了。于是，他一气之下就把你投诉了。”
  “原来这样啊。”蔡明远的脸一下黄了。
  透过小孔，我看得很清楚。墩子一开始说的时候，蔡明远并不以为然，当墩子提到风水很好时，蔡明远神态一下就变了。
  我断定，肯定有人对蔡明远说过房子风水很好的事。
  蔡明远表情变化当然没逃过墩子的眼睛，他嘿嘿一笑，“240万不是一笔小数目，蔡老板你有没有这个心理准备呀？”
  蔡明远突然一咬牙，“我一分钱都没有。我不会赔偿，我没钱赔偿。”
  墩子说：“你这就耍无赖了。之前耍无赖好使，现在不好使。你知道耍无赖什么后果吗，我告诉你，马上你的名字就会上黑名单，今后不允许你办贷款，不准你坐飞机，不准你坐火车等等。总之，你今后的生活会变得很憋屈，很难受，甚至有生不如死的感觉。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你个人完蛋是小事，关键是会影响你的家人，你老婆，你孩子都会因为你而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