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相鬥樊姝
作者:
星河 更新:2024-05-18 18:11 字数:3986
一入地林即遇上樊姝,委实棘手。洛青出了青冽剑,忖道:「寧夕,你主使天门剑式,我自旁护你。」
回盪石道间的笑声嘎然停止,严冷风劲自暗处而出,黑影疾飞,在两人周身绕出屏蔽黑幕。两人后背相抵,举剑细望。
洛青凝着神,忽纵身而起,向黑幕某处连发两枚短刀,黑屏一闪,樊姝拔地而起,连绵厉爪直抓二人。
二人飞身持剑相迎,力接樊姝掌袭。
她出掌锐利精准,星寧夕与洛青虽勉力挡下,已冷汗生涔。
几招近袭不上二人,樊姝停下攻势,洛青这才看清她形貌。
她一袭黑纱罩身,厉眼直勾二人,冷笑道:「你这孩子,竟连外人攻我岱山门!但倾天剑讲究的终是一个狠字,你可曾领悟?我瞧着,你同玦希玦寧一般,善惹点花草罢了。」
听她提及师父,星寧夕心下一痛,扬起长剑,冷眼怒视:「赔我师父命来。」
樊姝一声冷笑:「你心里可还有你师父,当年你想与我儿私逃,怎不见你这般孝心。你倒是省点力气,我还得带你,和他一刀了断。」她厉眼望向洛青,笑道:「多馀的人,只得死。」
樊姝双袖一翻,炙风狂生,骇人气劲震动石壁。她纵笑飞身而起,扬袖掀起两道八尺灼烫细石,如火捲漫天直轰两人。
星寧夕纵身扫剑而出,使天门剑法凌厉攻上,洛青立出剑相掩。这剑法他在兰台细瞧过一回,又与文恆等人杀过一回,连日驻村与星寧夕练武也摸了不少门路。让他剑式合了上来,攻势略有变化,招式精闢不少。叁人对杀了一阵,樊姝竟有些不敌,青冽剑划过她手臂,星寧夕已倏然打去一掌。樊姝一怒,险架了开来,那绵韧的天风掌气,已震得她当胸鬱鬱,洛青剑阵杀着连逼,又在她周身削了几道血痕。
樊姝一脉掌气搧开,狠断了洛青攻势,连退了几步,怒道:「我倒有些轻敌了。」
她眼神转趋阴騖,掌风又升,瞬息向洛青铺盖而去,石道震盪,群石飞天,他犹不及防,已被震倒在地。樊姝扯起一笑,催劲倏然向他压落。
星寧夕一惊,使倾天剑式,送了道剑气勉强护下洛青,舞着剑招踉蹌对了几爪。樊姝邪笑绽开杀式,一双厉爪转瞬已戚到她眼前,道:「休要用这地门剑式敌我。」她攻势极快,几式利爪如钉,已勾入星寧夕肩头,星寧夕剑走狠招,以身困了她厉爪,丹锦剑直送入樊姝胸前。樊姝大怒撤收了手,严爪勾出星寧夕大片血色,染出一片黑气,又一把拔出丹锦剑,力往星寧夕身上送去。洛青大惊,连奔而上挥落丹锦剑,接了星寧夕颓软的身子。
樊姝冷望着她,道:「当初我实不该心软,饶你这条小命。」她望向洛青,恨道:「你们这两把剑,十分惹厌。」说着翻手幻出一把似倾天的虚剑,向洛青杀去。洛青护着星寧夕,本有些吃力,使剑几挡,却甚是轻易地偏了樊姝剑式。
樊姝一凛,倏然停手,带着一丝震惊转向星寧夕,发了冷笑,道:「好,好。我那儿子何其可笑。怪不得你敢如此耗力与我拼命,你欲求死,我便杀了你。」她剑尖一晃,正要向星寧夕湛去,石阵外头忽传溃乱之声。
樊姝一震,道:「索伦…。」疾身一晃眼,人已不復见。
「寧夕!」樊姝一走,洛青着急地扶起星寧夕,见她肩伤严严,脸色苍白,一片黑气蔓延,显然有毒。他急摸出一颗灵蓟丹,让她服了,痛道:「你何苦与她拼命…。」
