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知道你在看着我
  谢稚然尽量不发出动静，缓缓转头。
  ——面具下的人会是怎样一张脸？
  好像头一次，她好奇了。
  “快回头啊，等什么？”
  看好戏般的声音蓦然响起，吓了谢稚然一跳，动作僵在了那儿。
  “阿然快回头看看我的样子，然后娶我回家啊。”燕南浔的手指从后面伸过来，撒娇般地环住谢稚然的脖子，脸也贴在了后颈。
  谢稚然无语地倒回床上，闷气地闭上了眼。
  “怎么，不看了？”燕南浔熊抱住她，语气失望。
  谢稚然一字一顿：“睡，觉。”
  燕南浔埋怨：“真是个坏女人，又想偷窥我，又不愿负责任。”
  谢稚然：“……”
  燕南浔顾自笑了会儿，起身了。
  他穿好衣服，戴上面具前吻了吻谢稚然的额头，道：“下午去值班吧，王爷已经回来了。”
  谢稚然抿了抿唇。
  切。燕南浔撇撇嘴，趁着天未全亮，纵身越出了院墙。
  谢稚然睁开眼只看得到窗外那个敏捷的身影。
  燕南浔倒是好信用，真给她挑了个王爷会沐浴的时间段。
  午饭才过，谢稚然提前到了。
  燕南浔太了解谢稚然的习惯了，这会儿她一定正隐在那棵她最爱待的树上，陶醉地欣赏自己喝茶读书。
  他闲闲翻了翻手里的书，神态清雅。手里的书有着正经装裱的外皮，国策民论类似的标题，内容却是各种新鲜的做爱姿势。
  徐大夫借的书，果然不同凡响。
  改天再多拿几本，一并都和他的阿然试了吧。
  想到下次要怎么将人压在身下操弄，燕南浔勾了勾嘴角。
  ——哦，阿然现在一定要被迷死了吧？她最爱牧昭这种清浅温暖的笑容，大概还以为他在思考什么纯洁美好的事？
  明天再好好惩罚她。
  燕南浔盖下书，撑着下巴看窗外，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似是在专心赏景。
  嗯，遮掩得真好。燕南浔不由得又赞叹。
  作为暗卫，他的阿然真是优秀得没话说，若不是自己太了解她，恐怕也发现不了她的踪迹吧。
  谢稚然真就可以一下午一动不动地，变成了一棵树，扎在他的花园里，变成他的景。
  燕南浔抬手掩嘴，打了个呵欠，疲倦地揉揉眼。
  昨晚没睡够——他的阿然实在太勾人，害他没节制地做到了半夜。今早又要一大早钻回王府，真是辛劳。
  燕南浔慢腾腾挪到书房的躺椅。
  躺椅的位置是特意设计过的，他的阿然在树上一定能毫无遮拦地看清他的一举一动。
  燕南浔伸伸懒腰，躺倒在椅子上。又嫌头发碍事，束发的都扯掉了，心满意足地睡下。
  他的阿然现在一定在研究他的睡颜吧？
  肯定是。
  她一定恨不得把这精巧美丽的眼睛鼻子都舔一遍。
  那女人其实还挺肤浅的，两年前看见他的脸的那一刻，眼睛都直了。养伤那会儿，天天偷偷瞅着他，像个猥琐的偷窥狂。
  ……嗯，现在也是偷窥狂。
  可自己却也是喜爱被偷窥的变态吧？
  被他的阿然注视着的感觉真好，让他再心浮气躁都能瞬间安静下来，仿佛成了那棵树底下攀附的藤蔓，全身心绕着她，从她身上汲取一切需要的养分。
  没有她守护着，世界仿佛会坍塌。
  燕南浔这个午觉，睡得格外香甜，再醒来竟已快傍晚。
  可来人给他带来了一个叫他皱眉的消息。
  ——翎羽山庄庄主亲自求见。
  呵，这老狐狸竟亲自现身找上门来？难道已经确定了对他的怀疑、想跟他正面较量不成？
  到了大堂，那道貌岸然的石悦文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迎。
  “拜见梁王爷。”
  燕南浔客套地回了礼，笑道：“想必这位就是翎羽山庄庄主了吧？久仰大名。”
  “不过江湖虚名，哪里入得了王爷的眼。”
  “庄主的功夫品性天下有目共睹，哪里是虚名？”燕南浔露出招牌的真诚笑容。
  演戏嘛，他最擅长了。
  待坐下来，燕南浔瞧着这个可能和他的阿然关系匪浅的家伙。
  石悦文想来也应叁十有多，但肌肤细白，眉眼长得真是没话说，如远黛青山，顾盼间皆是柔情；更别提那薄唇，那谦逊而礼貌的笑容，举止体贴，言辞恳切，难怪被人称为“山中君子”。
  谢稚然那眼挑的女人，看上石悦文也不稀奇。
  就是容易被骗。燕南浔忿忿地想着。
  义愤填膺得好像他没骗过人家似的。
  石悦文这次不知什么心思，竟让二王爷给他写了封信过来，说是他要入京办事，因事关江湖大计，不便被外人知晓，而二王爷又有事南下一阵子，所以托梁王替他招待。
  又夸梁王行事谨慎啦，热情好客啦，总之说得他要是拒绝了就是罔顾兄弟情义似的。
  石悦文这是劳动大驾亲自来监视？他真是好大脸面呢。
  燕南浔倒真想会会这家伙，便也没拒绝，忍着恶心握住石悦文的手，笑容灿烂地答应了。
  也不知院子里守着他的阿然，现在是什么心思？
  燕南浔心想自己这倾国倾城的样貌，总比石悦文一张饱经风霜的老脸皮好看吧？
  晚饭时自然是和石悦文一块儿吃。
  上菜的时候，燕南浔看着桌上少见的菜肴，稀奇地问：“今天怎么有几道菜从未见过？”
  下人解释：“石庄主亲自在厨房忙活了半晌，说要给王爷亲自做几道菜，以表谢意呢。”
  正说着，石悦文端着最后一道菜进来了。
  燕南浔看那谦和贤惠的笑容，心里狠狠皱眉：这老家伙又要整什么幺蛾子？想毒杀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