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杰瑞·布鲁克海默的提议制止了这场争论：“既然这样，我们这里有13个人，包括我，每个人在纸上写下你心仪演员的名字，一人一票，最后得票多的就是威尔·特纳，怎么样？”
  这个法子至少看上去公平，每个人都答应了。
  杰瑞·布鲁克海默把这13张纸条摊开，投影到屏幕上：“埃伯特·道森拿到了，唔，9票，剩下4票是奥兰多·布鲁姆的，决定了就不再更改，那么最终这个角色属于埃伯特·道森。”
  埃伯特自然不知道《加勒比海盗》剧组最终的选择，他尽全力去试镜这个角色，但如果剧组不选择他，他也不会过于强求。从4月份到6月份，他一直处于相对繁忙的状态，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时间，他只恨不得能整天躺在床上不动弹。
  下午，睡得满头大汗的埃伯特从床上爬了起来，甩了甩头发，穿着双拖鞋到卫生间冲脸。
  “埃伯特你回来了？好久没见你，不过电视上有很多你的新闻。”马克捧着水壶从厨房走出来，“我在调水果茶，你要不要来一点，清热解渴，味道很不错！”
  “好啊！”用毛巾擦了擦脸，埃伯特把长长了的刘海用夹子定住，拉开椅子坐好，“最近怎么样？”
  马克耸了耸肩，给埃伯特倒了一杯水果茶：“我的第24个剧本最近刚出炉，投了几家公司，结果都不太好。不过新线和狮门对剧本有些兴趣，我过几天会和他们谈，你知道，我的写作类型比较诡异，一般的电影公司不太能接受这个。”
  “布莱呢？”
  “他现在主要的工作就是去年那部《双面女间谍》，电视的反响不错，ABC打算推出第二季和第三季，布莱会一直参与出演。”
  “你自己呢，最近媒体可是把你夸上了天，《白夜追凶》我和布莱也去电影院看过了，媒体一点都没有夸张，你的表现真的让人惊叹。”
  埃伯特笑道：“我在争取一部电影的配角和一部电影的主角，如果都能成功的话我下半年恐怕会有很长时间不在洛杉矶了。”
  马克点点头：“真棒！我和布莱总算不用担心你会穷困潦倒了，我们甚至有了一张长期饭票。”
  “啊，对了埃伯特，你阳台上那些花我最近刚刚浇过水，你暂时不用管它们了。不然浇水太多根会烂掉。”
  埃伯特一边听着马克絮叨，一边品尝着水果茶，偶尔在橱柜前逗留，翻出马克私藏已久的牛肉干和点心，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舒适的。
  “真希望永远都有这么美味的牛肉干可以吃。”埃伯特眯起眼睛，脸上全是满足，“最近一有工作就要坐飞机，一坐飞机就要吃飞机餐，下了飞机之后累都要累吐了，如果每次都有这么好吃的牛肉干，我一定会立刻恢复精神的。”
  “你的要求未免太简单了。即使以我从小到大的经历来说，我的父母都是资深的好莱坞人士，他们工作以外的时间都在享受马里布海滩的阳光和聚会，买衣服都要去巴黎，滑雪要去瑞士，他们会为一场结婚纪念日活动提前预订米其林三星餐厅，谁会像你一样只是几块牛肉干和薄饼就能轻易收买？”
  埃伯特笑道：“也并不是那么简单，只有比这些还要美味的食物才能收买我。米其林三星的美味让人流连忘返，可是需要提前预订，这对我来说意味着麻烦，我讨厌麻烦。”
  马克点点头，取出一根牛肉干放在嘴里嚼了嚼：“所谓好莱坞上层人士的优越生活也不一定能够吸引每一个人，在我小时候我非常痛恨这样的生活，所以我选择一个人跑出来租房子住，写我自己想写的剧本。我本来并不会做饭，可如果谁的母亲成天流连于各种晚宴而没有时间给儿子做一顿饭的话，那个孩子一定会成为厨艺全能。”
  “听起来是很糟糕。”
  但埃伯特本人的父母更加糟糕，他决定进入好莱坞打拼以来就没有收到过任何来自家庭的关心，他从来都不知道母亲做出的一桌饭是什么样子的，甚至他已经忘记了母亲的真实样貌。
  作为一个外来者，他可以不在意恶劣的家庭关心和亲人的冷漠，但他可以想象原来那个酗酒买醉脾气暴躁的埃伯特过的究竟是怎样的生活。
  也难怪他永远无法和“东部之鹰”的其他成员和谐相处，因为从小处在冷漠氛围的孩子很难懂得什么叫友好。
  马克忽然意识到了埃伯特情绪的变化，他渐渐想起来，去年的圣诞节埃伯特根本就没有回家，而是一个人独自度过的，他似乎也从来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家庭和亲人……马克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想到这里，他把盘子朝埃伯特那里推了推，“多吃一点，待会儿还有烤肉派，等布莱回来我们就可以开吃啦！”
