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拖着残躯离去，方凌正看向方继：“能走吗？”
  “得修养一会儿！”方继摇头，伤得属实重了。
  “可惜我这具是精神力分身，不能帮你医治。”
  “没事，这点小伤还死不了，只是……为什么不杀了那老货？放虎归山啊！”方继凝眉不解。
  方凌正闻言，轻笑：“留他有用，武大的学生需要练兵，懂了吗？”
  “大概明白，可是爸，你就不担心他赖账？”
  “那就最好了，到时我整条灵矿搬过来。”方凌正狡黠一笑。
  父子二人聊了许久，方继伤势恢复一点后，方凌正才放心离去。
  “武大，四年，能培养多少人杰出来呢？我2018年才内劲后期大圆满，两年过去了，境界无限接近尊者。
  他们体质不比我差，又赶上好时候，资源充足，也许，不用十年……”
  方继咕哝自语，仿佛看到了异界覆灭那一天。
  可是，为什么偏偏有人要从中作梗呢？同是人族啊！
  ……
  第二天11点多方继才回到家。
  昨晚已经给柳若笙报过平安了，二女倒也没太过焦虑。
  家里没人，二女都去上班了，方继拖着伤体回房好好修养。
  夜幕降临，方继缓缓睁眼，伤势已恢复了六成，二女也没打扰他。
  国产手机被他拿在手里，一通电话，拨打后秒取消。
  反反复复，一连十多次。
  他犹豫不决，内心彷徨，昨日刹那想通，今日却再度犹豫。
  “懦夫行径！”
  方继苦笑摇头，活成这副狗样，连自己都嘲讽自己！
  犹豫再三，还是一咬牙拨通视频电话。
  片刻后，电话接通。
  手机屏幕上出现一张容色清丽、气度高雅的俏脸。
  “大忙人，舍得给我打电话啦？”电话那头传出一道如银铃般好听的女声。
  方继怔怔无语，静静地观看着手机上那眉目如画的女子。
  “说话啊？不说话我挂了，忙着呢！”
  女子一袭ol职业装，坐在办公椅上单手敲打着键盘。
  “别挂！”方继急忙喊了一声，随后又道：“月恨，我……我们见一面吧！”
  “呃！为什么突然想见我？”
  “因为……我不想再逃避下去了，也不想再自欺欺人。
  我害怕……哪天突然死了，心头那结，却没来得及解开！”方继神情凝重。
  “小方啊！你是受打击了吗？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没有，只是想通了而已。月恨，我们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吗？”方继含情脉脉，眼眶有些湿润。
  “好，听你的。”林月恨嘴角噙笑。
  “什么时候有空？”
  “随时。”
  “那……就明天吧！圣主——大人。”方继心情复杂，眼眸泪光闪烁。
  “好，明天见！”林月恨轻笑。
  “明天见。”方继怔怔点头。
  电话挂了，方继愣在原地，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逃避有用的吗？
  道理都懂，可是……执行起来真的好难，折磨的是两个人！
  “圣主……圣主……哈哈哈……”方继苦涩大笑。
  ……
  第二天，下午4点多。
  东海浦东机场。
  林月恨不施粉黛亦倾城，一身休闲套装，长发披肩。
  玲珑有致的脸颊，高挑完美的身段，简直堪称人间极品。
  来往旅客不分男女老少，眼球不自觉就被她给吸引住了。
  女的羡慕，男的垂涎。
  方继赶到，二人远远对视，仿佛时间都在此刻静止一般。
  周围旅客来来往往，二人却不为所动。
  好半晌，方继才缓缓走了过去，“记得一年前，我们也是在这里重逢。”
  “嗯！”林月恨微微一笑。
  “去酒店吧！我定了包厢。”
  “好！”
  二人同步行走着。
  这种感觉，方继他既感到熟悉，却又感觉十分陌生。
  他入部队八年，八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身旁这位什么时候加入的天局，又是如何成为隐神初喑的？
  一切的一切，他竟一无所知。
  ……
  附近一间酒店包厢内。
  方继小酌两杯白酒，一语不发，哪怕来时做好了一切准备，该开口时，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这时，林月恨开口了：“我还以为你会咆哮的质问我，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方继低语，他也想过咆哮、也想过愤怒。
  可……就是怒不起来，怨倒是有！
  “之前，我和你说过，一切只为自保。”
  “不，不是这样的，是你太爷爷逼你的，对不对？”
  “他没逼我，是我自愿的。”
  “我不信，一定是他害怕灾难落到他头上，所以才装死，然后暗中筹谋，对不对？”
  “也算吧！”林月恨浅笑，没有否认。
  “月恨……图狼的死可以说是意外，那邓老呢？你为什么要杀他？”方继神情痛苦，说着又是一杯烈酒入喉。
  “因为他怀疑我。”林月恨淡淡道。
  “仅怀疑，你就杀了他？”方继双拳紧攥，牙关紧咬。
  一个是兄弟、一个是恩师，而另一个，却是自己的爱人！无疑是极度的虐心，
  “我给过他机会了。”
  “什么？”
  “你记得皇家游轮入公海吗？”林月恨问道。
  方继闻言，思绪飞转，半晌才凝眉道：“你让张文赐去假装炸船那次。”
  “对。”
  “为什么？”方继不解，这也是他一直想不通的。
  “你记得当时游轮上有谁吗？”
  “有……我、我三叔、堂弟……还有……你父亲和你弟弟。”方继陡然震惊。
  这细节竟没想到！
  “没错，我父亲、弟弟都去了，我连苦肉计都用上了，可邓老还是怀疑我，你说，我该怎么做？”林月恨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方继缄默不言，就算明知道仇人就在自己面前，可是……他又怎能下得去手报仇？
  林月恨看他神情痛苦，心微软：“小方，我知道你心里在怪我，怪我坏事做绝、怪我机关算尽。
  可……就算我伤天害理、不择手段，我也从没想过要伤害你啊！”
  方继闻言心神一颤，心弦已彻底被拨乱。
  林月恨不知不觉中，双行清泪顺着脸颊悄然滑落。
  她，声微颤：“小方，我暗中为你做了多少，你知道吗？”
  “我……知道。”
  “你不知道！当我知道你心心念念都想着为兄弟报仇，我千方百计的将他们送到你身边让你杀。
  还有，当时你得罪了三杀殿、刺魂堂，两大宗师你无力对抗，是我，是我暗中帮你拖住他们，等你成长起来后，才放他们出来。
  修罗宫要养蛊，我就命手底下的人全面搜索其他阿修罗的消息。
  等等等等，这些，你都不知道！”林月恨梨花带雨说着，泪如雨下。
  方继无声哽咽，他最怕的就是剪不断，理还乱！
  他宁愿她能给自己痛快一刀，也不愿像现在这般，恩怨情仇最难道清。
  望着如泪人一般的她，他想为她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却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原谅二字，说得轻巧！
  可是恨，却又难恨起来。
  人啊！真是矛盾体的结晶！
  “月恨，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不要瞒我了，好吗？”
  许久，方继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爱得卑微，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林月恨闻言，破涕为笑，“小方，你……不恨我吗？”
  “怨！”方继轻吐一字。
  “你变了好多，要是当年那个混世大魔王，不说桌子打翻，怕是整间酒店都得被你打塌。”
  “可我再怎么变，也永远舍不得伤害你啊，我宁愿我自己遍体鳞伤。”方继苦涩一笑。
  “我知道，所以我从小就认定了你。”
  “月恨，答应我，别再做坏事了，最起码，不要做有损华夏的事。”
  “好，我从未想过要伤害华夏，更不想让你难做。”林月恨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