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深深吸了一口气。
  要想保住宁落雪，他只能坦白真相，说出这些照片的来历。若是如此，他一定会被取消资格，不可能再有机会去集训班了，也不可能再见到那颗挂在心口的星星。
  一想起比赛那日秦双双忽然倒下的痛苦模样，白羽便觉得心口如同被万道细针慢慢刺入，疼得他脸色发白、嘴唇发抖。
  白羽按住胸口，忍不住又打开了天才少女以前比赛的视频，用好看的拇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
  是他自己做错了事，他不应该一错再错，否则，就算他去了集训班，他有脸去见秦双双么？
  “为了情敌，放弃去集训班，我看我真的是疯了……”白羽自嘲道。
  第二天。三中的校长办公室里，除了罗校长，刘主任，还有两位教育局下来调查的领导，庄局长和王科长。
  白羽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白羽开门进去，才发现季斐然已经站在里面。
  季斐然靠着墙，依旧懒懒散散。
  白羽皱眉看了一眼季斐然，走到了校领导的面前。
  旁边的教育局领导庄局和王科看了看季斐然又看了看白羽，对视了一眼，各自叹了口气。
  以前季斐然和白羽几人初中都是在八中，那时就没少捅娄子。庄局和王科当时就是负责处理投诉的，跟孙局一样，一见到这群小子就头疼。
  刚庄局长还在庆幸现在五个人终于不在一个学校只用对付季斐然一个人，这便又来了一个不省心的。
  “白羽，你又怎么了？”庄局长问道。
  “庄局，照片是我找人拍的。”白羽说道，“我嫉妒宁落雪，所以才让人发了帖子污蔑她，想让她退赛……”
  “不是他，是我。”季斐然打断了白羽，“我刚已经说了，我看不惯秦双双，想整她，所以才找人发帖子。我有发帖的账号和密码。”
  白羽愣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季斐然。
  季斐然同时也看了他一眼，把高飞给他搞到的账号和密码交给了庄局长。
  “不是他，是我。我有聊天记录。”白羽也把手机打开，放在了桌子上，上面有他给狐朋狗友出主意的经过。
  “我说了是我，聊天记录可以造假的！”季斐然一把抓住白羽的手机塞回给他，继续对庄局长说道，“白羽有夺冠进集训班的实力，他一直以来都想进集训班，他跟宁落雪无仇无怨，根本没必要害宁落雪。”
  白羽眼瞳一颤：“你……”
  “你不不用多管闲事，我已经认了。”季斐然皱眉看了白羽一眼。
  白羽想要进集训班，他们几个兄弟一直都知道。若是白羽这次承担了责任，必然会被取消进入省队的资格。
  “真是奇了。”王科长纳闷，“之前你俩可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今天竟然争着认错。”
  庄局长也抬了抬眉毛：“事出反常必有妖。王老师不是去问情况了，等会儿就把当事人带过来了。”
  “我说了是我，还把她们叫过来干什么？非要我给教育部张部长打电话么？”季斐然恼道。
  白羽也看了庄局几人一眼，淡淡道：“光华集团最近大概也要查一下最近有没有异常入住或者高额吃请了。”
  庄局长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满头黑线。这俩臭小子，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难搞。不过他倒真是奇了怪了，到底何方神圣能让这俩兔崽子争着顶罪。
  “咳咳。”庄局长低声咳嗽了一声，“不听当事人说，我怎么调查？你俩再废话一句，有你们好受的。”
  正在这时，秦双双，宁落雪和林婉被王老师带着走了进来，三人看到季斐然和白羽明显吃了一惊。
  “刚才跟我说的，跟大家说一遍。老师不会冤枉一个好孩子。”王老师拍了拍秦双双的肩膀。
