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作者:嬴天尘      更新:2024-05-19 12:43      字数:4036
  当年碧落天声势正盛时,魔道气焰嚣张已极,就连三大正道圣地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即便后来碧落天这面大旗莫名消失,魔道势力仍是无比庞大。失去领头者之后,鱼龙混杂下,不时便有一些穷凶极恶之徒投身魔道,横行天下。
  这其中
  以北斗魔宫为最。据说初代宫主与碧落天之主还有些关系。
  若是照此发展下去,如今也该是道消魔涨的格局。然而现实却并非如此。
  这一切正是因为一个人。
  ——天剑萧白寂。
  沧海剑宗千年以降天资最高的奇才,也是在陆一渔之前,唯一一个拒绝了神剑沧海,选择以凡剑为兵器的剑客。
  他在三百年前横空出世,甫一现身便一剑斩杀北斗魔宫当代宫主,第二剑斩杀八位长老,第三剑斩碎北斗魔宫山门。
  当时本已发展至巅峰的北斗魔宫就此衰落,几乎一蹶不振。门人弟子也在正道追杀之下渐渐隐于暗中。
  在天剑萧白寂的威势下,三大正道势力高手齐出,拔除了大大小小不知多少魔道势力。江湖为之一清。
  萧白寂那一剑可谓道涨魔消的起始,却让北斗魔宫与沧海剑宗从此结下宿怨。
  几乎每一任北斗魔宫宫主还未继位时都必须通过某些考验,而这些考验中,与沧海剑宗相关的至少占五成。
  譬如萧无义所面临的考验之一便是,战胜沧海剑宗当代最优秀的传人。这也是他约战陆一渔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则是乾坤道图。
  世人只知晓,神州浩土上天资禀赋出众者,会引得乾坤道图降临,并刻印其姓名。却不知道,除了扬名之外,名留乾坤道图还有另一桩好处。
  那就是本源灌体。
  第一次在乾坤道图上留名,会获得一种类似灵气,但本质却又高于灵气的特殊力量冲刷身体。能起到易筋伐髓、洗练杂质、提升资质的效果。
  陆一渔如今是乾坤道图第十七名,而萧无义由于很少在外出手,也没有特意展露过天资潜力,暂时没有排名。若是他这一次战胜陆一渔,便会直接顶替陆一渔在乾坤道图上的排名。
  作为正魔两道年轻一代的排面人物,两人都能在二十出头的年龄便臻至洞见三重,可见天资毅力缺一不可,实力更是不容小觑。
  陆一渔修炼的是沧海剑宗绝顶神功《沧海剑歌》。这部功法在真气修炼上不算顶级,但其中剑法却堪称冠绝天下,据说一共有三百三十三式。这也让他的剑法变得精妙非常,极难预测。
  萧天义却恰好相反。他只会一式刀法,名曰修罗斩。但这一招却被他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方,一旦刀锋出鞘,一些散修出身,又入道不久,道意尚且浅薄的入道大宗师,都很可能被他斩杀。
  两人激烈战斗着。一个奇招百变,技近巅峰;一个大巧若拙,以势压人。
  不知不觉间,观战者越来越多,渐渐围满湖岸,都看得如痴如醉。
  却在此时,虚空中骤然泛起道道涟漪,涟漪中央,一样似金非金、又似非玉的东西被吐了出来。
  看着像是一卷卷起来的竹简,表面却
  散发着一抹至神至圣的淡淡金光。
  “乾坤道图!”
