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叶欣这里的插曲,卓老却并未就此放过唐翰两人,他就不明白了,这两个小家伙并不傻啊!
  而且,卓老越看那块天价毛料外边露出来的绿,就越觉得不对劲,这回要切开了,卓老的心情就越发复杂起来,眉头也跟着了起来,“既然你们都知道,怎么还是那么冲动?阿翰,你们再考虑一下,如果想卖的话现在卖也还来得及。”
  “但是其它地方表现很好啊!比如这侧面就有蟒,不是说帕敢出的毛料只要有蟒就可以赌吗?”唐翰一直没和卓老讨论这块毛料,原因就在于卓老并不怎么看好这块翡翠毛料。
  “可是这是蟒带不宽,而且上面并没有松花,赌出来的风险比较大。再说了,这么大一块毛料要切开的话,可不件容易的事。”除了劝说唐翰放弃外,这些天卓老也一直在琢磨该怎么切这块毛料,可惜琢磨了很久都没能想出个好办法来。
  “反正都是要先擦的,只要擦出绿来就可以基本断定里面的情况,想切开的话也就容易多了。”唐翰心里有底,这样的珍稀宝贝,又怎肯放弃。
  “你们年轻人啊!”卓老只得再次叹息了,都是些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反正都是他们自己赢回来的,输在他们自己手里估计他们自己也没什么话好说的。
  听几个人这一说,叶欣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跟着上前,乌黑乌黑的一片,她也没能看出什么名堂来,感觉到处都差不多的样子。先前秦月给她讲的松花她还能看出点苗头来,可这蟒实在非一般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哪里有蟒啊!”叶欣蹲下身子,围着那毛料转了好几圈,也没能瞧出他们嘴里所说的蟒带在什么地方。
  原来立在平洲的时候那毛料足有一米半高,运回来的时候被唐翰要求着平放了下来,现在的高度也有个七八十厘米,由于是不规则形状不便计算体积,但根据翡翠的密度,这三吨的毛料大约也就在一个立方米左右。
  直到秦月指给她看的时候叶欣这才发现这蟒的存在,原来这蟒与外皮其他地方纹路略有不同,像是被烫过一般。这蟒确实很细但非常长,像是一股筋,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凭着这小小的筋蟒就能判断毛料里面色种水的情形,这个风险还真是不一般的大,难怪当初两个小家伙拿着放大镜对着这块毛料研究了老半天。
  叶欣再细细看下去的时候,又先后发现了两条极细小的蟒带,有一条蟒上还有点点的松花,只是这松花很稀,秦月解释说应该是运输途中被抹去的。
  接着秦月又像个行家一样,给叶欣讲了起来,缅甸的翡翠矿区离交通发达的地方很远,运输也就成了一个大问题。像这样有三吨重的毛料更加是没办法直接就弄出来的,都是通过大象拖出来的,一路磨损自是在所难免。
  这边唐翰和卓老围着毛料转了好几圈,卓老提出他的疑问,唐翰也就一一作答,这是他和秦月早就演习过好了的。知道了翡翠内部的结构,再结合外部的表现特征,对赌石已有非常功底的唐翰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像这一面的松花外皮虽然经过磨损,但松花的表现依旧很好,应该是从内部渗透出来的,有这样的松花,里面的绿肯定不会差,所以我们才会下定决心。”唐翰记得这小半部分里面是成片的翠绿,外面的松花虽然不容易看出来,但表现却非常好,一会擦一下就应该知道的。
  听了唐翰的话,卓老也愈发怀疑唐翰的师承来,卓老自己可没教过他多少这方面的知识,也就那天临阵磨枪的时候教给他一些理论上的知识而已。现在看他这么娴熟的样子,卓老以往的有过的疑惑也就一起涌上心头,只待这块毛料切开之后,找唐翰问个明白。
  “卓爷爷,要不我们就不等其他人,先擦着看看?”唐翰提议道,做人要低调唐翰还是知道的,可这巨无霸毛料唐翰实在藏不住,只好放在这宝玉石协会。
  “也好,反正这擦石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事情,要不要我帮你擦。”卓老同样急着想看这块毛料的表现,听了唐翰的解释后心情这才稍微平息了一点,唐翰两兄妹倒是蛮不在乎的样子,他着急又有什么用。
