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阿彪开门出去,敲门的是他认识可以说是竞争对手的人,四十多岁的线人黄仁财,瓦城的华人做中间人也不奇怪,因为绝大部分来瓦城买翡翠玉石的都是中国人,会汉语的华人也就占了很大的优势。
  两个人打了声招呼之后,胡阿彪就寻找下一个客户去,只等太阳一下山,他就会回来载着唐翰去看货。
  唐翰礼貌地将这中间人迎了进来,想要找到民间的好货还得靠他们,唐翰是不可能挨家挨户去问的。
  “早就听说唐兄弟慧眼独具、气宇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哪!”简单的介绍之后,黄仁财就夸赞起眼前这年轻人来,唐翰衣着普通,相貌也不算特别出众,但眉宇间却有种淡定自若的感觉,正是这种特别大气的感觉,让他越发相信传闻中的真实性。
  唐翰一阵汗颜,“黄大哥你就别折煞我了,我在瓦城人生地不熟的,很多事情还得仰仗你们呢!”
  “还这么谦虚,更是难得啊!”做这一行久了,黄仁财的口才自是了得。
  唐翰连忙让他打住,说正事,他下午还要到金固公司去一趟,虽然缅甸的民风很好,可翡翠放在这里也并不安全。
  “城南的坎家有好几块值得一赌的蒙头料,表现都非常不错。唐兄弟要是有兴趣的话。不妨跟我一起过去看看。”黄仁财消息自然灵通,一得到唐翰地消息,即便以前不认识,他也能很快混熟。
  “明天去行吧,我今天时间有点紧!”唐翰点点头回答道。
  黄仁富很爽快地点答应,“行,那明天一早我过来找你,你看怎样?”
  “好的。以后只要是蒙头货。黄大哥随便找我就好。这样的毛料本钱小,哈哈!”唐翰笑道。
  “一定的!”黄仁财将唐翰的联系方式留下之后,也给了他一个自己的联系方式,之后才告辞出去。
  唐翰正收拾着准备去金固公司的时候,又陆续有人来找,都是来找他去看货的。他们消息之灵通,让唐翰不得不佩服,一个个约好之后,唐翰这才带着他那块会放发光地翡翠金固公司。
  金固公司会中文的人众多,唐翰几乎没费什么手脚就办妥了手续,将这块翡翠寄放在了他们这里,准备以后一起办理出国手续。
  同时,唐翰也从金固公司总部得到了消息,杨钏钰费了一番周折,将几个人的手续都办好了。弄的是外国贵宾参观考察的头衔,让他们准备一下。三天后出发去翡翠矿区。
  其实还有一个更方便的办法,就说几个人是金固公司地员工。直接进矿区就是,但杨钏钰考虑着他们的安全问题,外国人的待遇要好得多,只要上面关系一打通,几乎就是同行无阻的。
  回到酒店的时候,阿彪已经过来接唐翰了,陆向东就在笑唐翰抢他的生意,邀他一起去的时候。陆向东两人却说不想去受打击。
  “那陆老师你们忙啊!晚上见!”唐翰自然知道,他们在这里的眼线也很多。晚上说不定也要看货。
  “那你自己当心啊!”陆向东最后嘱咐道。
  柳毅锋却笑着调侃道,“阿翰,你可别被人家抢去了做了压寨女婿!”
