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雅愣了。
  血这东西，是什么都能契约的吗？
  那他直接撒一袋子血，是不是连巫家结阵都能契约？
  咳，别想了。
  别人家的东西，应该和巫家血脉结契。只有这种无主之物，才能结契。
  呃，等等。
  无主之物？
  轻雅茫然了，仙庄敢放无主之物出来当内应？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被契约后，被感知到真身的泉水精灵，也愣了。
  它不知道什么是契约，它只知道，它找到依靠了！
  啊，世上居然有这么高能级的人存在，它塑形有望了。
  可惜，泉灵能级太低，无法用太复杂的行为表达，只能高兴地围着轻雅转圈圈。
  罕有人知，在那五柳山庄里，有一处被奉为修行圣地的仙泉。而这精灵，就是仙泉水的精灵。
  它修炼出灵识好久了，可周围人都在它周围修炼，抢夺它周围的灵能，导致它根本抢不到灵能升级。
  现在，遇到了轻雅，这一切就不是问题啦。
  泉灵实在是太高兴了，高兴得忍不住召唤同伴。
  瞬间，轻雅感知到，巫家别院里，其他伤员身上，也有泉灵的气息。
  但，那些气息不是全部。
  真正的泉灵本体，用来抢占宦牧的躯体，至于其他喽啰，只需要几个水滴分身稍微控制一下就行。毕竟，宦牧本身就是领导，而水滴的存在，只是为了防止有人识别出来宦牧换芯子罢了。
  嗯……
  夺舍之后，大约会继承本体记忆和技能。但，以泉灵的理解力，他不觉得，泉灵能在短时间内掌控这些。
  会暴露是肯定的好吧！
  真当谁都能胜任枭锐大将军一位呢！
  泉灵乐得转圈圈，根本没注意到轻雅在想什么。
  “喂。”
  轻雅抬手，拦住了转圈圈的泉灵，道：“别转了，我有话问你。”
  泉灵一顿，操纵水珠，摆出漂亮的小楷字样，道：“有话大可直言，本大仙有问必答。”
  轻雅一愣，诧异道：“你居然会写字！”
  泉灵聚水凝字，道：“显而易见。”
  “这不错，交流起来方便多了。”轻雅满意地点头，道，“我想知道，是谁派你来的？来做什么？自己说清楚。”
  泉灵一滞，暴怒显字道：“本大仙是伍柳仙庄的镇庄之宝！没有任何人能使唤的动本大仙！小儿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轻雅眼眸一眯，危险地看着它，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说一次。”
  泉灵一呆，瞬间认怂，道；“本大仙是自己来的，没人叫本大仙来。本大仙来这里，占一个人的身体。只要有了这个身体，本大仙就算不塑形，也有形态了。这样，方便本大仙修行。”
  轻雅意外道：“你是为了修行，所以才要夺舍我大叔？”
  泉灵如实显字道：“不管是谁，都比那个快死的丫头要好。”
  轻雅闻言，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面孔，道：“你认识小仙女？”
  “小仙女？没听说过。”泉灵显字应道，“本大仙不会问人族的称呼代号。那东西记起来太麻烦，本大仙没那闲情逸致。”
  轻雅无所谓，道：“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知道，夺舍能代替塑形的。”
  “是仙尊说的。”泉灵一句一句，显字讲道，“自本大仙成精一来，一直盘踞在仙泉水附近，无法塑形，也无法离开，很是无聊。后来，有个仙尊级别的人，借用一块玉石，把本大仙带出了仙泉水，带本大仙周游玩乐。本大仙很高兴，便许诺他可以求本大仙一件事。结果你猜怎么着？”
  泉灵显字停顿在最后一句，还一闪一闪的，似乎要轻雅给个反应。
  轻雅凉凉地看着它，道：“他要你夺舍那个快死的丫头？”
  “答对啦！但没有奖励！”
  泉灵兴奋地继续显字道：“那个丫头根骨不错，可惜寿数太少，根本活不了多久。不过，这也是仙尊自己作的。他偏听了什么杀妻证道的谣言，杀了自己的原配，结果，遭到了天道降下来的反噬。可那仙尊自己没承受，反而把那小丫头推出去应了。结果，那小丫头的寿数就不多了。要不是她根骨不错，估计当场就挂了。”
  轻雅眨眨眼，道：“可你最后没夺舍。”
