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笑，尤其在手机里，那样徐母会发疯的。
  正值更年期的徐母，脾气变得异常暴戾，爱攀比，只要看到和她打牌的人有比她过得好的，心里就嫉妒，就泛酸，回来就闹脾气。做好饭了。想也不想就倒掉垃圾堆里，徐婉芳上一天班回来累得不行，还要好言好语地安慰妈妈。
  做人真的好累。
  上回。林轩本想送徐母一个价值不菲的金项链的。
  因为，徐母一直没有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镶了翡翠的大链子。上了年纪的人，因为在牌桌上，总喜欢戴一点昂贵的东西，让人羡慕。
  可是徐母没有。
  以前，徐婉芳的爸爸舍不得给她买。后来徐父去世了。家里经济拮据，她又不好意思提出让婉芳买。她是想过让林轩买的，可在她眼里。林轩就是一个窝囊废。徐母压根不想开口。
  今晚，徐婉芳要加班，告诉妈妈，说不回来了。
  这正中徐母下怀。
  她要好好地给小琴洗脑洗脑。
  徐婉芳打完牌后，认认真真做了十个菜，然后就在客厅里看电视。晚上六点半，小琴回家了，徐母就过来道：“到底你还说话算话，你要敢不回来，以后我到处说你坏话。”
  小琴很累，一坐下，就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她嘴上答应搬回来住，但实际上一点行动都没有。她还住在林轩的医馆。医馆还在营业，一般都是晚上。林轩在医馆的阁楼腾出一个小小的房间，给小琴当卧房。
  “来来来，看看我都给你做了什么，不要一天到晚地说我不疼你，只疼你的姐姐。这是红烧肉。这是你爱吃的狮子头，这是我刚蒸好的大闸蟹，这个是几样炒菜，对了，我还酿了米酒，小时候，你一喝米酒就醉，倒在地上不肯起来，这些你还记得吗？”
  小琴只好点了点头。
  如果要说自己忘记了。那肯定会遭来徐母的破口大骂。
  “那么，你就赶紧洗手坐下吃饭吧。”徐母搬好椅子，让女儿坐下。
  她一边盛饭，一边等着女儿过来。
  小琴吃了一口狮子头，确实挺好吃的。不过西朗医院的伙食也不差。小琴都觉得最近长胖了。
  “女儿啊，今年你也二十一岁了，告诉妈妈，身边有没有喜欢的人呀？”徐母对着小琴讨好地笑了笑。
  这个笑容，让小琴发瘆。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我就问问啊。难道当妈妈的，不该关心自己的女儿吗？”徐母的脸上还是满满的假笑。
  小琴就道：“我的工作刚稳定下来，现在也不想别的。我就想赚钱，把欠前夫的钱还了。”
  徐母一听，就骂女儿傻孩子。
  “我说，你有毛病啊？那是他自己愿意给的，你又没偷没抢。”
  “可那也是姐夫赚的辛苦钱！”
  “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干哪一行不辛苦？这些钱，就当是他当初追你姐姐出的礼金。十万块，不多不少，刚刚好。”
  徐母的想法总是很奇葩。
  “可是，可是姐夫已经跟姐姐离婚了啊。难道这钱不应该还吗？”
  “现在这个年代，主动还钱就是傻子。他们是离婚了，可你还不是叫他一声姐夫，就冲这个，你不还他的钱，也是应该！”
  小琴真的无语了。
  她低着头，继续闷闷地吃饭。
  徐母又在她的碗里夹一块红烧肉：“先吃饭。你要没有男朋友，可以考虑我的话，交一个，我给你介绍。”
  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小琴直言不讳道：“妈，你以前不是最讨厌我的吗？现在改变主意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真的让小琴很不适应。
  虽然客厅里只有两个人，但她真觉得空气开始窒息了。
  “我讨厌你吗？我只是恨铁不成钢。可现在不同了，你又成了一个正经人，有正儿八经的工作。人呢，也比以前漂亮了。哈哈，你和你姐姐，就是两朵漂亮的姐妹花，别人夸的就是没错。既然你能给我争面子，我干嘛要堵你的路？女人啊。还是要嫁个好人家，过舒舒服服的日子。小琴，我跟你说。今天我和你赵阿姨打牌，她说她娘家侄儿很不错，家境好。在几个城市都有工厂，她的侄儿又是独子。你要愿意，明天和赵阿姨的侄儿见个面。”
  什么？
  小琴吃惊的筷子都要掉下来了。
  那个赵阿姨她也认识。家里条件的确不错。
  “人家赵阿姨一直就喜欢你，以前你长得丑，她也从不说你。只说你还没长开。现在你的工作换了，是西朗医院的员工，这说出去也好听一点。加上你姐姐又是医院的领导，咱们家的地位就不同了，有底气了，咱们这样的家境，你嫁个中等富裕的人家，已经是门当户对了。”
  徐母一旦自信起来，那是无可救药。
  饭菜其实做的很好吃，但小琴真的没心思吃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评价。
  姐姐算是医院的领导吗？也算。
  但姐夫林轩在医院也算是西朗暗中培养的继承人呢。姐夫才是真正的前途无量。算了，这些话妈妈不懂，和她也说不清楚。要说了，她又说林轩只是运气好啦，只是吹牛啦，别人被他蒙蔽了呀，总是不会有什么好话。
  “我真的不想见。”
  “为什么？那个赵阿姨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她的娘家侄儿，听说也是一表人才呢。”
  “以后再说吧。”
  “呵呵……小琴，天底下当妈的都关心自己的女儿。我是真的关心你，在我离开人世之前，看着你们俩姐妹都风光嫁了好人家，我才能闭上眼睛呢。”
  徐母又拿死吓唬小琴。
  这是她的绝招。
  以前，只要心情不好，她就去厨房拿刀拿剪刀，要死要活的。说起来，徐婉芳也是个可怜人，是在被妈妈间歇性精神病发作中长大的可怜姑娘。
  可是，这招对于小琴没用。
  “你不是要我回来吗？那咱们就说好了，我按时上下班，按时吃饭。但不许提什么男朋友的事。我还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