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地考察的计划被一场无独有偶的意外打乱，程依依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不安。
  直觉告诉程依依，墨以辰来者不善。
  但他毕竟是天语的客户，就算程依依和墨以辰有私人恩怨，也不能牵扯到公事上来。
  而此刻会议室里，小年着急地起身解释。
  “程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虽然我当时没看到车里的人是墨总，可我真没有追尾啊！我车技确实不怎么样，那也不至于就硬往人车屁股上怼啊……”
  小年情绪激动，她话还没说完，坐她身旁的“乌鸦嘴”忽然抬手抹了把脸，异常淡定地开口。
  “你慢点，口水都糊我脸上了。”
  “噗嗤！”
  “哈哈哈哈！”
  小年燥红了脸，努了努嘴，不服气地坐回原位，小声嘟囔。
  “对不起。”
  没了小年慷慨激昂的申诉后，会议室内安静了不少，大家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程依依秀气的眉拧紧，视线盯着电脑屏幕。
  站在程依依身后的郭冉看到屏幕后，不禁惊讶出声。
  “墨总？他怎么在——”
  会议室内顿时鸦雀无声，郭冉对上程依依的视线，旁若无人地继续说。
  “程总，这个采访应该是刚出的吧？开会前我还没看到这条视频呢。”
  底下又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什么视频啊？”
  “感觉不是很好。”
  注意到众人好奇的眼神，程依依让郭冉把电脑屏幕投屏到身后大屏上。
  “墨总突然出现在江市，是不是墨氏集团要在江市开展新的业务了？还请墨总给我们稍微透露些消息。”
  “哦，我只是来这玩一圈，然后很不幸地，车被刮了。”
  镜头一转，画面霎时出现被蹭花漆的车尾。
  小年心虚地垂下头，屏幕里众人面露痛心，不知是在心疼什么。
  “请问墨总，墨氏会考虑和季氏合作吗？”
  众人震惊地看了眼被挤在最外围的年轻记者，但很快纷纷伸出话筒等墨以辰回答。
  墨以辰无谓地耸耸肩，语气里带了些轻蔑。
  “江市又不只有季氏一家公司?墨氏为什么要合作？”
  “可是我听说两家公司之前在k省就合作过，我还以为墨总这次来江市是专程和季氏谈合作来的。”
  “你哪家媒体的？”
  镜头里传来叫骂声，然后镜头晃动，看不清画面，但很快就恢复了稳定。
  “我还有个问题。”
  画面里再次出现年轻记者临危不乱的青涩面庞，还有微显皱巴的衣领。
  他右手举着话筒，左手拿着手卡，在众人的注目礼，和墨以辰恨不得生撕了他的杀人眼神下，不卑不亢地走到墨以辰面前。
  “墨总，知名设计师王宇寒此次来江市举办设计展，听说她背后的投资商是墨氏集团?那么请问墨氏集团是否知情王宇寒的设计涉嫌抄袭的相关负面新闻，墨总对这件事又是怎么看的呢？”
  再然后，镜头很明显地被撞了下。
  但是接下来的画面却出奇地平稳，当然，后面也就没有那位年轻记者的身影了。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被剪辑过的视频。
  “墨总，请问这位是……”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问题，墨以辰竟沉默了下，才毫不遮掩地搂上穆晓倩的细腰，两人对着镜头大秀恩爱。
  “是我的女朋友，也是我的未婚妻。”
  再后面，差不多都是墨以辰大秀两人甜蜜的杂谈了。
  短短五分钟的视频播放结束后，会议室内仍旧静悄悄的，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齐刷刷地看向面色凝重的程依依。
  程依依重新点开视频播放，最后将画面暂停在那位年轻记者那帧，陷入深思。
  她记得，他是罗思瑶失踪时去现场采访的那位记者。
  程依依之所以对他印象深，是因为这位年轻记者总会敏锐地抓住问题核心，然后深入调查之后，才会发出报道。
  如果程依依没记错，罗氏的澄清报道也是他撰写的内容。
  当时，程依依只当这位记者是现代媒体难得的清流。看过他今天的采访后，程依依都想给他竖个大拇指了。
  是股很有勇气的清流。
  “程总，您是要找他吗？”
  程依依看向说话人，小年手指向大屏里的面孔。
  “我上班路上见过他好几次，他身边还跟着个女摄像，两个人好像经常在那边蹲新闻，晚上下班的时候就会有司机过来接人。
  他们几乎是大大小小的新闻都会采访录像，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因为有些新闻连我听了都觉得事太小了，完全像邻里街道的八卦，这种新闻谁还看啊。”
  “他们每天都在那里吗？”
  “这个不确定啊，我是经常看到他们俩，但具体是不是每天，还真没特别留意。”
  注意到程依依若有所思的神态，小年连忙补充，“程总，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从明天起专门留意下。”
  “行，那麻烦你了。”
  简单分配了下接下来的任务后，众人离开会议室回到相应岗位上继续工作。
  程依依的视线再次回到屏幕内的那张脸上，他好像知道得挺不少。
  ……
  鸿祺街道。
  “你这，你的脸没事吧？受伤了就还是不要外出了吧？”
  摄影收起器材，跟在记者身后，见他不说话，摄影继续喋喋不休地烦他。
  “再说，你的脸都这样了，还怎么上镜啊？美颜开到最大也拯救不了你那跟肿成包子的脸啊。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的两只眼睛也不一样大了，反正看起来很奇怪。”
  “没事，今天拍点照片带回去，晚上我加班写文案就成，不用视频。”
  “不是我说你，你干嘛在那时候问那种问题啊？”
  “哪种问题？”
  “就问的墨以辰的那些问题啊，你可头真铁啊！专挑敏感问题问，我都怕墨以辰找人暗杀你。”
  “他做得出，我为什么问不得？”
  “那那你也别在那么多人面前问啊，更何况还有那么多镜头盯着呢。喂，你别走那么快啊，我是好心提醒你，你这都跟墨以辰要明着对干了。”