  “当然没啊。”泉灵显字应道，“那小丫头命里有个贵人。如果在及笄之前遇到，她就能继续活下去。如果遇不到，就死翘翘了。本大仙没有夺人气运的爱好，是以，本大仙本打算等她及笄之后，再做决定。没想到，那仙尊居然没等到那时候，就挂了。哎，真是晦气。人情还不上，会影响到本大仙日后的修行的。”
  轻雅皱眉道：“既然你有了夺舍目标，为什么还要夺舍我大叔？”
  “因为，那快死的小丫头，遇到了她的贵人啊。”泉灵显字道，“她命数改变，无法看透，不是本大仙能夺舍的。可本大仙又想夺舍，所以，就要寻找新的目标啊。”
  轻雅干巴巴道：“伍柳仙庄那么多人，你为什么偏偏要夺舍我大叔？”
  “当然是有人指引啊。”泉灵依旧如实应道，“有个仙人告诉本大仙说，这里有不少人可以夺舍，而且，伤者更好夺舍。所以，那仙人就打伤了这些人，供本大仙夺舍。想本大仙这么厉害的，当然要选最厉害的人夺舍。当然，如果这个夺不了，还有其他备选。只是本大仙没料到，那看上去最厉害的男人，居然养小鬼！要是没那个小鬼，本大仙早就成功了。”
  轻雅愣了愣，心里一惊。
  原来，之前他以为，那些水滴是作掩饰用的，没想到，是作为标记用的。
  “然后呢。”轻雅继续道，“你夺舍之后，打算做什么？”
  “当然是修行啊。”泉灵显字道，“本大仙天资聪颖，只要让本大仙有了形体，那就是天下无敌。哇哈哈！以后，本大仙一定会罩着你的！”
  轻雅鄙视地看着它，道：“你还没塑形，靠什么罩着我？”
  泉灵一愣，奇怪地绕着轻雅转圈圈，在正面显字道：“本大仙发现了，那些人都听你的话。只要你说通一个人，让他将躯体贡献给本大仙，这样，本大仙就能夺舍成功啦！”
  轻雅奇怪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找个尸体夺舍呢？”
  呃？
  泉灵一停，好像，有道理呢。
  夺舍，只是为了有一个躯壳，而这个躯壳，未必需要有生命力啊。像那个话本子里的谁谁来着，用莲藕泥巴什么的，不也塑形成功了吗？
  只是，人体比较灵活，就算有什么畏水惧火的，可以直接用工具防御，不用很麻烦的重复塑形。所以，它其实没必要找活体夺舍，直接找个尸体附身就好了。虽说，尸体附身，不会有什么记忆留存，因果也断绝。可它也不需要啊！它是仙泉水之精灵，难道会有凡人的气运比它好吗？
  泉灵想了想，显字道：“那里有尸体？本大仙要附身！”
  轻雅抬手一指，全息模拟投影，道：“我杀了这个人，你去附身。”
  “不行。”
  泉灵立刻大字反驳道：“这个人，是带本大仙离开伍柳仙庄的人。虽然他有哄骗本大仙的嫌疑，但他毕竟让本大仙遇到了你，算是功大于过了。而且，他体内本就是一个死灵。本大仙不喜欢抢占别人的劳动成果。所以，于情于理，本大仙不能恩将仇报。”
  轻雅凉凉看他，道：“那你挑个对面的人，我去杀了，然后你附体。”
  泉灵怔了怔，怂了，道：“要不，你随便给本大仙做个身体算了，本大仙不挑的。”
  轻雅无所谓，反正不是他着急塑形，而且，他也没打算要这个小东西来着。
  “先把你的分身收了。”
  轻雅懒得理它。
  “哦。”
  泉灵乖乖显字，把附着在其他人身上的泉水珠子收了。
  很快，其他人就清醒了。伤痛正常，不痛才不正常。
  轰！
  又是一炮，砸在了巫家结阵上。
  破坏，那是不可能的。否则的话，巫家也不会存留这么久了。
  但，感觉有些丢人。
  若是在低处，丢了人也无所谓，没人知道。
  可，站在高处，稍微有个风吹草动的，就会成为旁人的谈资。就算明令禁止，都没用。
  当然，对方的炮轰，大约不是为了这个意思，但造成的结果，就直说流言蜚语而已。
  真当巫家的结阵是吃干饭的呢！
  轻雅有些火大。
  他知道，身在江湖，不可能每日太平。而受伤的这些人，就是平日里保护他太平的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他们保护了自己，就应该承情。同样，他们因此而受伤，轻雅若坐视不理，情理不合。
  嗬，这些不过是场面话，实际是，轻雅真的怒了，他想杀人！
  争斗不是错，伤了自己人还想全身而退，那就是错了！
  轻雅心中愤怒，却没有想之前那样，强行出阵。一旦自己撕开口子，那就是对方的机会，他不会做这么傻的事。当然，他也不会打投影这么无聊。
  作为一个琴师，自然，要用琴来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