  “我一点儿都不会客气。”埃伯特两腮鼓鼓的，看起来像一只偷吃了松子的小松鼠，他说到做到，很快就把半盘子牛肉干扫荡干净，眼睛直直地盯着烤箱里的烤肉派，那无辜的水蓝色的眼神几乎让马克忍不住把盘子端出来交给这饿坏了的小伙子。
  但他还是忍住了，他对埃伯特说：“埃伯特，记得控制好身材，否则林恩真的会拿把刀杀过来的。”
  第32章 偶遇
  半小时后，林恩就来了，也带来了埃伯特被《加勒比海盗》剧组录用的消息。他到达的那一刻埃伯特正要下楼去扔垃圾，一开门便看到年过40的经纪人先生哼哧哼哧地爬着楼梯，满头大汗，见到埃伯特的第一眼也只顾大口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埃伯特侧过身给林恩让出一条道来。林恩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去忙，自己一闪身进了屋，转眼就不见人影。
  埃伯特摇头一笑，看到经纪人先生这么狼狈的样子，埃伯特也考虑着买辆车代步了，林恩每次都得挤公交过来，冬天的时候还好说，夏天就热的人受不了了。
  埃伯特扔完垃圾回去的时候，林恩已经坐在餐桌旁眯着眼品尝烤肉派，派烤得又香又脆，油滋滋的闪着亮光，马克额外给他倒了一杯加冰的水果茶，林恩忙不迭地接过来，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往嘴里塞着烤肉派。
  埃伯特虽然已经吃了一块烤肉派，这时候却也不免吞了吞口水，趁着马克和林恩两个人在说话，他默默地计算好步骤，闪电般迅疾地伸出了手——
  埃伯特自以为动作迅速，可有人却比他还快，在他手指即将接触到烤肉派之前牢牢抓住了他的胳膊，埃伯特眼见烤肉派无望，迅速换上一副无辜的脸孔，湛蓝色的眼睛水汪汪的似乎蓄着泪，嘴巴也扁了起来：“马克，亲爱的马克，只有一块！”
  林恩大大喝了一口水果茶，凉的浑身舒爽，这时候他也伸出一根油腻腻的手指在埃伯特面前晃了晃：“一块也不可以，亲爱的埃伯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称了体重，你这个月比上个月胖了2斤。”
  “准确地说，是1点8斤，林恩，想想那些可怕的飞机餐，想想我接下来要拍的电影，我要去的地方是荒无人烟的加勒比岛，我一定会饿瘦的。”
  “如果你不是我的艺人，我保证我会打你！”林恩翻了个白眼，“首先，拍摄电影之前你需要保持身材，我可不想在四四方方的屏幕里看到一张可怕的肥脸，然后，加勒比岛地带的旅游业很早就开始兴盛了，你绝对不会饿死，迪士尼投资1亿多美元的巨制不会让我们可怜的男二号饿肚子的，最后，饿一饿也没有什么关系，饿了你可以吃水果沙拉蔬菜沙拉，不一定要吃烤肉派呀！”
  见卖惨无望，埃伯特立刻换上一副凶巴巴的表情：“林恩·霍克先生，如果你不让我多尝一块烤肉派的话，我一定会向好莱坞经纪人协会控告你对我无情的虐待，还要去工会申请维护我的权益！”
  经纪人先生满不在乎地开口：“我宁愿被控告也不愿自己因为手下艺人有一张硕大的饼脸而遭到嘲笑，再让你肆无忌惮地吃下去一定是我的失职。”
  埃伯特眼睁睁地看着林恩把一盘子烤肉派抱在怀里，吃一口派喝一口茶一会儿就消灭得干净，他尚觉不过瘾地打了个饱嗝，这一瞬间，厨房狭窄的空间内似乎瞬间弥漫着经纪人先生胃里的气体，埃伯特不由得捂紧了鼻子，示意林恩离自己远一点：“你看起来可真恶心。”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更恶心一点。”林恩站起来走了两步，随后坐到埃伯特的对面，和他讨论起《加勒比海盗》剧组试镜的结果。
  “据说迪士尼和剧组内部在选择你还是奥兰多·布鲁姆之间产生了许多争议，布鲁姆在试镜中的表现不如你，但是他在《魔戒1》里的那个角色吸引了很多粉丝，许多人认为《加勒比海盗》宣传和上映的时候可以借一下《魔戒》系列的势头。”
  “但他们最后的选择是我。”埃伯特挑挑眉，“我很好奇迪士尼选择演员的过程。”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杰瑞·布鲁克海默建议使用无记名投票的方法，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赞同。一堆人围成了一桌写下自己心仪的演员的名字，你比布鲁姆的票要多，所以这个角色最终落到了你手上。”
