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库跟在俩人身后,他有意离开三步,没有靠的太近。此举一个是为了让俩人不至于精神紧绷,提防自己,一个是给自己留下足够的回旋空间,毕竟俩人都是高手,且还都40岁偏多,属于有底蕴的。
  一行三人一路进了帘子后,一转,顺着一条走廊向右侧走去,几步就来到另一个门户。
  一出去,门外是个小天井。天井内干干净净的,没有雪,地面露出整齐的花岗岩铺就的地面,倒也显得洁白;周围没有树木,更像是个练武场;不过,董库注意到一点,四周靠墙的位置有无数的架子,架子上的痕迹明显可以看出,那是放花盆、盆景的架子。
  看来还是个懂得修身养性的……
  暗自记住环境,董库跟着俩人来到了唯一的一道门前。
  “跟我来。”
  二掌柜子头不回的说着,上前轻轻的敲了下门。
  吱呀……
  门发出轻微的声音打开了,一个丫鬟模样的小丫头两手撑门,在热气蒸腾中露出身影,见到门外的人后,小脸绽放出笑容,脆声说道:“成叔……”说着话,眼神顺势看向了董库,只一眼,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打开门,侧身虚引,静立一边。
  “恩?”
  也是个练家子,还是大家的下人……
  看到丫鬟荣辱不惊的表现,显然是经过了大场面的熏陶,而且,那举手投足,尤其开门的一瞬,明显做着防御的态势,看的出是搏击的熟手。
  叫成叔的二掌柜子回头看了眼董库说道:“您里边请。”说着,率先进了门户。
  董库艺高人胆大,他没有丝毫犹豫,跟在成叔身后就进了门里。那个后出来的横练高手在董库进门后,方才跟上,隐隐的将董库夹在了俩人中间。
  在身后的门被关上的一刻,董库已经注意到了屋里的格局。
  这里是个会客大厅,除了门口,四周都摆放着古董,墙壁上也悬挂着字画,古色古香,有种进了古代豪门的感觉。
  成叔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向里侧走去。
  “恩?”
  拐过里面的门洞,出现在面前的日式纸拉门让董库眼球一缩,心里的猜测更是证实了几分。
  成叔上前拉开纸门,让在一边说道:“里边请。”
  董库略一停顿,颔首致意,起身进了门里,在榻榻米前一边脱鞋,一边快速的扫视了屋里一眼。
  里面是标准的日式风格,榻榻米上一张小桌,桌后坐着一位身穿和服的女子,在忙碌烹茶。
  大掌柜子不会是这个女的吧?
  这个出乎意料的念头在董库的脑海里一闪,川岛方子的故事随之浮现在脑海里。
  “成叔,你去前堂忙吧。”
  他刚刚把鞋整齐的摆放一边,还没抬起头来,清脆淡雅的声音就在淡淡的檀香味中传来。
  “是。”
  成叔鞠身退后,转身离开了。
  那个横练的高手回手拉上了门,也脱掉了鞋子,前面虚引,向小桌旁走去。
  “先生请。”
  那女子直到董库来到桌旁,这才抬头让道。
  真美!
  那张不施粉黛,天然雕饰的容颜让董库由衷的暗赞了句,震惊对方年轻貌美,且一口流利的京味口音之余,不露痕迹的微笑着,一个标准的日式礼节后,跪在了小桌旁。
  而那个先行的横练高手则让开了一步,站在距离桌子仅有两米不到的位置,眼睛阴冷的锁定着董库。
  “先生请用茶。”
  清脆淡雅的声音再次响起,那美女茶壶轻转,端起一杯功夫茶,递到了董库身前。
  “谢谢!”
  董库端起茶轻呡了口,心中暗惊,这个日本人好纯正的中文,茶道也是高手。
  “好茶!这是雨前龙井吧……”
  “先生也是此道高手啊,此茶的确是雨前龙井。”
  美女淡淡的一笑,话锋一转说道:“先生去过东瀛?”
  “有幸在大阪呆了两年。”
  董库再次端起刚刚添满茶水的杯子,呡了口说道。
  “哦?先生又怎么知道我一定能够搞到你所需要的机器呢?”
  “在这里,货架子上能够摆放清酒,且是纯正包装的清酒,想来掌柜子定然跟东瀛有联系,所以才冒昧打扰……”
  “你知道,你的十几台机器里有几台可是军工管控,单凭这点,这里的特高科就会对你感兴趣。”
  美女淡淡的笑着,给董库续上了茶。
  “哦?这些机器还犯忌?要不是小姐提醒,董库还真不知道。”
  董库面色一怔鞠躬施礼感谢道。
  “我只是个生意人,不管其他,这些机器虽然我能够通过朋友买到,可我也没办法运进山海关,你呢,也不是生意人,也不是猎户,但你具体是干什么的,跟我这生意人也无关。”顿了下,不待董库接茬,美女接着说道,“董先生也别误会,清酒是纯东瀛产的没错,可我不是东瀛人,我只是去过东瀛,在那呆了四年,我爷爷柳伯均是清末的地方官员,后辞归乡里,我父亲健在的时候是生意人,我一个弱女子经营饭庄只图个温饱,不想惹上是非,所以,董先生,这个您收回去,我也没见过这些纸张……”
  “哈哈……柳小姐真是爽快人。”
  董库哈哈一笑,伸手接过了那几张纸说道:“到是董某唐突了,未替柳小姐考虑,还请见谅。”
  收好纸张,董库并没有放弃的打算,他知道这位柳小姐肯定不一般,能量必然不小,跟她搞好关系必然没有亏吃,如果她不是汉.奸,那,没准还真对自己有帮助也说不定;要是汉奸,那……
  怜香惜玉,对于铁血兵王来说,那都不存在,虽然她有高手护卫,也不挡不住他的雷霆猎杀。这点,董库是非常有自信。
  数个念头一转,董库端起茶杯说道:“那好,既然柳小姐为难,也说出了难点,看来我这开厂的计划要斟酌一下了。”顿了下,董库话锋一转,“柳小姐菜馆里的菜肴董某品尝过,可谓是正宗,非常的地道,董某走过很多地方,吃过很多的特色菜肴,只可惜,在这里见不到啊。”
  “董先生对吃有研究?”