  “林婉，把录音放给老师听。”秦双双对林婉说道。
  林婉放出了录音。
  正是那天冯娜在天台威胁她的经过。
  录音里，冯娜将陷害宁落雪的整个过程说的一清二楚。
  紧接着，秦双双拿出了从赵老师那里拿到的监控视频。
  视频里，冯娜正躲在角落，见宁落雪摔倒在秦双双身上，立刻拿出相机拍了许多照片。
  冯娜只想着螳螂捕蝉，根本没想到黄雀在后。连她躲着拍照的位置都是秦双双提前算好的。
  “这……”办公室一众人看着视频面面厮觑。
  事情再清楚不过了，这三个姑娘是联手布了个局，请君入瓮。
  季斐然和白羽满脸苦涩，这三个小丫头怎么一点消息都不透漏出来，不知道别人会担心么！
  “老师，我可以作证，她俩绝对没有同性恋。什么贿赂领导，更是子虚乌有！”林婉怕众领导不信，又一次强调道。
  “是的，我们三个是很好的朋友。我们没有违反学生手册，更不可能早恋，请老师不要被坏人欺骗。”秦双双也说道。
  庄局长皱了皱眉头：“你们三个胆子倒是大得很……”
  “老师，因为一直察觉有人在偷窥，但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目的，所以我们没办法才想了这个办法。偷窥者心思恶毒，若是我们没有提前准备，此次定然解释不清了。”秦双双说道。
  “是的，老师……我们这次实在是逼不得已。本来想拿到证据就来找老师的，没想到她们竟然发了这种帖子，煽动家长和学生的情绪，给学校添麻烦了。”宁落雪说完，三个小姑娘同时抱歉地对着众位领导低下了头。
  季斐然终于从茫然中回神，秦双双刚才说什么？她不喜欢宁落雪？！只是朋友？！
  一时间，他心里一阵狂喜，似乎有个小人在转圈圈，激动得嘴角控制不住扬了起来。
  而他旁边的白羽，刚才得知真相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为自己不用被取消资格而庆幸。他还可以去参加比赛，只要他赢了比赛，得了冠军，就可以进集训班看秦双双了！
  这一瞬间，他好像忽然看清了自己的心思。他放不下那个病床上的少女。哪怕明知道她的灵魂已经穿越，可是，他还是想去看她。哪怕她永远不会回应，他还是想当面跟她讲讲自己有多想她。
  “庄局，王科。孩子们实在也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做，希望你们能理解，不要怪她们。落雪和双双都是我们班的孩子，她俩的所作所为我看的一清二楚，我也可以向你们保证，她们没有早恋，更没有同性恋。”王老师站出来，为二人担保。
  “我相信。”庄局点了点头，“凭几张照片就信口胡说，诬陷的成本太低。”
  刘主任心头一喜：“那她们……”
  “自然是不罚。不过，下次遇到困难，先想到找老师。钓鱼这种事，不可以再做。舆情现在这么大，不只你们，整个学校都会受到影响。”庄局长说道。
  “是！”三个姑娘用力点了下头。
  “至于这两个顶罪的……”庄局看了看季斐然和白羽，不冷不热地笑了两声，“呵呵。”
  季斐然和白羽刚刚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忘了还有这事儿了！他俩刚才像傻子一样都干了些什么！
  “威胁领导！你俩咋不上天呢！”刘主任气呼呼地瞪着季斐然和白羽，恨不得一脚将他俩踢出办公室。
  二人低声嘀咕：“哪是威胁……”
  “那说说吧。季斐然，你要找张部长干嘛？白羽，你要让光华查什么？”庄局抬手喝了两口茶。
  季斐然尴尬至极：“我……我是想打电话向张部长汇报一下。张部长有庄局和王科这种得力干将，实在可喜可贺。”
  白羽也前所未有地红了脸：“可不是么，我也是想让光华集团查下账，教育局领导光临怎么能不打折呢？”
  “行了。”庄局笑了出来，“人家没早恋，我看有的人准备先早恋了。还争着顶罪，给我一个人写一个一万字的检查去。”