星寧夕忍着毒伤瑟瑟发抖,紧攫着洛青衣袖,豆大汗点滴在地上:「不能…让她伤你,不能让你们,出不了岱山。这般见她,其实…甚好。」
洛青急切道:「你莫再说话。」他取出布帕,欲止压她肩伤,愈趋强烈的剧痛迅速自她肩上蔓延,密麻刺骨,排山倒海直戚周身,她推开洛青滚落瑟缩在地,痛喊出声。
他又惊又痛,脑中一片空白,伸手欲扶,手甫碰及星寧夕,她凄然惨叫,泪汗具陈,发着抖道:「不要碰我…。」
她意识愈渐昏乱,洛青暗自着急,那层层大石围阻,却无从脱困,仅能勉强持着镇静,细细端拟石阵。
正苦思不出解套,石阵忽微幅挪移,一人影闪身而入。
洛青一凛,急扬剑戒备。
一名绿衫男子,面上刺着森门徽饰,急步上前,喊道:「寧夕。」
洛青锐眼扫过,剑尖直指他,道:「你是…,森门人。」
暮岩急道:「我能救她!你让开。」
见他神情真切,洛青连忙收了剑,让在一旁。
暮岩扶起她,运出掌息,泛着绿意的光影气雾,笼在星寧夕周身。
洛青自旁瞧着,见他内息不凡,腰间配了把稀罕大刀,气宇凛然,约莫正是森门主。
过了片时,星寧夕苍白的脸,终现了些血色,睁眼见了暮岩,忙阻了他内息。她周身有些虚浮,却已无方才烈烧的刺灼之感。她看了看暮岩,他这一疗,约莫动了不少内力,勉强道:「师兄…,别花力气,在我身上。」
暮岩皱得死紧的眉松了些,看了她半晌,道:「何苦回门…。你这般如何敌得过他。」
星寧夕凄凉一笑,道:「总得试试…。」
暮岩眼带心疼与责备,道:「别说了,先出阵,恐怕他要来拿你。」说着一把欲将星寧夕抱起,她闪晃着落下地来,道:「我可以走…。」
暮岩看了她一眼,闪过一丝痛楚。兀自起身动了石阵。
石阵一散。秦瀟等人处在不远处,樊姝与索伦兵将已不復见,林地四散伤亡。
叁人快步而上,见夜阑跪地扶着身上遍布血痕,双眼垂闭的羽竹。星寧夕一震,扑了上前,急道:「让我救他。」
夜阑不见喜怒,抬眼看她,淡淡道:「不必了。来不及了。」
星寧夕楞着,一行泪,滑过面颊。
洛青转向身旁抑是满身血痕的辰昕,急道:「怎么回事?」
辰昕沉着神色,道:「我们和索伦战了几轮,各有死伤。大哥和夜阑困了他,一剑下了杀着,樊姝突然出现,杀翻眾人,护走索伦,羽竹首当其衝,登时气绝。还好索伦…应也是活不成了,那樊姝,伤势似也不轻。」
星寧夕呆看着羽竹,持不住混乱的心绪颤着身子,眼神鬱鬱沉沉,发着黑气。
洛青望着她,一凛,走上前扶过她,落坐一旁,扬起青冽剑,敛了她魔气。
星寧夕神色渐平,身子一软,昏了过去。洛青伸手接住她。又扬剑,画了剑咒,朝天送了一袭青焰。
暮岩走了上来,震惊看着他,抑着的声音有些颤抖,怒道:「你…,这是断她生路!」
洛青看他神色,想来是在意倾天意志,别过了眼,淡道:「她杀不了巖靖峰。」
暮岩怒瞪着他,半晌道:「先随我入天门林,剑咒会稳些。」他发了令,将门人留在森门外林,不得进天门高地,又在林间,运掌布落核心森阵。
眾人进了天门林,落营救伤小歇,暮岩亦领了些医支门人帮忙。秦瀟随洛青,上前引介了名,谢过暮岩相助。
暮岩甫包扎完一名伤者,起身持礼一揖,淡淡道:「森门主暮岩,亦谢过贵会相救师妹。」他望了望两人,道:「森门人入林,不大妥当。还请盟主,佈人守在高地四处,你们自秘林入门,巖靖峰势必将守在古道的地门人召回,森门在外林,会先为你们屏挡一些。」
秦瀟见这森门主甚愿意相助,宽了几分心,问道:「何以至今,不见巖靖峰?」
