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今天开会的地方在临海城的中津大道上，这里是夏国的两大金融中心，无数大大小小的金融机构扎堆落户于此，扔块砖头都能砸死一个股票经纪人。
  周欢和一大群专家学者，来到了交易大厅里，商家在这里有专门的包厢，大家可以看到下面的各种情景。
  “周志龙的方案完全没有可行性，他是纯粹来捣乱的。”
  “这次危机和十年前一样，可以用老办法来解决。”
  “周志龙你提出的所谓的计划经济、国家调控等方针，根本不是一个企业所能做到的……”
  股市已经开盘了，得益于昨天晚上各路专家的解释，说这只是技术调整，得益于各大财团纷纷放出了利好的消息，得益于……
  反正昨天周欢的建议没有被人听从，商家决定按照那些专家教授们的建议行事，现在那些人得意洋洋的在周欢面前，表现着胜利者的得意。
  开盘已经半个钟头了，大盘还是红的，各路股票都在微微的上涨，一点看不出昨天的惨淡景象，这让那些专家们纷纷的嘲笑周欢，显得更加的得意。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向周欢示好。
  “周先生，忘了介绍，我叫轩如海，以前还是你的粉丝，昨天和你的争执，不过是学术上的分歧。”
  金丝眼镜ol女，微笑着坐在了周欢的身边，伸出了手。
  “没事，我也经常在论坛上和那些甜党争的你死我活，互相问候对方的亲人，吵得面红耳赤，真的没有什么。”
  “那就好，我还担心周先生记在心里呢，其实我很佩服周先生你的文章，里面不少观点让我耳目一新……对了，我昨天回去买了一本你以前写的自传，真的是很好看呢。”
  她的态度很亲昵，然后周欢听到了叮的一声，一封电子邮件出现在周欢的眼前。
  那是轩如海的照片和资料。
  系统你个香蕉麻辣！
  周欢差点没有咬断自己的舌头，这是什么和什么？
  从中年妇人死后，周欢就保持着尊重女性的状态，和女性说话时候就像是撸猫一样的温柔，但谁能想到，碰上主动交流的，也能来一个电子邮件？
  虽然她是美丽的基金投资人，虽然她是办公室金丝眼镜ol，虽然她是经济周刊的封面美人，虽然这种人设放到glgame游戏中一定会可攻略的，但是……
  卧槽你个系统，你还有完没有完？
  周欢直接给明兰竖起了中指，大声的问候着这个世界服务端的名字。
  “明兰你给我出来，你给我个解释！”
  “周先生，这真不关我的事情呀，我也询问了服务端，对方表示这真的是巧合，它没有干涉任何人的思维、行动路线，更没有什么能力调整世界线什么的，请你相信它！”
  “相信她个锤子，我信你们才是见了鬼了！”
  “周先生，请冷静，我们国产的学习系统，从来不会伤害到宿主的，我们……”
  明兰结结巴巴、战战兢兢的辩解着，但这一刻她也无话可说。
  说好的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呢？
  为什么国产健康向上的个人任务成了你不爱我你不追你不胁迫我你不xx我，我就死给你看？
  “周先生，你怎么了。”
  轩如海看着周欢便秘一样的表情，眨了眨眼睛，声音轻柔温柔的如同天使。
  “你的身体不要紧吧，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不远处的秃头教授嫉妒的看着这对狗男女，长得帅就有女人倒贴吗？
  “轩如海轩小姐，你愿意听我两个建议吗？”
  “请说。”
  “第一，趁着现在股市还在上涨的时候，抛出你的所有股票等资产，同时折价出售所有能出售的债券艺术品包括你的珠宝首饰所有现在能处理掉的东西，再将这些钱换成黄金实物，存放到你认为安全的保险箱里面。”
  那张精致的脸一下子凝固了起来，美丽的女基金经理看着周欢，似乎听不懂周欢再说什么。
  “我知道你会说，你有太多的东西投资到了股市中根本逃不了，很多资金你无法动用，你通过银行抵押贷款、通过信用担保等实际上你已经是空壳，你背后的势力监控着你的一切，你只不过是提线木偶等等，我说的这些话都不适用，是不是？”
  周欢看着依旧在上涨的股市，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的财阀还真的了不起，大家居然联合起来托市，就像是1927的经济危机来了之后，各国列强如果同心协力，开发市场，宏观调控，那么经济危机自然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种地球上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个世界上的财阀居然做到了。