  埃伯特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这听起来比总统大选还要正式。”
  “确实很惊险，几票之差你就可能错失一个合适的角色。你的演技是一个加分项，一开始迪士尼只想选一个外表出色的花瓶来负担起吸引年轻观众的责任，奥兰多·布鲁姆是可以胜任的，但后来你出现了，电影公司的人士虽然更青睐于赚钱，可你在任何一方面都要比奥兰多强上一筹，你甚至已经通过《白夜追凶》证明了自己的票房号召力。”
  “总算没有什么要担心的了。”林恩拍了拍手掌，“接下来就要想办法攻克《奔腾年代》的堡垒了，这两部电影的拍摄时间并不重合，但咬得很紧。一旦电影开拍，这意味着你整个下半年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你做好准备了吗？”
  埃伯特冲他伸出手掌：“当然。”
  七月初埃伯特就进组报道了，在和《加勒比海盗》剧组签订的合同中，埃伯特需要为这部电影留足3个月的拍摄时间，作为剧组的男二号，剧组为他开出了400万美元的片酬——和托比·马奎尔拍摄《蜘蛛侠》时的片酬相同。原先迪士尼公司只愿意给埃伯特开出300万的价格，理由是他在拍摄《白夜追凶》时的片酬只有1万美元，半年过去他已经足足涨了几百倍，但林恩据理力争，坚持埃伯特目前的名气已经与好莱坞二线男星相当，尤其是下半年乔治·阿玛尼的广告片将在全美各大城市投放，埃伯特的人气必然迎来一段爆发式的急涨。
  男主角约翰尼·德普拍摄这部电影的片酬是1000万美元，在目前的好莱坞男演员中并不算顶级价价位，但考虑到约翰尼·德普在此之前并没有太多拍摄商业大片的经验，这个价位是非常合理的。
  进组拍摄之前，埃伯特先去把车买了。阿玛尼的代言费还在他口袋里，世界杯足彩的奖金也已经开了出来，埃伯特一直记得林恩知晓了这件事的表情——经纪人先生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可以说是梦幻的：“你去了一趟米兰，不止拿到了一百多万的酬劳，还中了几百万大奖？”
  结果是，经纪人先生大大方方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在取款机上取了5000美元交给埃伯特，他再三强调由埃伯特亲自帮他购买彩票，如果能中奖，奖金对半分都可以。
  当然，最终结局是5000美元被消耗的一干二净，埃伯特却连一美分都没有中。
  手中握着几百万美元，过几天又会有几百万美元进账，买车的时候埃伯特自然不用考虑价格问题。实际上他根本连驾照都没有，车买下来主要也是给林恩开，所以他主要还是要参考林恩的意见。
  最终，林恩替他选择了一辆凯迪拉克。
  “凯迪拉克是好莱坞的标配，选择它很合适。”
  作为美国豪车的代表，100年历史的凯迪拉克自诞生之初就与好莱坞结下了不解之缘，至今它已经在100多部好莱坞电影中出场，算是好莱坞电影的标准配置。《教父》、《为戴茜小姐开车》、《速度与激情》等电影中都出现了它的身影，尤其在德系、英系豪车还未借助好莱坞这个平台占据美国市场的时候，好莱坞电影的天下就是凯迪拉克的。
  “很酷，上手顺畅。”开车回家的路上，林恩摇头晃脑地点评着，“物超所值。”
  “你也得学着把驾照考到手了，以后想去哪里会方便一些，尤其是将来谈了恋爱，走出去会更有面子一些……”
  林恩忽然闭口不言了。他想到了前段时间在米兰和埃伯特的那次谈话……看似是以和平收场，可那不过是因为双方都默契地选择了缄默而已。埃伯特无法改变他的性向，这是天生的，林恩也无法在这件事情上给他更多建议。
  狭小的车内忽然陷入了沉默。
  正当埃伯特组织好语言打算开口时，路边上却忽然窜出一群长枪短炮的记者，正要转弯的林恩吓了一跳，嘴里飚出两声美国国骂。埃伯特身体也晃了晃，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他不由透着车窗往外看去，在车子从陡然降速到平缓行驶的这段时间里，埃伯特终于看清了那群记者似乎在追什么人，而当他的视线触及到那个走在前面的身影时，他却有些愣住了。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他竟然会这么狼狈？
  “车子开慢点，把那个人放上来。”
  埃伯特果断冲着林恩开口。林恩减缓车速，埃伯特旋即拉开车门，伸出手把莱昂纳多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