  “反正我又不会吃亏,怕什么!”唐翰笑着回应道,缅甸民风淳朴,只要不惹上地方势力就好。
  黝黑结实的胡阿彪则在一旁窃笑,唐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一起出门往城东老吴家赶去。
  胡阿彪是个能说会侃的人,一面载着唐翰,一面给唐翰讲解着瓦城地风景名胜,教育经济等等。
  到老吴家的时候,天边地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只留下一片绚烂的晚霞,明天又将是一个好天气。
  老吴家家底颇丰,房屋也比较宽敞,路上唐翰问起地时候,阿彪说他以前也是做玉石生意的,有些珍藏的翡翠毛料也不奇怪。
  吴尼是个六十来岁的老人,见唐翰这么年轻,但因为听阿彪说起过,倒也没多大的惊讶,招呼两个人进屋。
  唐翰没多少废话,径直让阿彪传话说先看货。
  碰上唐翰这样干脆的年轻人,吴尼也省却了很多麻烦,转身吩咐老伴做饭,然后就带着两个人看货,阿彪自然还是充当翻译的角色。
  穿过几个房间,到了最里间,房间一片漆黑。
  吴尼摸索着开了一盏日光灯,房间这才明亮起来,角落的柜子里,堆着好几块毛料。
  吴尼搬了一块约有十来公斤地翡翠毛料在桌子上,并打开了桌上那盏白炽灯,阿彪关门的时候顺手关上了头上地白炽灯。
  桌上的白炽灯有灯罩罩着,目标直指那块全赌的翡翠毛料,四周则是黑漆漆的。
  几家大的毛料公司都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看石,唐翰没想到老吴家也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要知道,翡翠在灯下会变色,这对赌石的人也是一个考验,很多经验不足在灯下看着色很好,但拿到自然光下就不是那么回事。
  难怪有人曾经宣称,就算那些专家教授来这里赌石,一样要乖乖地交学费!
  不过唐翰倒没什么好畏惧的,反正在哪里对他说都是一样,再者天已经黑了下来,能照进房间的自然光也少得可怜,正式一点也没什么。
  收摄心神,唐翰的心思集中那块毛料上,听阿彪说是马那场口,这个场口的毛料唐翰以前没有见过,在林振华和卓老的经历中也没有这样场口的毛料,缅甸大大小小的场口太多,不可一一而数。
  吴尼报出场口也有个原因,因为很多不出名的场口的毛料赌涨的可能性太小,一般人根本不会去赌,有个好的出身,对卖方也是非常有利的。
  在过去,马那的半山半水石也是赌料中的上等品,唐翰记不了秦月那么多,但只要有他的一双眼睛就足够了。
  昏黄的白炽灯下,黄沙皮的毛料越发泛黄,唐翰自然要把样做足,仔细看了起来。
  外皮很细,里面的玉肉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至少不会是那些粗糙的品种。
  唐翰再仔细翻看有没什么松花,背面是带状松花,没有蟒带,唐翰看着有些晕,这样也能叫表现很好?
  不过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从松花推断不出太多的东西,他也就直接放弃,改用强光手电查看翡翠的种。
  强光手电的散光度很大,但以唐翰的经验来看,应该到了半透明的玻璃种,算是冰种偏向玻璃种上一点吧!
  唐翰不说话,阿彪和吴尼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他细细查看这块半山半水石。
  虽然在心底已经将这块毛料给排除掉了,可唐翰还是不想白跑一趟,拿着强光手电继续探照的时候,迎面凝聚了精神力透视。
  透视的结果让他有些失望,里面就带状松花的地方有为数不多的绿,而且,还有些偏蓝。
  一般情况下,偏蓝的翡翠价值都不高,蓝水翡翠除外。
  唐翰收起透视精神力的时候就决定放弃,这样的翡翠没什么收的必要,不过倒是可以看看其它几块毛料。
  让阿彪把自己的意思传达过去,他连价都不问,吴尼满怀期待的心不免有些失望,此举无疑判定了这块翡翠毛料的死刑。
  不过听闻唐翰对其它几块毛料也有兴趣,吴尼心中的希望又缓缓升腾起来,不过没刚才强烈,刚刚给他看的可是表现最好的毛料。
  吴尼同意之后,唐翰就让他们开了日光灯,他也懒得用白炽灯选,直接拿着强光手电在角落的木柜里选了起来。
  遵照他地吩咐。吴尼和阿彪也不去打搅他,吴尼看着桌子上那块毛料发呆,他就不明白,为什么唐翰看不上这块翡翠。
  除了桌子上的那块毛料外,这里一共有五块翡翠毛料,唐翰看得出来,年代都很久远。
  为了不使今天白跑一趟,唐翰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一透视起来,好在他现在精神力充沛无比,透视这几块毛料自然不成问题。
  冬瓜地的蓝花、冰种绿带可惜有小裂、癣绿交杂不清的翡翠、还有块就是白花花的一片,唐翰不由得摇了摇头,好毛料还是太少了。
  最后一块是个黄腊皮,大约六公斤左右的毛料。唐翰也不管它什么场口,趁着精神力还很充沛,径直透视起来。
  黄蜡皮很薄,下面是红白相间的雾层,这让唐翰心底一动。
  继续透视下去的时候,唐翰就看到了一片绚丽多彩地颜色,红色、绿色、白色交织在一起,唐翰心下一喜,不正是三彩翡翠吗?种水都不差,以他的经验来判定绝对是最上等的玻璃种。
  唐翰来劲了。继续催动精神力,想要看看究竟有多少这样的三彩。虽然家里有这样的翡翠,但在这良莠不齐的地方。也算是个意外地收获吧!
