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恩？”
  顾西川听苏念恩声音哽咽，忽然没声了，一定是在哭，避开了手机。
  “好了，我会看着办的，你好好休息。家里的事，有我，相信老公，好吗？”顾西川低声道。
  “恩恩？”
  顾西川又喊了声，“恩恩，你有在听吗？”
  “我知道，但我还是担心。”
  苏念恩哽咽着挂了通话。
  身边方姐拿了靠枕放在她身后，侧躺在沙发上。
  她能在沙发和躺椅上斜斜的躺着，却不能在床上以同样的弧度躺下，一躺，小腹就隐隐作痛，呼吸也开始急促。
  方姐安静的守在苏念恩身后，苏念恩躺是躺好了，可心里还是担心家里。
  医院里。
  元朝来送走律师，顾西川和苏母在病房里谈心。
  顾西川低声道：“瞒着您，是我们不对。这件事，我要负责，因为，当初我已经发现了这件事。”
  “可你选择欺骗我，去帮他！”
  “妈，您和爸都是我不愿意伤害的人。爸当初确实有要跟那女生断干净，只是在分开时得知那女生已经怀孕。爸没有想伤害你，他忏悔、内疚、不安，却做不到对骨肉痛下杀手。妈，您与爸夫妻二十多年，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他，他的善良，令他走到如今的万劫不复。”
  “你想说，他是被人利用了？”苏母问。
  “事情起初，确实因为爸的善良。没有他的善良，他那样一个纯粹的学术专家，无欲无求哪里会有让人接近的机会？”
  顾西川这话，并非为苏教授开拓，他说的是事实。
  “爸这几十年来，被你保护得太好，他根本不用费尽心思却研究人心，关心生活，以至于疏忽一点后，被人攻城略池。”
  “爸有悔过，他虽然不忍心放弃那条小生命，但他却坚持送走了那对母子……”
  “是儿子。”
  苏母忽然出声打断顾西川，“他当初就因为是儿子，所以才没让那女人打了，是不是？”
  顾西川皱眉，“或许有这个成分在？”
  这话应得，顾西川心跳了下。
  “呵，还是老旧思想啊，我相信这个事情不是老苏主动，但他没有收住底线，没有守护好家庭，这就是他的错！女人在外面养着，孩子在外面生着，说再多，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苏母声声反问。
  在苏母的质问声中，顾西川有理有据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
  “一辈子到头了，发现身边人老了，没有魅力了，哪里有年轻小姑娘好看啊？他想换一个，换种方式生活，我成全他，多大的事？”
  苏母冷笑着，眼眶里却有眼泪打转。
  “妈，爸对您是一直内疚的，他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苏母摇头，“西川，你不懂他。他啊，这辈子就是吃定我了。他以为，这件事就算曝光，让我知道了，我也离不开他，毕竟，像你们所有人说的，我们是几十年的夫妻，几十年的感情不是说散就能散得了的。所以，他吃定我离不了他，所以，他想清楚后，更加肆无忌惮。”
  “妈……”
  “你要否认吗？那你怎么解释孩子都生了？如果真的悔过，千千万万次数不清的机会可以回头。但他没有。不仅没有，还让外面的女人把孩子都生下来了。他是要坐享齐人之福呀，家里有人伺候他的饮食起居，外头有娇妻美妾环绕，他的日子也太美了，是不是？”
  苏母句句都是人间真实，直说得顾西川无话可接。
  顾西川原本就不是特别擅长辩驳的人，平时三言两句就说服人，并不是因为口才，而是气势。
  但对深受打击后的苏母，顾西川的说法不管用。
  苏母虽然还在痛苦中，可她看得清楚明白。
  “妈，真要分开，您也割舍不了这份感情。”顾西川道。
  苏母摇头，“不，我就算痛死，我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苏念恩目光冰冷，沉沉看向顾西川。
  “男人做任何事，都要知道后果，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尝试。做错事，要付出代价，不够痛，他怎么知道错，怎么记得深？”
  顾西川满头冷汗，当下道：“妈，您放心，我和念恩心意相通，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相互坦诚。如果将来真遇到令自己把控不了的事，我们会告诉对方，并且为对方做出相应赔偿。”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婚姻维持不了，给钱可以啊。
  现在的社会，笑贫不笑娼，有钱就能活得潇洒。有钱也不愁找不来喜欢的人。
  “妈，您再考虑考虑。”顾西川道。
  苏母反问：“你去家里看过吗？你能忍受那女的家里人占着家里不走的嚣张气焰？你来劝我是为什么？做错事的是他苏明哲，不是我。你该劝他，现在是他放不下那个野种，不是我要背后算计他，是他，他回不来了，明白了吗？”
  家都没了，她拿着那些房子和钱有什么用？
  她不过是……
  逼他而已。
  苏母已经让苏教授做过选择，当着姚家人的面，问他选家庭，还是选那个孽子。
  苏教授做不出选择，都不想放弃。
  苏母这才失望到绝望，她现在，根本就拉不回来老伴了。
  她同床共枕几十年的老伴，已经成了别人的。
  顾西川闻言皱眉，他听懂了苏母的话。
  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妈，我和念恩，永远支持你，不论你做任何决定。”顾西川当机立断道。
  苏母瞬间眼泪横流。
  顾西川立马手忙脚乱的递纸巾，“妈，万一爸最后都没能回来，宁愿放弃一切，都不回来，您要承受的痛，会是爸的几倍、几十倍之重，我和念恩不想您那样痛苦。”
  “家都没了，死都有勇气，还怕承受不来那点痛苦？”
  苏母冷笑着，“他现在，还在想方设法满足那家人的野心。人家找上门来要钱，他就把自己私人账户的所有钱给出去，那家人贪婪狡诈，嫌不够，还要车子要房子，呵呵，他还想给，还要继续给。”
  苏母狠狠抹了一把眼泪，“他是给得心甘情愿啊！他觉得，那些东西给出去，也是给他儿子花了，他小老婆花了，他愿意！”
  “可凭什么？他每一分钱，都有我的一半！我不给！”苏母猛然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