  “谢谢卓爷爷了,我们自己动手就好。”唐翰谢过卓老,他知道,让他来擦的话,估计卓老承担的压力会更大。就现在这样子,唐翰已经觉得非常过意不去,卓老对他们两兄妹实在太好了。
  “那你就从最有把握的地方擦起吧!”卓老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唐翰点点头,随即就开始动手,开动电砂轮磨了起来。
  卓老看他是铁了心要自己切开来,暗自替他捏了一把汗,心底却在想这两兄妹胆子还真是够大的,和自己当初一模一样,只要自己看中了的毛料,不管输赢都敢把它切开来。
  唐翰蹲着吃力,善解人意的秦月干脆给他搬了个小凳着,叶欣就在一旁掩嘴笑了起来,秦月这小马屁精还真是体贴入微。
  于是,本着“稳”字第一的原则,唐翰先没有动那一片露出来的绿,而是从他记得是片绿的那一面开始擦起,这一面,无论从什么地方擦起应该都有绿的。但唐翰为了掩人耳目,还是从松花最密集的地方开始擦起。
  这些在运送途中被磨掉一些的松花果然表现甚好,唐翰挥动砂轮还没擦几下,把那乌黑的外皮连着点状的松花一起擦去,鲜艳的翠绿就露出来了。
  秦月和叶欣在一旁打下手,端端水什么的,这时候,水洒上去一抹,那擦出来的绿的效果就显现出来了,鲜翠欲滴,确实是上好的翠绿。
  这一来,只乐坏了一旁弯着腰的卓老,他没料想到这块他并不怎么看好的毛料颜色竟然这么好。
  于是唐翰自动带着秦月给他的小凳子退开,满脸激动的卓老拿着手电顺着刚刚擦出来的翠绿色窗口往里探照一番。
  果然,色彩艳丽就不说了,更重要的是经验十足的他看得出来,翠绿还有继续蔓延的趋势。而且,一如外面光洁外皮所表现出来的,这里面翡翠的玉质均匀细腻,确实是最佳的玻璃种,透明度,水头什么的也都是上上之选。
  而从叶欣所站的角度看,灯光一打在绿上,照映出来的色彩就更耀眼,这时候她也记起了她曾听两兄妹说过的话,灯下不观色,这灯光一映,就更多了一种梦幻色彩。
  笑脸盈盈的唐翰正准备把战果继续的时候,卓老也通知的一些业界行家以及欲购翡翠毛料的玉石商人就陆续赶了过来。
  一般来说,能看到人家解石就是一种幸福,因为很多行家为了保密都选择自己秘密切石,一则不原意切垮了丢自己的脸面,二则即便切涨了也好藏着掖着,除非不做成品卖出去要让人出价,否则大部分都不以之示人的。
  叶欣实在看不出来,这碧海的赌石爱好者还真不少,上到七八十岁的老头,下到三十岁左右正值意气风发的年轻实业家,仔细想想也不奇怪,连秦月这样的小丫头都喜欢玩这样的刺激人心跳游戏。
  还有几个秦月熟悉的人也赶过来了,宝玉石协会的一干人员包括会长周胜良,还有就是华氏集团的林师傅林振华,算起来还是唐翰和秦月的启蒙师傅。虽然面色平静,但林振华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过去的那件事事他一直耿耿于怀,觉得是他对不起这两兄妹,如今看这两兄妹又赌石回来,心里自然是百味交织,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唐翰的脸色却也平静,没有什么特别的惊讶,在卓老的介绍下,唐翰两兄妹也认识了一些新的人物。
  有来碧海公干的香港珠宝商人周万丰,这是一个年龄约在六十岁开外的白发老人,精力旺盛精神头也极好,这次是为检查碧海分店的事宜来的,听闻有人要切石也就顺道过来瞧瞧,兴许还能买块好翡翠回去。
  还有几个则是本地知名翡翠企业的负责人,大家的心思都一样,一则开开眼界,二则价格合适的话就弄点原料回去。
  “英雄出少年啊!难为卓老你收了两个好徒弟。”周万丰如是说道,他和卓老也算是有个几面之缘的人,香港人爱翡翠尤甚于内地,翡翠加工技术也是一流,这一来一往之间,双方也就熟悉起来。
  唐翰和秦月自是谦虚连声称不敢当,卓老的老脸倒有些发热,他可没教多少赌石的本事给这两兄妹。只是这些事几乎都是他一手操办的,所以这回连周万丰都误会了。
  认识完一干面孔,唐翰正想继续擦石的时候,却发现那巨无霸毛料被后来的人给围上了,尤其是擦绿来的地方,更有几个人在那里各抒己见。
  等了好一阵子,唐翰这才重新拾起电砂轮继续擦石,那小凳子也不知道被扔到哪去了。随着擦出绿的面积越来越广,周围众人的目光就越发不能移开,这一来,如果有人接手的话也算是切涨了。
  中途休息的时候,存心要买毛料的人就细细观察起来,准备着出价,周万丰仔细瞧了一阵,并拿着手电就着擦出绿的地方往里照了照之后,开出了一个价格,四千万!