  继续往下的时候,另一种色彩闪入唐翰的眼睛,原来是代表喜气的紫色。
  心中更欢喜了,以前最多不过三彩,此刻竟然有四种颜色,这就是传说中的“福禄寿喜”,如果能出手镯,将会是很多人追求的目标。据说,能戴上这种罕见的翡翠手镯的人是幸福美满的。
  一面透视。唐翰也在算计着究竟能出多少个手镯,照一公斤三个手镯,除去边角的料子,十来个手镯也逃不掉地。
  而且这块料子的种水非常好,玻璃种本来就是很多人孜孜追求地目标,透视完毕之后,他也能更加确信,如果保证每个镯子都有四种颜色的话,能出地手镯可能会少一点,但也不会少于五个。
  有了这重算计,唐翰散去精神力的时候,也在思量着该如何出价。
  成了后起之秀,闪亮新星,有了好的货源,但与此同时,价格也跟着上去了,更多人的会盯着你。
  趁他们以为自己还在看毛料的时候,唐翰略略思考了一阵之后拿定了主意。
  “你这里的毛料都什么价格?”
  “你要哪一块?”
  “这块呢!”唐翰指着那块有癣的毛料。
  “一百万人民币!”阿彪很快帮吴尼换算过来,吴尼听过唐翰在仰光公盘上两千万赌回一块带癣毛料的事情,这块毛料虽小,但也该值几个钱吧!
  唐翰听了心底直想笑个不停,这样地毛料也要一百万,他就差没问出来,他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这种带癣的毛料风险实在太大,我只敢出三万!”唐翰还了一个价!他刚刚看过,可以在黑色地癣覆盖下挖一块绿来,这个价格应该不会折本的。
  吴尼自然不会干的,一番交涉,唐翰出到十万。
  距吴尼想象相差太远,这笔交易也就算告吹,不过吴尼却没直说,而是说以后有机会再详谈。
  唐翰也笑着说是以后再谈,吴尼心中又失落无比。
  唐翰这才问起那块黄腊皮的毛料,吴尼不知所以,照例开出了高价,不过要比那块带癣的毛料低了很多,六十万。
  唐翰照例面不改色地还价三万!
  吴尼倒有些怀疑唐翰是不是名不副实,是自己的毛料太差,还是他压得太狠,不过他也是老得成精的人,自然不会答应唐翰第一个出价。
  唐翰虽然表面占着劣势,但他同时也有一个心理优势,就是他的盛名之下,对毛料的准确估计,当出价低的时候,别人也会怀疑他的毛料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唐翰出价到四万,吴尼嗤之以鼻。
  继续加价,到八万的时候,任阿彪怎么调解,唐翰就是不肯加价。
  一时间,吴尼倒是拿不准唐翰的底气,他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却没就此松口。
  唐翰最后说了句,“十万,最高价了。”
  吴尼对那块毛料自然很熟悉,想着唐翰的抠门,他心底也很得痒痒的,不过十万块在缅甸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很多人一辈子也挣不到那么多钱。
  加上有前面的带癣的翡翠做底,看唐翰态度坚决,如果不答应估计就会继续吹掉,吴尼思考一阵,在阿彪的劝说下,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约定好成交,唐翰也才放心下来,这还真不是人干的事情。
  唐翰没那么多现金,也就和吴尼约好交付给金固公司,有这种公司担保,吴尼也就不担心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