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姨忙感激的点头，面色动容。
  顾西川一直小心翼翼的陪着苏念恩，希望不再刺激她。
  方婶低声问：
  “太太，您饿吗？给您炖了血燕，老太太那边送来的。”
  苏念恩缓缓抬眼，看向方婶，微顿片刻，她道：
  “方婶，我有话问你。”
  顾西川侧目看她，苏念恩起身，并没有正面看顾西川。
  “其他人别跟来。”
  方婶赶紧跟着苏念恩身后，苏念恩想去后院，院里空间大，离得远的话，外面说话，屋里人是听不见。
  然而方婶却小声道：
  “太太，您还没出月子，还是别出门见风，身体要紧。”
  苏念恩微顿片刻，随后听了建议。
  两人坐在偏厅，为了配合苏念恩，顾西川让所有人离开，一楼大厅空无一人。
  苏念恩坐下，抬眼，让方婶也坐下。
  方婶在她对面坐下，当下眼眶泛红。
  “太太，我知道你心里痛，我这些天也难受得整夜睡不着，我那天，没离开你身边可能情况就不一样了。先生让家里人不离开你，时刻不离，可我走了。您出事，我心底里有愧，更没脸再见你……”
  方婶眼泪落下，整个人因自责悲伤而显得精神极差。
  “我找不到人，再回去，就进不去了，我急得没办法。”
  苏念恩深吸气，压下涌上来的悲痛。
  “谁也没想到，大太太是那样心狠毒辣的人，会对没出生的孩子动手。”
  方婶摇头，“不，大太太就是那样的人，她手上的成形未成形的人命可不少！只是，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对自己亲孙子！”
  方婶说得咬牙切齿，眼底里的愤怒昭然若揭。
  “大爷是个多情性子，他和大太太虽然是联姻，可他们最初成婚的一段时间，感情也好过一段时间。自从大太太有孕，怀上先生后。大爷开始不安分，经常夜不归宿。大太太那时候终日以泪洗面，但不论如何，挽回不了大爷的心。”
  苏念恩没心情听那个人的过去，脸撇开了去。
  方婶接着说：
  “大太太因爱生恨，先生还没出生之前，大太太做了几件极端的事。从大爷开始心不在家时，到如今，这三十几年里，大爷在外面的孩子，不论出生与否，就没有活着的。不说三五十个，十几个是有的。”
  苏念恩当即皱眉，这……
  顾太做事极端狠辣，这暂且不说。
  顾父的为人也得打个大大的问号！
  “大爷和大太太为什么都那样肆无忌惮？”苏念恩问。
  方婶叹气，“大爷是顾家长子，从小到大哪有受过什么逼迫？大太太越想掌控大爷，大爷就反抗得更厉害。大爷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加上大太太做的几件事，太过，令大爷只想远离。两个人，是一刻也相处不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离婚？顾家还能被人拿捏住？”苏念恩反问。
  顾家大爷会因为自己婚外情，心生内疚而不离婚另娶？即便妻子做得多过分，即便自己处处被挟制？
  方婶摇头，“没有那么简单。那个时候，哎，老爷走了。”
  方婶一声叹息，“所有一切都落在大爷身上，大爷是临时被推上位，可大爷还没来得及学会怎么打理顾家生意，以至于令顾家陷入困境。生意上的事，我也不懂，只记得那个时候，大爷心里苦，压力大，各种不顺心。可能也是从来没有尝过失败，所以，那段时间大爷有点破罐子破摔，逃避吧。”
  “而那个时候大太太怀着先生，原本家逢巨变，家族生意又一落千丈，大爷还成天不见人影，所以只能由大太太抗下大爷的担子。顾家，也确实受了大太太的恩。是大太太曾经在顾家最艰难的时候，帮顾家挺了过来。大爷在生意上亏了的那些钱，是大太太从娘家白家那边凑的钱。顾家欠白家的，也亏欠了大太太。”
  苏念恩当即明白，原来，这就是白素一直以来可以嚣张横行的原因。
  因为，当初顾老太爷撒手人寰时，顾家经历风雨飘摇，是顾太力挽狂澜。
  也难怪了，顾家任由顾太对大爷那么狠辣。
  方婶感慨道：
  “大太太处置了大爷外面那些女人、孩子，说到底，那不过是他们夫妻俩的事。顾家，还有老太太坐着，老太太睁只眼闭只眼，大爷只能忍气吞声。”
  “后来，大太太可能也想通了，看透了，大爷的心是彻底回不来，她也认了吧。表面看起来，大爷和大太太这些年井水不犯河水。”
  “不论怎么样，老太太说，大太太再多不是，她也为顾家培养出了先生这样的人。”
  苏念恩抬眼，能想着那样的环境里。
  顾西川从小到大，能得几分的父母关爱？
  白素从丈夫身上的关注转移后，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顾西川身上。
  对顾西川那种培养，几乎是带着报复性的栽培。
  母爱已畸形，那父爱呢？
  怕是从未得到过任何父爱。
  “顾西川和他父亲，感情如何？”苏念恩忍不住问。
  到底，心底里还是心疼这个男人。
  方婶笑笑，“什么感情？我们家长孙少爷出生后啊，就没见过几面亲生父亲。所以，老太太心疼孙少爷。”
  白素对顾博文失望头顶，后期有意阻止儿子与顾家来往，甚至不让儿子去见老太太。
  好在，顾西川三观正，有自己的主见。
  “我们孙少爷是个顶顶好的人，三观正，是非黑白分得清。太太，您和先生生活久了，你会发现，先生与全世界的男人都不一样，他是值得你托付终生的男人，值得你全心交付的人。”
  方婶忽然掏心窝子说：
  “您最初来家里，我对您态度轻慢了，是我没见识，我错了。老话说得好，日久见人心啊，太太……”
  苏念恩直接岔开话问：“为什么宋太太和宋北安又能安然无恙？”
  方婶摆手，“没想象的那么好，北安少爷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因为他是老太太保下来的孩子。可后来宋太太再有孩子，被大太太知道后，哎！不仅孩子没留下，宋太太的子宫都被摘了去，宋太太大受打击，差点没活下去……”
  方婶连连摇头，摆手，再提还是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