  有人发出一声惊呼,神色震动。
  只见那卷起来的“竹卷”从左至右一点点展开,露出一根又一根“竹简”,每一根“竹简”最上方是序号,正中央则是一个自上而下书写的名字。
  第100名、第99名……从左至右,一根又一根“竹简”不断被铺展开,而一个又一个名字也随之展露出来。
  有的金光灿灿,有的灰暗异常。
  围观的人群兴致勃勃地看着图卷上一个又一个展露而出的名字,不时有人念出声来,神色兴奋。
  这可都是被乾坤道图这等造化神器所承认,整个神州浩土天资最高的一百人。
  还有人在低声鼓励着年幼的儿女,并耐心为他们讲解:
  “名字泛着金光的人,代表天机尚存,还存活于世。灰暗异常代表着乾坤道图捕捉不到他们的天机,无法确定其生死。一旦确定死亡,名字就会消失。”
  乾坤道图不断向右铺展,直到终于停下,露出自右数第17根“竹简”,上面是金灿灿的三个字:陆一渔。右侧还有16根“竹简”仍然没有展开。
  随着下方两人不断交手,那三个字也渐渐变得模糊一片,不时在“陆一渔”和“萧无义”这两个名字之间变幻。
  ……
  “好!乾坤道图果然出现了!”
  望月楼中,一间隐秘至极的房间里,响起几道狂喜的笑声。
  若是有凤还城的人在这里,想必一眼便能认出,这些都是崇山氏的人。其中最中间的赫然是崇山氏当代家主崇山信。
  一群人遥遥盯着乾坤道图,目光火热。
  这可是传说中由大道所造就的造化神器,非人力所成!
  沧海剑宗镇派神兵,天下神兵攻伐第一的神剑沧海,也不过是由铸剑师后天打造而成的神器。
  但当初雍黎两国开战之际,不过洞见境巅峰的秋月白却凭借沧海剑,一人一剑镇压大雍十二位入道大宗师。神器之威可见一斑!
  乾坤道图的威能定然还在沧海剑之上。
  以往并非无人打过乾坤道图的主意,最终却发现真正现世的只是乾坤道图的一道投影,乾坤道图的本体一直隐藏在不知何处的虚空中。
  这倒也不难理解。
  整片神州浩土如此广袤,只要有人展露出惊人天资,乾坤道图便会当场现世。倘若每次出现的都是乾坤道图本体,一旦好几个地方都有天才在同一时间获得乾坤道图感应呢?那乾坤道图岂不是忙不过来了?
  既然明知道只是投影,久而久之,自然也就没有人再打乾坤道图的主意了。
  这一次崇山氏之所以如此有信心,正是因为他们获得了通过投影将乾坤道图本体吸引而来的方法。
  并且,他们已经利用崇山岳这个工具人唤出乾坤道图投影,进行了一次尝
  试——而代价也是极为惨烈,崇山岳就此变成了废人。
  “计划都准备好了?不会出什么纰漏吧?”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家主崇山信环顾一圈,沉声道,“此事事关我崇山氏百世根基,万万不可有失。”
  下方诸人一个个都作出肯定回应。
  其中一个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站出来说道:“家主,崇山岳那边好像有些问题。”
  崇山岳虎目一瞪:“出了什么问题?莫非他不要命了,企图突破神魂禁制搞什么小动作?”
