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严厉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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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笔县吏 更新:2024-05-19 01:37 字数:4136
俞主任按期完成了临时帐篷的搭建任务,我组织县里工作组的人员前去实地查看和验收,结果令我们十分满意。他总共搭建了十座帐篷,用的材料是市面上最好的,负责搭建的工匠是本村以及附近出了名的能手,搭起来的帐篷严实稳固,而且规划布局合理,防火防潮细节做得也很到位,顺利通过了我们的综合验收。
县里答应解决的四百万元项目资金早已打到村财务账户上,另外还给了四十五万元的补助资金,其中的十万元是上次郭书记专门下拨到村解决三个工作组以及村干部吃饭问题用的,所以,支付俞主任工程款只能从剩下的三十五万元资金中予以拨付。
原本是件合乎情理规规矩矩的小事,龙书记和秦镇长接连提出不同意见,让人匪夷所思怨气难平。
龙书记说项目资金打到村级账户由财务审计监督使用也就算了,但另外拨下来的四十五万元补助资金应该交由镇政府管理拨付,这笔资金不受财务审计组监督,存在安全隐患,而且也并不合理,如果被其他村听到,镇里难以开展后续工作,留下许多不稳定因素。
秦镇长也说村里缺乏专业的财会人员,而且涉及的资金数额很大,建议上交到镇财务,进行实销实报,先垫付再拨款,这样就能杜绝资金管理漏洞,也不会被其他村发现。
财务审计组不愿得罪他们,说着模棱两可的话,干爹等人窝下一肚火,但不敢顶撞镇上领导。
我实在忍不住就问了一句:“龙书记,秦镇长,我想问问你们,这笔钱是怎么来的?如果你们能说出让大家信服的答案,我完全可以把钱上交到镇里,但是说不出一二三,我会把今天的会议发言记录拍照发给苗县长和赵部长,让他们看看领导干部是不是能插手干预工程建设项目以及资金拨付使用,如果他们都说没问题,我自愿卷铺盖走人!”
龙书记铁青着脸,拍下桌子就离开了村委。
秦镇长没脸留下,也跟着走了。
大家都傻傻看着我,被我刚才的一席话吓坏了。
他们一走,我敲敲桌子示意继续开会。
当时在场的有县工作组各组长以及干爹他们三个加上我。
我定了定神,严肃说道:“让领导们见笑了,说句实在话,我本来不想得罪谁,但也不怕得罪谁,今天是他们逼我这样说的。我是苗县长亲自指定的现场总指挥总协调,四十五万元补助资金当中,三十五万元是连同四百万项目资金一同下达到村的,用途就是搭建帐篷和学校、村委搬迁所需以及其他看不到的零碎花销,十万元是郭书记在调研过程中现场提出用于解决我们吃饭问题的救命钱,刚才你们也看到了,他们都回答不了我的问题,项目的管理、实施以及受益主体都在村上,凭什么把钱交到镇上,还先垫付后兑付,没钱另说,有钱不能花是何道理?现在我申明一条纪律也算是决定,从今天开始,四百万项目资金的拨付使用不经我同意没有我签字,任何人别想动一分钱,刚才的这四十五万元留在村财务账上,由张会计向我申请支付,不用请求谁的同意,出问题我负责,张会计把今天的会议内容都详细记录清楚,我发送给苗县长,让他定夺,现在散会!”
散会以后,我等张会计整理出会议记录,确认和现场情况相符后,分别发送给了苗县长和赵部长,没一点犹豫和害怕。
过了几分钟,赵部长给我打来电话,确认彩信内容后,不但没有责怪我冲动鲁莽,反而要我注意保护好自己,这段时间不要单独外出,需要时让其他人作陪,最后还说近期他会下来调研,给我壮壮胆造造势。
我连说“感谢”。
刚挂断电话,瞬间接收到十多条未接电话的提示短信,都是苗县长陆陆续续打进来的。
我急忙回拨过去。“苗县长,刚才在接赵部长的电话,收到发给您的彩信了吧?”
“小许,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身边都有谁?”苗县长急促地询问。
我随即说道:“苗县长您说吧,现在在我宿舍,说话方便。”
“小许,你怎么和他们杠上了,会散以后不会向我报告吗?现在他们去了哪里,赵部长又是怎么说的?”他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我定了定神,慢慢说道:“苗县长,当时情况紧急,他们当着工作组和村干部的面,现场做决定,还不给其他人反驳的机会。工作组不愿得罪他们,村干部有怨气不敢发作,但我作为您亲派的现场总指挥总协调,再不出面维护您的权威,会让那些工作组领导特别是村干部看我们的笑话。之前我忍过他们,就在前几天,我邀请他们参会并作讲话,谁知作为主持人的我,到最后连总结会议补充要求的机会都没有,他一句散会就带人去了现场,当时就给我难堪,但我想着他们是按我事先准备的工作计划和措施安排的,谁说都一样,就隐忍下来,但今天的事确实把我逼到绝路上了,他们想独揽大权,把我和三名村干部架空,凭空捞取政绩,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我为了资金安全以及您的权威不得已出言反驳制止。我发言后,龙书记拍了桌子,中途气愤离场,秦镇长也随之离开,他们谁都不能给出答案,甚至连一个字都不敢说,明摆着默认了违规之处,苗县长,我不是在告他们的状,只是就事论事,还请您明察秋毫、作出公论!”
“小许同志,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刚才也仔细看了一遍会议记录,同意支持你的做法。这样吧,你安排一下,我这就过来召集工作组以及四个村的三名村干部开会,澄清一些事实,再当面强调一下,现在是一点多,你通知大家三点到村委开会,到时他们也会来,你筹备会议,议程方面暂定为三项,第一项你通报之前会议作出的决定,就按彩信内容为准,第二项他们两个表态,第三项我听取工作进展情况并对下一步工作提出要求,快去准备吧!”