  唐翰和身边的秦月对视了一眼,双方眼中的意思都很明显,“我们想把它切开来看看。”
  “再擦或者再切可就有很大的风险了。”尽管知道唐翰是卓老旗下的挂名弟子,周万丰还是出言相劝,要买毛料的话,这时候比较风险比较大,但同时价格也就低,能争取的机会,谁都不愿意错过。
  “不冒风险哪来的收益。”唐翰微笑着回答道,如果不知道里面的情形他或许会卖,但知道里面是无价之宝,他还在这时候卖出去他就是天大的笨蛋了。
  周万丰继续劝了几句,见唐翰的决心
  ,也就不再多说,继续围着那块巨无霸毛料研究起来
  卓老却趁机把唐翰拉到一旁,“阿翰,你打算怎么切石。”
  “我准备再擦这边的筋蟒,等擦开看看情形再说。这毛料两边从外表看的表现就不一样,翠绿的厚度也不大清楚,还是看擦开来看清楚再说。”唐翰此刻倒显得很谨慎。
  “嗯,那你就先擦擦再看吧!”卓老点了点头,一时间,他也拿不准主意怎样办才好,这两个小家伙估计就是把这块毛料看成是捡来的,所以才会这样大胆。不过确实如他们所说的,风险越大收益也就越大。
  于是,唐翰又从这一面的几条筋蟒上擦起,周围的行家们也都清楚,这巨无霸毛料的渗透力肯定没那么强,能有整个毛料这么厚。真是满绿的话,估计这块毛料就要用绝对的天价来称道了。
  十多双眼睛齐齐地盯在唐翰手边,随着砂轮的滑动,那里面的绿也渐渐呈现了出来,还是鲜艳欲滴的翠绿。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也有很多人快接受不了,难道真是满绿?那可就真的赚翻了,如果整块毛料都是满绿的话,三吨重的翠绿玻璃种价值少说也得在七八亿以上。
  尽管知道内情,秦月依旧压抑不住心头的激动之情,再看身边的叶欣,此刻毫无淑女形象,小嘴张开就合不拢了。
  唐翰把绿往筋蟒两侧的推进,那翠色却逐渐淡了下来,这下卓老也开始迷惑了,这是怎样的讲究?
  可唐翰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往淡色往旁擦的时候,之后的部分竟然变成了白蒙蒙的一片,用水抹了一下看得更清晰了,那翠色从筋蟒的地方逐渐淡了下来直至不见。
  卓老推测里面应该是一条色带,这色带的宽度应该在二十来厘米左右,该怎么切这块毛料,不只是卓老,很多行家都在犯迷糊,这块毛料究竟是怎样的讲究,还真是让人期待。
  唐翰再擦了几下,那条色带就更加无可遁形了,按此刻放置的角度来说是平行于地面的,宽度一如卓老所估量的大约二十几厘米。
  就在众人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唐翰一路顺着擦了下去,没过一阵,就又出现了另外一条色带。那色带和上面的色带相差无几,不只是色彩,连宽度都相差不多。继续往下,又有一条蜿蜒的色带,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有这么奇异的事情。
  唐翰擦得手软,再次休息的时候,卓老冲在第一线观察情况。好奇是一个原因,他更担心究竟该怎样切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也不至于浪费这块极其难得的毛料,其中的关键就在于这绿的厚度,要是能准备估量出来才好。
  说来容易做来简单,以往赌石,这绿的厚度就是最难以捉摸的,虽然在外皮也有些许的反映,但都不甚规律。有的毛料即便你把表面的一层给切开,也不知道这其中绿的厚度究竟是多少,赌出来是输还是赢,总之,三分本领七分运气,就看上天会不回眷顾你了。
  “阿翰,这样的毛料该怎么切?”不光别人担心,连叶欣也跟着着急起来,她刚才听这些行家们议论纷纷,说是这样的毛料如果拿捏不准的话,是很容易就切垮的。
  “得先估算这几条色带的厚度和那边片绿的厚度,如果能从中间切开来,把片绿和色带分别保存开来就好。”唐翰回答道,他也在邪邪地想一个问题,如果这一刀下去的话,如果切出来的是白茫茫的一片,那该吓坏多少人。他可记得当初透视的时候,这片绿和绿带交接的中间还是有一层无色的间隔的。
  “把外皮全部擦了就可以知道厚度了吗?看你也擦了不少地方了。”
  “那也很难说,即便把外皮全擦了,切开来也许还是会不一样,一切还是要靠运气来赌的。”唐翰笑着回答道。
  叶欣彻底认输,这还真是刀刀见血,这几千万的东西擦涨了擦垮了不算,要真的全部切开来才算输赢。
  唐翰休息一阵,也让周围的观众们趁机观看了一阵之后这才上阵擦石,这次的目的就是大致估量出两边绿的厚度,这回周围的人更是为他捏了一把汗。
  这一来,周围的行家们商议不定,谁都不敢保证该在哪里切,连卓老上前看了看,也不能说出个明白了,只是劝慰唐翰,反正打定主意要切了再卖,一刀切下去就该见分晓的,不会太让人揪心的。
  最后唐翰只得自行把厚度给定了下来,就在毛料偏向片绿三分之一厚度的地方,从表面上看,这是他和秦月根据擦石的结果判断出来的,两兄妹的说辞可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画好线之后,唐翰就开动那钎陀,沿着画线的位置切了下去,只是这巨无霸毛料着实太大,一时半会之间估计还是很难以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