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张云岚的电话打到黎果果这里。单独的病房里，手机打开了免提，张云岚心疼的声音，起起伏伏回旋在屋内。
  “你弟弟家苏是真的知道错了，他做的是不好，可是一切也都是为了宫氏好。今天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他成为了大家眼中的笑柄。家苏说他不想活了，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程家苏当着全体销售部员工的面，主动像黄山道歉，并一遍遍询问得到他的原谅。站在前面，他发红的瞳孔扫过每一个人的脸颊。大家都在看他笑话，昨天有多么的风光，今天就有多么的狼狈。
  事后，他请假离开公司，没有脸面在继续待下去。
  “果果，你还在听吗？”张云岚口干舌燥，电话那头一点声音都没有。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看着依旧记时的数字，滔滔不绝，继续诉说着程家苏的难堪与难过。
  来来回回，总是那三两句话。黎果果翻了个身，手机压在头发下面，“阿姨，公司具体的事情都是亦年管理。我还在医院，对于你所说的情况也不清楚。等亦年一会儿来医院，我再当面询问他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谁谁到，看着病房外走进来的人。黎果果连忙喊道：“亦年来了，阿姨你有什么话直接跟他说会更清楚一些。”
  让宫亦年听她吐苦水，这不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张云岚着急转移着话题，意识上拒绝与宫亦年对话，“家里来人了，一会儿再说。”
  啪，电话被挂断。
  宫亦年走进，黎果果已经将手机合起来。
  “张云岚？”
  掌心从手臂里拿出来，黎果果摆正枕头，找着舒服的位置，“程家苏觉得面子上过意不去，不想活了。”
  生命在他手里变得一文不值，黎果果从头到尾都嫌弃他，看不上他。
  宫亦年哦了一声，点点头，“他今天当着销售部员工的面向黄山道歉了。”
  道歉的效应很好，程家苏在公司就是自带流量，关注度。不到下班时间，公司上下所有人都不在觉得程家苏有黎果果的庇护，可以无所畏惧的在公司放肆。
  过程如何不重要，结果黎果果还是挺满意的。她想了想，随后又开口，“你是宫氏总裁，对大家要一视同仁。程家苏只是普通的员工，他没有给公司带来任何的利益之前，自然要接受公司的管理。”
  “你不怕你阿姨找你事情？”宫亦年故意问道。
  就道歉一下，还没几个小时，电话就已经打了过来。再对他严格，怕是要当面要求她特别照顾。
  黎果果听出宫亦年话里的意思，毫不在意的回复道：“有公司规定在，她就算是跪地上求我，又有什么用呢？除非......”
  狭长的眉尾下，不可说的话隐藏在下。
  宫亦年但凡在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站在她的这边，三言两语就能打发了张云岚。结果如何，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就如今天公司里发生的事情，他不让程家苏道歉，日后回到公司，其他员工见到她，定会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静静等待着她后续的话，黎果果却戛然而止，不在继续吭声。
  进病房前，宫亦年碰到黎果果的主治医生，意外流产，身体耗损很严重。眼看着可以出院，因为膝盖受伤，医生要求她在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了解后，他立即安排张妈，准备日需品送到医院来。
  留宿在医院，次日清晨又前往公司工作。整个一个星期内，宫亦年医院公司两头跑。
  下午夕阳洒落在床前，黎果果伸手抚摸着橙色的光亮，翘起的指尖触碰着光源。
  “黎果果。”护士敲门走了进来，“该量体温了。”
  黎果果配合的坐起，撸起袖子，露出白皙的臂膀，“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再住下去，她浑身每个毛孔以及细胞都要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
  臂膀绑紧皮筋，青筋露出，针尖进入，在针管的推送下，护士另一只手拿着棉签按压在上面。
  “明天可以出院了。”护士收拾着工具。
  回答在预料之外，黎果果还有些不相信。走上前来，“主治医生说的吗？”
  “对，今天的营养液是最后一次，可以安排家人明天来办理出院手续了。”
  找宫亦年来，他一定会要求在多住几天。就普通的出院，去惊动宫母又有些小题大做。
  深思熟虑想了一番后，黎果果决定找张云岚过来。是时候，也需要她去为她做点什么了。
  护士离开之后，黎果果立即从枕头下面拿出压制已久的手机。手机开机，电话短信不停的在屏幕上方闪烁。
  随意翻阅了几条，大部分的都是来自张云岚的信息与电话。
  这么着急找她，难道是有事情？
  电话拨出，才短短几秒，对方便接通。
  “你可算是接电话了，怎么一直关机？是不是连你都不愿意帮家苏了？”
  听的一头雾水，上次道歉的事情，程家苏还没缓过劲，依旧在那要死要活？
  黎果果咽着口水，柔声询问，“阿姨，你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装糊涂？”张云岚气的不行，语气都恢复到以往的刻薄，“我就说你怎么那么好心说要帮着家苏进宫氏，心里坏着呢。不给他安排工作也就罢了，隔三差五找个人去羞辱他。是，家苏之前是不上进，做起事情来不认真。可是他现在变了，主动去改善。你们呢？带着老看法，对他如此不公！”
  隔着电话，黎果果有刹那间觉得张云岚就在她面前。声音大到，对着她脸颊喷着口水。
  这两天宫亦年来病房后，只字不提公司的事情。她一直以为程家苏受辱后，变老实了。现在看张云岚火冒三丈的症状，他肯定有事。
  “阿姨，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情。我感受到你很气愤，觉得我们是故意对家苏不好。但是你也换位思考，替我想想。进入医院将近半个月了，我还没出院。公司的事情更不清楚，又如何知道家苏的情况？你现在控诉我的样子，我的心也很痛。”黎果果压低着喉咙，吐露着自己的不公。
  一盆凉水泼在张云岚的头顶上方，浇灭头顶上的火苗。她太心急了，先乱了阵脚。
  “果果，阿姨不是那个意思。”
  “我们都先冷静一下，现在的情况再往下，会争吵的更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