  “啊！”季斐然和白羽同时叫了出来。
  “罗校长，事情查清了，我们也该回局里了。让三个姑娘跟刘主任去写情况说明，回头送去给我。宁落雪的成绩我看了，符合此次学校免考推荐的要求，局里很快会发调查通知。威胁同学的女孩叫冯娜是吧，必须严肃处理。至于那个帖子，我会联系网警彻查。”庄局长说罢便站了起来。
  罗校长和刘主任立刻送他出门。
  庄局走到门口，又扭回头看了季斐然和白羽一眼，对二人说道：“有机会跟三个小姑娘学学，不费吹灰之力扳倒对手。再看看你俩，灰头土脸。”
  “就是，鲁莽。”王科也笑了出来，“写检查去吧！”
  秦双双，宁落雪和林婉同情地看了季斐然和白羽一眼，跟着王老师出了办公室，留下季斐然和白羽彼此怒瞪。
  “都怪你这笨蛋！说什么找张部长，惹毛了庄局！”白羽怒道。
  “你刚还不是说了要查人家的账！查人家的入住异常！咱俩半斤八两谁都别说谁！”季斐然不服气地还嘴。
  庄局耳听着办公室里的对骂，只觉得头大。他转头对罗校长叹气道：“幸好他们几个混球现在不在一个学校，以前在八中，可没少捅娄子。”
  秦双双侧头看了一眼办公室，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三人在刘主任办公室详细汇报完情况回去的时候，已经放学，有百事通这种人在，事情的处理结果早就传遍了三中的每一个角落。
  秦双双看了看旁边低头走路的林婉，依然有些担忧。
  当初她想这个计划的时候本来没想让林婉参加。只是想故意在摄像头前摔跤和宁落雪亲一下，让冯娜拍到。但是林婉自告奋勇，说她专门演一出倒戈背叛，才更逼真。但是，这事情的结果可想而知，冯娜那些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林婉。
  秦双双有些担忧地看了林婉一眼：“冯娜的处分不会轻。你……”
  “反正她们本来也不喜欢我。我已经一忍再忍了，她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与其当个包子，还不如奋力一击。”林婉说着握了握拳头，“就算是包子，我也是个硬包子，没那么好吃。”
  “这话谁教你的？”秦双双有些吃惊。
  林婉脸一红：“班长上次看我被同学欺负，他教我的。”
  秦双双看了林婉一眼，无声地笑了一下。原本她打算跟着林婉回班一趟，看起来，应该是不用了。
  回了教室，林婉看着自己倒在地上的桌子，被砸的稀巴烂的文具盒，和碎了一地的书，轻声叹了口气，红了眼圈。
  “就算是包子，我也是个硬包子！想吃我没这么容易！”林婉重新打起精神，把桌子扶了起来。
  可是，硬包子，也会伤心啊……
  她正一边抹眼泪，一边蹲在地上捡被撕碎的书，忽然一只好看的手递来一个纸袋。
  林婉一抬头，正对上李泽奕盈盈微笑。
  亻
  55 都是单身狗，挤兑谁啊！
  林婉心里一慌, 赶紧把眼泪擦了。
  “徐泽记的大肉包，哭着可不好吃。”李泽奕将包子塞给了林婉，手指自然而然地刮掉了她脸颊的泪痕。
  林婉双眼睁得溜圆。不会吧……班长刚才, 碰了一下她的脸？！
  林婉震惊了半秒, 又有些丧气，可能班长只是忘了带纸……看她可怜帮她一把。
  林婉收起自己的胡思乱想, 和李泽奕一起，赶紧把书本和文具盒收了起来。
  她见李泽奕这么晚还不回家，想了想, 约莫他是想问宁落雪和秦双双怎么样了，便扭头对他说道：“那什么, 她俩都没事。你不用担心……”
  李泽奕笑了起来：“你为什么觉得我要问这个？”
  “你跟她们不是好朋友么……肯定会担心。”林婉肚子确实很饿了，她拿过李泽奕给的包子, 啃了起来，嘴里叽里咕噜说着：“班长，谢谢你的包子。”
  李泽奕微微笑了一下：“不用谢。”
  林婉看他这么温暖的笑，吃着他给的热乎乎的大肉包，忍不住有些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