暮岩抬眼望了望两人,冷道:「他阴晴不定,反覆无常,多半是因为师妹,若知道洛堂主拿了倾天意志,定会立刻出手。还望盟主,莫要利用了师妹,便不顾她死活。」他淡淡回身,道:「她现在气还弱了些,我再去看看。」
洛青急跟了上去,道:「我和你去。」
两人走在林间,暮岩开口道破寂静:「她是自愿的么?」他停下脚步,回过身怒视洛青:「还是你们逼她?」。
洛青回望了他一眼,沉默着。不知如何分说。
暮岩见他沉默,一怒,长剑登出,道:「那么我先杀了你。」
这森门主…。洛青静静看着暮岩,道:「她即使不是自愿,我也没有逼她。你应该知道,她既下不了手,面对巖靖峰就是大险,我们自不能让她送命。」
暮岩剑尖移了几分,怒道:「她既不是自愿,便是你们相逼。她杀不了巖靖峰,巖靖峰亦未必有心杀她。」
「师兄!」星寧夕疾步上前来,急道:「你们在做什么?」
暮岩怒道:「他们竟敢逼你拿倾天意志。我先替你杀了他,趁巖靖峰不防,我总有办法杀进地门。」
星寧夕着急道:「师兄!你冷静些,你碰不得倾天意志,何况…他,他没有逼我。」
暮岩挑眉望她,甚是疑惑。他这师妹,该不是如此善计的性子,难道她对这堂主竟动了真心?
星寧夕见他一脸狐疑,烦乱道:「师兄,你别管了,剑先收了吧。暮樱呢?怎么至今还未见到她…。」
「暮樱…。」暮岩皱起眉:「她让地门抓去使赤焰鸟。赤焰鸟魔性特重。即或有剑咒挡着,她多半不能醒。」
星寧夕一凛:「赤焰鸟…。」
暮岩看着她,心疼道:「她暂没有危险,你先顾自己吧。樊姝那爪狠毒,我再替你疗疗。」
「不行。」星寧夕一退,摇头坚决道:「你用了多少内力医我?我已经好了不少。万不能再让你运息。」
暮岩甚是急切:「你知道…遑论区区散毒,为了你,就是赔尽一身武行,我也甘愿。」
洛青忍不住瞧了他几眼。他刚怒气腾腾,还想会不会只是兄长般的关切。果然那石阵里真情切切的眼神,并不是他多想。
星寧夕别过眼,不忍道:「师兄,你无须如此拼命…我…。」
暮岩打断她道:「你要怎么想,要跟谁在一起,是你的事,我管不着,要帮你、要救你,是我的事,你也管不着。」
星寧夕为之语塞,讲不赢他,转过身道:「反正我不让你疗,这里离我住的知芳院不远,我想回去一趟。」
闻言,洛青皱眉道:「为何?若有埋伏就不好了。」
暮岩思量几回,道:「巖靖峰佈署的阵式都在森门与天门林,她的知芳院…,埋伏倒是没有。」又向星寧夕道:「只是,说实在,你不回去也罢,徒增伤怀。」
「我只是想到,从前我的扶摇剑用平漠刀底座养着,底座和刀身是同一块矿石打出,颇能稳定剑性,收治魔气。若是能让叁哥青冽剑和丹锦剑过点平漠刀灵气,剑咒会更稳定些,届时遇上倾天剑,也有助益。」
暮岩点头道:「这倒是,只是…巖靖峰,前阵子,常独自去你那,东西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去我那…?」她皱起眉,想了想:「那刀座在天门暗传,我也没向他提过,我想他是不知道的。」
暮岩瞧了她一眼,道:「好吧。你若要去,我陪你一道去,顺道回帐,我有东西给你。」
星寧夕有些好奇,问道:「什么东西?」
暮岩道:「到了再说。走吧」
洛青亦起步跟上道:「我一起去。遇上巖靖峰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