  “不,这倒没有。”那人连忙摆手,解释道,“是这样的,两天前他因为赌债被鸿运赌坊抓去了,至今没传出消息来。我总感觉有些不安。”
  “鸿运赌坊?这可不是个简单的地方。幕后东家神秘非常,连我崇山氏的帐都不买。想来背后就是那几尊大势力。”
  崇山信也有些疑虑,但思索片刻还是暂且放下:“不必管他。哪怕鸿运赌坊背后的人察觉了什么。别说有神魂禁制在,崇山岳吐露不出一丝一毫秘密,即便他说了什么,也只不过是皮毛而已。真正的全盘计划,他丝毫不知。”
  他负手而立,吩咐道:“好了,去准备今日的试武大会吧。”
  “——今日过后,我们崇山氏便要一鸣惊人,彻底崛起了。”
  第86章 会相逢(8)
  明月湖上, 风起云涌。
  激烈的刀光与剑气纵横交错,但见一红一金两道光芒不断碰撞在一起,荡开的余波便将数百里湖泊掀起了一层又一层波涛, 满池莲花尽数粉碎,漫天花瓣被狂风卷起, 又随风雪一起飘落。
  那些受试武大会相邀,冲着蕴道石而来的天才武者,平日里个个眼高于顶,此时也不由色变。
  原本还有人仗着艺高人胆大坐在舟船上观望, 一边畅饮美酒, 一边点评一二, 而今却是飞快操舵后退。
  天宗那艘楼船上, 此时只坐着晏危楼、宿星寒与不请自来的姬慕月。
  三人神态轻松,都一脸淡定地欣赏着这场堪称棋逢对手的战斗。
  “萧无义要输了。”晏危楼突然开口, “若无意外,最多二十招。”
  姬慕月好奇地看向他:“萧无义作为北斗魔宫少主,又执掌七殿之一天权殿。虽然和摇光殿不算太对付, 但他的天赋与实力, 本宫可是很清楚。”
  他认真分析:“两人修为境界相当。但萧无义的刀法最重气势, 修罗斩, 斩修罗。乃是魔道最凶煞的一门刀法。陆一渔虽说剑法精妙, 却失之繁琐,终究没有克敌制胜的绝招哩。”
  晏危楼却道:“不然。千般武学,首重技、势、意。陆一渔技巧更胜一筹, 萧无义刀势凌驾其上……但若论意境,还是陆一渔更高明,不是他太强,而是萧无义太弱。”
  姬慕月听得一脸怀疑。萧无义太弱?这话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陆一渔本性豁达潇洒,守心持正。与他逍遥自在的剑意完美契合,能够发挥出十二分的威力。”
  晏危楼目光遥遥扫过两人,语气笃定。
  “……但萧无义的性格却与这门霸道决绝的刀法并非完全契合。他还不够凶,不够狠,不够绝。对付庸手并无影响,但面对实力相当甚至更高的人,必然会被抓住破绽。”
  他话音刚刚落下,半空中一点金色剑芒急飞而出,宛如流星逐月一般恰好点在刀光之中某个命门所在。而剑光去势不停,直冲萧无义而去。
  刹那间,刀光消散,漫天纵横的刀气宛如无根浮萍一样散去,萧无义更是倒飞而出,身形犹如炮弹一般向下坠去,最终堪堪止住动作,双足重重踩在湖面上,他的衣袍第一次被溅湿。
  轰!
  这时,才有姗姗来迟的轰响回荡开来。
  半空中,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乾坤道图放出朦胧白光,最后一枚竹简上的名字缓缓消失,变成一片空白。
  紧接着,从第20枚“竹简”开始,一直到第99枚“竹简”,上面那些名字都像是活了一样,一个个墨字飞了出来,随后整整齐齐向左边挪动一格,重新烙印在竹简上。
  只剩下第20枚空白的“竹简”。
  “萧无义”
  三个字在其上缓缓成形。
  ——看来,尽管萧无义输了一招,但这乾坤道图仍是认可了他的天资与潜力。
  不要看两人排名似乎不高,都在十多名开外。要知道乾坤道图只以天资论高低,和他们竞争的并非同等实力的年轻人,还有老一辈的修行者,一切还活在当世之人。
  天人也不例外。
  譬如大雍国师裴不名,便排在第十。北斗魔宫宫主渡九幽,则是第九。
  由于乾坤道图是从左至右,从后往前展开,因此排在更前面的几人究竟是谁,至今无人知晓。世所周知的太上道门道子,原道一,论天资也不过是第四。
  望着天空上的这一幕,姬慕月都惊呆了。居然真的是陆一渔胜了?
  ……这说的也未免太准了吧?
  他还未来得及思考这其中蕴含怎样高明的见识,一边的宿星寒冷不丁地问:“阿晏,你很熟悉他们?”
  姬慕月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微妙的笑容,用一种看好戏般的目光看向晏危楼:“宿公子真是一语中的。”
  “……”晏危楼愣了下,心中被姬慕月奇奇怪怪的目光看得多了几分古怪,他转而看向宿星寒,微笑道,“熟悉谈不上,不过恰好都还算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