我说了声“好”,等他挂断电话,就分别给工作组各组长以及其他三个村的支书打去电话,通知会议,并没有说太多细节。随后,我又把干爹、俞主任和张会计聚到一起,开了通气会。
在临时会议上,我说出赵部长和苗县长对今天这事的态度,对即将召开的工作会议作出安排,说:“两位领导的态度很明确,同意支持我的做法和决定。现在我们分头行动,干爹和俞主任赶快去现场查看工作进展,必要时去一下其他三个村,和那边的村干部沟通好,把中午的会议情况做下说明。张会计准备会议,让凤霞协助你,搞一搞院内外卫生,整理收拾房间内杂物。我和林泉去鸡窝村小学,了解那边的教育教学情况。两点半我们在这里集中,通气碰头,你们看看还有什么遗漏和安排不到的问题吗?”
他们都说没有,接着我们开始分开行动了。
在车里,龙书记正接听着电话。
“昭雄同志,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刚到镇上。”
“苗县长,我和伟民正往那里赶,您听我解释,现场情况并不像许洁说的那样,而且我们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别说了,见面再说。”
“我……”
龙书记将手机重重放在工作台上,气呼呼对秦镇长说:“这小丫头敢阴我们,现在领导知道,接下来免不了一番责骂,看来这人并不好惹呀!”
“龙书记,你感觉苗县长会怎么处置我们,或者说接下来他会作出什么样的安排?”
龙书记闷哼一声,接着叹息说道:“唉,伟民,我们是不是做得太明显太急躁了?”
“看来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原本以为她好糊弄,没想到竟敢向苗县长告我们的状,而且还当着工作组和村干部的面,这样一来,我们以后还怎么插手这些项目呀?”
“是呀,现在我也开始后悔,如果当时私下跟她说,变着法地收回资金,恐怕也没今天的难堪,我估计苗县长肯定会倾向她,现在过去肯定会大骂我们一阵,随后会把所有大权交给那丫头,这样看来,我们功亏一篑前功尽弃了。”
“唉,走一步看一步,我们收拾她的机会还多着呢,就算在她的主持下实施三大工程,但以后还能有这样好的机会吗?等她没事可干的时候,不就是向她挑刺的机会吗?”
龙书记又叹口气说道:“没想到她这么胆大,我们刚走就把事情捅了出去,有苗县长和赵部长给她撑腰,以后再想对付她恐怕难上加难了。”
“也是,但我们绝不能忍下这口恶气,一开始就被她牵着鼻子走,刚有些扭转,又被她架空起来,村里实施这么多大项目,我们怎么能不做主不牵头呢?难道俞王村可以摆脱镇党委镇政府的管束吗?不过她的服务期只有两年,很快就会过去,等她离开领导视线还能得意猖狂得了多久呢?”
“唉,总归是我们太轻敌太冲动了,不说了,先听听苗县长怎么说。”
秦镇长见龙书记放下座椅闭眼养神,也往后靠了靠,不敢再说什么了。
苗县长正坐在书记办公室,见他们匆忙走来,没有起身,更没有搭话,指了指对面沙发,示意坐下。
他们不敢坐,一同走上前,弓着身子,再也没有之前嚣张跋扈的气焰了。
龙书记向苗县长敬烟,被对方怒瞪一眼,显得非常尴尬,站在对面感到惶恐不安。
苗县长沉默一阵,才挥挥手对他们说:“先坐下,都说说中午你们做了什么,为什么那样做,目的又是什么样的,我给你们解释分辩的机会!”
两人互相对视一下,犹豫了好一阵,才陆续坐到对面的沙发上。
龙书记见躲不掉,起头说道:“苗县长,既然您已经知道了,那我先说说。在俞王村的工作上,您是总指挥,我们是副总指挥,四百万元的项目资金由财务审计组管理拨付是可以完全放心的,但另外下拨的四十五万元补助资金缺乏监管,我们认为村里缺乏专业的财会人员,而且涉及资金数额较大,应该上交至镇财政所,这里有一套比较健全和可控的资金管理制度,安全高效,这是一点。另外,如果他们向其他村捅出去,对我们以后的管理产生无法估量的后遗症,给工作带来难度,补助资金统一由镇上管理,是合情合理的,这是第二点。”
苗县长没作评论,示意秦镇长解释。
秦镇长看了看龙书记,又看了看苗县长,犹豫好一阵才说:“苗县长,我的想法和龙书记一样,也是出于这两点考虑。”
苗县长冷冷一笑,随即怒拍沙发扶手,猛然起身走过来训斥:“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心里的小九九,之前就已经明确过,小许同志代替我行使监督管理职权,在现场她是总指挥总协调,工程建设和资金管理都是由她说了算的。你们想收回补助资金做什么?你们以为收上去就能堵住其他村民的嘴了吗?简直是一派胡言,如果我预料不错,你们会拿这笔资金为难小许,很有可能会拖着不给。你们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她,村里哪会有这么多的项目,哪会惊动郭书记和彭县长亲自到村调研?我警告你们,要想稳稳当当待在这个位置上,就给我老实一点,如果再敢乱来,只怕你们要挪挪位置了!好,先这样,都去俞王村,三点要开会,到时你们再表表态度,争取小许同志的谅解吧!”说完,大步往外走去。
听到这话,两人面色泛白,接连簇拥上前,一边一个,连声说着“误会”“不敢”之类的话,彻底没了争辩和解释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