  柳美女淡淡的微笑着,伸手给董库续满了茶。
  “谈不上研究,只是嘴馋,走到一处必然先品尝当地美食。”
  “哦?”
  柳美女经营餐馆,对于特色菜肴当然是感兴趣了,听董库的意思他吃过不少美食,于是身体稍微前倾,微笑着说道:“董先生是否方便介绍介绍呢?”
  “当然,好东西就是拿出来大家分享的。”董库放下茶杯,笑着说道,“在西北,我吃过一种酱牛肉,这是我走了很多地方都无法再找到跟其相媲美的美食;为此,我还在那里盘桓数日,终于弄到制作方法,可惜,董某是个笨人,且懒惰成性,至今,都没能再品尝到相近的美味。”
  董库话音落下,对面的美女眼睛一亮,她听出了董库是有相授的意思,但也只是眼睛亮了下,就又恢复了之前淡定的微笑,点头听着,没有插言。
  董库端起茶杯呡了口,接着说道:“川蜀之地有一种火锅是这边难以吃到的,是用活鱼或者鸡肉,鸭肉,单独做出来的,麻辣爽口,非常适合咱们东北冬天食用;还有一种在高丽吃过的铁板烧,既方便,又有烧烤的味道,且可以分很多种吃法,还省却众多的碟碗;后来我又去了趟,可惜,那里唯一的一家餐馆听说反抗东瀛人被灭族了,让这美食再也品尝不到了……”
  说到这,董库摇头唏嘘着,很是惋惜。
  董库话音落下,柳美女慢慢的坐直了身躯,缓缓的说道:“看来董先生真的没少品尝美味啊,既然先生如此了解美食,且品尝过这么多,为何先生不自己开个菜馆呢?”
  “哎……”董库轻叹了句,摇头苦笑道,“董某生性懒惰,又喜欢游历,对于管理这一块实在没兴趣,搜集美食的制作方法只是兴趣,从来没有萌生过自己开菜馆的念头,倒是让柳小姐见笑了。”
  “哦?董先生知道很多美食的制作方法?那些可都是不传之密啊!不知道董先生是否有兴趣转让呢?”柳美女微笑的脸上带着睿智,轻声的说道。
  “哈哈……”
  董库豪爽的一笑说道:“柳小姐,董某并不缺钱,所以也从没有想过拿这些吃的方法换钱,不过……”
  柳美女微微一顿,没明白董库既说自己知道制作方法和配方,又不打算换钱,正琢磨他说出这些的目的呢,听到他又话锋一转,遂笑了笑说道:“那董先生是打算……”
  董库笑了笑,满脸的希冀说道:“柳小姐,您是做饭庄的,而且我在这吃过,看得出来,您对菜肴制作要求很高,对大师傅的要求很严格,不论刀工还是味道,都称得上一流,我吃过的这些东西要是能在这做出来,也算是能弥补我再也吃不到的遗憾了;您给我拿份纸笔,我把记着的几样自己喜欢的菜肴写下来,您让大师傅做做看看,要是适合在这里上桌,那我岂不是有口福了?”
  董库话音落下,他对面的美女没有什么表情波动,依旧微笑着抬脸吩咐道:“铁叔,去给董先生取来纸笔……”
  十几分钟后,看着董库给的酱牛肉方子,又看了火锅的制作流程,还有那带着图片,和餐具制作尺寸和要求的铁板烧,美女凭经验判断,这些,绝对是正宗的,并不是掺了水的假方子。
  “铁叔,你拿着这个去灶上,让刘师傅看看,照着这个做一份鱼肉的端来。”
  叫铁叔的汉子上前一步接过掌柜子递来的火锅方子,应了声,又看了眼端坐的董库,转身离开了房间。
  “董先生,我是生意人,不会白拿好处,如果这些方子我这里能做,我尽量满足您的条件,只是不知董先生……”
  “哈哈……”董库摆手打断了美女的话说道:“这些方子放我脑海里也是浪费,到了柳小姐手里才能真正发挥其存在的价值,也不至于就此让这些民间结晶消失,我也可以再饱口福了不是。”
  “董先生的豪爽让小女子佩服,对了,您不用那么客气,叫我柳如寄就行。”
  柳如寄微笑着说道。
  “柳如寄?如是寄托,怀古托明日?好名字!”知道对方家里没有男丁,明白这名字的含义同时,董库由衷的赞道。
  对方这时才说出名字,董库一点没有见怪,他知道,大家,尤其是女性,名字是不会轻易透露的,且是在民国初期,旧制还没有完全淡化的情况下,更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