  全世界资本家联合起来。
  但是……又能如何？
  爬得越高，摔得越重，上两次金融危机也是这样形成的，最后还不是来了一个青.天白.日满地红？
  “周先生，你不是开玩笑吧？”
  轩如海捂着嘴笑了起来，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她会嘲笑那个人连最基本的金融常识都不懂，不屑一顾的转身就走。
  她笑着笑着，声音却渐渐地低了下来，她在周欢的眼中看到了一种认真，还有怜悯。
  慢慢的，她不笑了。
  “你知道我从下层一步步爬上了吃了多少的苦，你知道有多少人将毕生心血投放在我的身上，我现在斩仓走路，多少家庭要亏得血本无归？我会被……”
  “但至少能保住你一条命！当所有人都被熊吃掉的时候，唯一跑回来的人会被认为是天才，就算是你损失了九成的财富，你还为幕后的老板挽回了一成，现在跑，现在逃，还来得及！”
  “可是……万一这一切不会发生呢，我会成为最大的笑柄……损失惨重的老板会把我……”
  她喃喃自语的说着。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看着，任由时间一分分的过去。
  二十分钟后。
  “我决定了，我随大流，不卖出，你说的那种事情是黑天鹅，如果真的碰上了，那算我命苦，我要去大户室了。”
  她如同钻石一样的眸子中充满了光泽，还有对未来的美好期盼。
  “别担心，我输的可能性很小，真的。”
  “好吧……”
  周欢叹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第二个建议。
  “如果我输乌鸦嘴，我说中了，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要死，活着，努力的活着，这样你才有无限的未来。
  我还有一点点钱，我到时候还有一定的话语权，能够帮你，希望你在最后的时刻，记住有个人牵挂着你。”
  周欢微笑着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柔荑。
  “请记住，一定不要死，好吗？”
  “哈哈哈哈……”
  女孩爽朗的笑了，她的脸色绯红，带着不屑一顾的神情。
  “怪不得大家都说周志龙追女人无往不胜，今天看来，你泡女人的手段真的是太强大了，放开我的手，不然我就喊非礼了。”
  “嗯。”
  “你的自传我就留给你，今天晚上还给我。”
  “好的。”
  周欢叹了一口气，目送着女孩离开。
  夏国时间中午十二时，盘整的指数突然掉头直下，大幅跳水，汹涌的资金慌不择路的，不惜代价的出逃。
  一个个衣着光鲜的，温文尔雅的股票经纪人如同红了眼的公牛，交易大厅里到处是纷飞的纸片，工作人员神色惶惶的到处奔走，那些专家教授们一个个目瞪口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这种跌幅？而且是连续两天！
  “呯！”
  外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那是金融街常见的日常，破产跳楼上天台。
  尤其是这种连续暴跌的情况下。
  “楚国的股市也在大幅下跌！”
  “大港原油期货价格大幅暴跌！”
  “黄金价格大涨，别的期货价格全部跌停！”
  “齐国、秦国、中山国……六个大国的股市迅速崩盘！”
  “相信魏国、晋国等国的投资者现在已经惊恐万分，等到下午他们国家股市开盘之后，也是不容乐观。”
  “贺兰人银行宣布破产，这家历史悠久的商业银行成立于……”
  一行行的信息在电子牌上闪现着，电视机中播报着一个个不好的消息，那些金融精英们就像是沙滩上的小孩在一样，面对着滔天的巨浪不知所踪。
  周欢没有动，他慢慢的喝着面前的咖啡，读着一本当年写的自传，表情平静的坐在了哪里，等着一个信息。
  下午三点五十五分，周欢的手机响了。
  此时距离收盘还有五分钟。
  那是一个轩如海的手机号，她今天才和周欢互相留了手机号码。
  “嗨，和你道声别，谢谢你的建议。”
  “是不是考虑我的建议，回到我的身边？”
  “不了，天台上很堵人很多，我回不了头，也不想回头了，想不想听风的声音？”
  “好的，祝你一路顺风。”
  周欢把手机的声音调到了最大，他听到了轩如海走上了天台的脚步，他听到她最后粗重的喘息声，他听到她哭泣的泪水，然后，他听到了风的声音。
  她从一百五十米的高楼上跳下，话筒里是她坠落的速度。
  呯。
  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